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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葱茏听岁月 ...

  •   进了房间,你落了锁,才觉得心是落了地的,慢慢喘气,何泽看着你喘气,你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遇见我这个窘迫的样子。“
      他的神色倒不像害怕,只是问“柏宥,你是那柏林银行的?那寻你的这些人是南京林少尉的人?会不会把你掳走?要不要你让几个佣人在你门口护着呢?“。
      你说”是的,你说的都是对的,但不必麻烦了,再两天这船就要登陆了,那时再说也不迟的。“
      他缓缓走到你桌前,坐了下去,嘴里念着“林少尉,林少尉。”,小舟看着你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吞下了。
      何泽不顾他,吩咐渔儿帮你洗漱,安顿你早些睡下,“没事,柏宥,你不要怕,这些事儿我会帮你摆平,今日你累了,便早些歇息了。”

      何泽领着小舟回房,小舟忍不住开口说,“少爷,你知道林少尉是个什么样的,他对妻子是算得上是护得多紧,前几日,你同我说的那些话都不要作数了。快断了这些念头才好!“

      何泽捻着棋子,心里若有所思,“不怕,小舟,我知道他是怎样的阴险残暴,对他妻子是那样寸步不离,紧抓不放。但我从未想过那是柏宥!我只是想,我只是想与她一起做朋友也好,她这样可爱乐观,是如何在林少尉的身边压抑的,我想想就心疼,我不能不管!“

      小舟急了,连忙转到他跟前,“少爷,你护着柏宥小姐的事儿,万一要是让大少爷和老爷知道了,你想过是什么后果吗?你这是公然和林家叫板,那林家一面是林森,一面又是舅公,那南京府里权势滔天的人了,他在全国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没听见刚刚林少尉的手下说什么?他手上已经为柏宥沾染了人命了!就怕是夫人再怎么宠您,也不敢问舅公手下夺人呐!林少尉心思多疑虑,依我看,就少爷您这次在他手下面前护着柏宥小姐的这事儿怕已经是在他那眼里狠狠的扎了钉子了。好少爷,您听句劝,再想想!再想想!
      何泽脸上仍是淡然,“我不怕,如果柏宥愿意,我就愿意。她不愿意,也但凭我愿意护着她。”

      这天夜里,你的梦里沾着血气,朦朦胧胧的全是刀光剑影和一发发的子弹声,振得你耳鸣头晕,眼前更是雾一片。
      原是林秋事纯粹干净的脸,后来是某天偶然发现的他对着柏存的凶狠模样,再后来都是一片红色的朦胧了,只记得是一块一块的心碎破镜,折射出自己的脸也是那样的破碎。
      最后只能听得见一人的呼唤,远远的,像是听不清但已经熟悉他所说的内容,雾霭处有人身着体贴军装握着淌血的刀子走出来,脑子里都是呐喊,你最终惊醒。一摸,额头是半边的汗和泪,平复了心情却也再睡不着了。

      取了袄子,又在栏杆边靠着,海面上是一轮残月,稀碎的被深蓝色的海印着,你捏紧了握在栏杆上的手,这是你这些天来第一次无人陪伴看着海面,任凭自己沉浸在粘腻的情绪里,不知不觉落了泪下来。
      “柏宥,“有人轻轻唤你,你回过头去,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呼干,是何泽,他眼睛里全是清明,看起来是一夜未睡的样子,他走到你身边,递给你一方手巾。

      你接了去,抹了泪痕之后两人陷入了无边的沉寂。最终还是他开了口,“柏宥,你在想什么呢?“
      你只是低头笑,”你也睡不着吗,因为今天的事情?“

      “不是,我是因为你。我愿意听你说,如果你愿意跟我说你的事情。“
      前尘往事不知道怎么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你对着何泽说:“那些故事,似乎已经成了梦境。”
      -
      丙寅年九月,1926年。满街的萧条,却按捺不住隐隐的躁动,你在家中阁楼窗户望着西边,终于盼来了林秋事,来人一袭常服妥帖又时新,显得肩膀宽阔可靠,皮肤却是那样的白,眼睛是内双,一汪水波荡漾,挺立的鼻梁没有赘肉,鼻尖下有一颗黑色小痣,顺毛看起来是那样可爱,好任人欺负。

      他往上看对上了你的眼,不刻就低下头去,向前走了,只是净白的脸蛋即刻就染了红晕,耳朵尖更是烧了一把火。
      林萁跟在他身后,笑着对你摇摇头,你见此情形乐得不行,立马下了楼,又想着逗他去。

