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良辰》莫若千颜

11、11

　　我终于看见裴羡阳郁闷的表情了。原来，还是要蹙着眉头，一脸的无辜。
　　“没事，”我拍他的肩膀，“你说鬼才信，你没信，说明你不是鬼。”
　　“可是，你打球了。”他坐起来，捏自己鼻梁，看不上很疲劳。
　　“我很强壮嘛，不是生理期的每一天都会没有力气。”
　　“……”
　　“睡觉吧。”我靠过去抱他。闭上眼睛之前，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处，轻声说：“我说过的，我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窗帘照进房间，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光使得一切都有朦胧的感觉。我翻个身，准备看身边的人，不想他的眼睛在我转身的瞬间睁开。
　　“吓死我了。”我拍胸口。
　　他看一下床头柜上的手表，又放回去，“还早。”
　　“哎，”我惊叫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看，“我今天才发现你是桃花眼。”
　　他没带眼镜，少了疏离感。
　　“桃花眼？”
　　“对呀，会有很多桃花运的眼睛。”
　　“会有很多？”他扬眉。
　　我点头，伸手，准备盖住他的眼睛，“所以，不能把眼睛给别人看。”
　　他拉下我的手，若有所思的说：“原来遇见你是这双眼睛的功劳……”
　　我笑，说：“要比肉麻的话我可是比你厉害。”
　　“我肉麻了吗？”他问。
　　我点头。
　　“那你也肉麻一回吧……”
　　“我都不用想的，随便背一段就可以。”
　　“这么厉害？”
　　“那是最好的岁月，也是最坏的岁月；那是最有智慧的时代，也是最为愚蠢的时代；那是信仰的时期，也是疑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也是黑暗的季节；我们既有一切，有一无所有；我们全都直接上了天堂，我们全都直接往地狱去。”
　　“《双城记》里的？”他问。
　　“咦，你居然知道？”我有强烈的挫败感。
　　“可是这怎么会肉麻呢？”
　　“知道这是什么时代吗？”我乐了，知道出处又怎样，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呀。
　　“你说。”
　　“爱情的时代！”
　　“果真是语文老师，这样都能牵扯到一块儿。”
　　“你你你，”我指着他的鼻子，“你是在讽刺我牵强附会吗？”
　　“不敢！”他笑。
　　“哟，生气啦？”他凑过来看我。我正撅着嘴看天花板。哼，说我牵强附会。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挺有道理的嘛。”他扳我的脸，使我面对着他。
　　“……”
　　“爱情就是是这样的嘛。你在我身边我就在天堂，你不在我就在地狱……”
　　呕，我吐了。
　　“算了，算了，肉麻不过你！”我投降。
　　“这才乖嘛。”他蒙住我的眼睛，声音温柔，“良辰，你知道吗？从我第一天见你，你就这么热情，对生活对爱情都是。在你面前，我