      林秋事是在1903年来到你家的,那年他五岁,身上衣服也是妥帖的,眼睛亮堂堂的看着你家院子外的护卫,却说家道中落,只有身上一些武功在,在柏家只要剩一口饭吃,什么都愿意干。
      在被护卫不断驱逐的时候你父亲从银行回府,看了小孩展示武功的样子,除去与你母亲长久没有孩子之外,也是觉得世道不好,可怜梧桐深秋的,一个小娃在这讨生活,就软了心,让他留了下来。

      捡来他之后,你父母结婚五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你。林秋事平时跟着你父亲好友林森的军队练习枪法,林森是四处上任的政客,眼看着时局动荡,树大招风,那时他在南京国民临时政府任参议院议长,与你父亲相识交好,决意也要有着自己的一支护卫队,处处培养着合适的副官。林秋事由他要了去,也改了林姓,说是做军队的接班人,林萁则是他的小跟班,是林森给他的副手。

      林森叔叔对他期望很高,同时也是不在意着他的死活的样子,自从收编秋事安置在所属军队之下不断练习之后,林森就不再管他,四处奔波,他则留在了南京,便受你父亲意常与你相伴相处,同时保护你的安全。

      你与他相处倒十分融洽,听你父亲总念,“柏宥只爱看着帅哥,每每一哭,谁抱都不行,秋事哥哥秋事哥哥这样叫着不停,秋事一去哄,立马就好了。”

      1922年,中国时局仍然动荡,德国人战败,连带着你家事业一日不如一日,只是靠着偌大的躯壳支撑着,父亲愁绪万千,母亲病逝,只留下一句谁也不懂的“优钵罗花,生根落土。”
      这一年你十四岁,弟弟十二岁,秋事十九岁,林森时任职福建省省长,秋事被他派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进修,经历了人生之大起大落,亲人离别,骨肉分离。
      进入高等学堂,终于出现了你生活中的一丝光芒——陆时哥哥,你依赖着他就像依赖着当时的何秋事一般,只是17岁那年他突然音讯全无。
      自此,你逐渐变得不够开朗,无比怀念着过去温馨完美的日子,于是发了誓言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家里走出困境,只是每日每日念书学习,极少与人接触交往。

      再见秋事是四年之后,林秋事毕业回到了南京,他被你父亲授意要挂名跟着你去英国上学,实则是被要求保护你,和你一起与鉴定那何家少爷。
      他身上的气质让你又陌生又熟悉,你怨他当年“抛弃”你,怨他在没有你的日子并没有过得辛苦,只觉得他已经褪去了当时与你争辩的稚气,而你仍然是稚嫩青涩的。
      看他仍旧是不敢看你的细细腻腻的小眼神和脸红的样子,让你好不喜欢,就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当年的无忧无虑。那些怨气也狠狠得撒给他了,只剩下久别重逢的欢喜和依赖。

      林秋事在偏厅和你父亲议事,无非就是你父亲嘱咐他把你安全送到英国,说你们三人在英国可不能出幺蛾子,一定要深入了解到何家少爷的具体人品,絮絮叨叨了十多分钟。

      你穿着一身粉色的小洋裙和时兴的高跟鞋,扯着遮阳帽,靠在行李边等他,早已站得脚酸,他一出来,你就甩了小包在他身上,“累得很,我走不了!你背我!”
      你父亲看惯你的骄纵,上来就要训你,“你这么大的姑娘了!一点苦都吃不了!这是什么样子?”
      看着又要说上好久,你给林秋事使了眼色,他夺了话茬,拉过行李,对你父亲说“老爷,我会照顾好小姐的。”你父亲这才作罢。

      正是春月时节,他背着你向着院子门口走去,林萁在你们身后拽着你的行李,林萁远远地愤恨的声音传过来:“大小姐啊,您是带了一箱子金子去上学啊?怎么这么重呢?”
      你笑嘻嘻地,搂紧了林秋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别管他,我要那前面的樱花,你给我摘。”
      他借势要把你放下来,你一下子搂紧了他的脖子,“不要,背着我摘。”

      看着他越烧越烫的耳朵,他身上的肌肉也硬烫烫的,你越发觉得可爱,把脸贴在他的耳边,他似乎被惊到,像触电似的小小颤动了一下。
      “你好可爱呀,我真喜欢你。”你在他耳边蹭着,嗅着他身上洁净的洗衣粉香味,他那一瞬间感觉不太好,身上的温香软玉这样的撩拨,让他无法不去心神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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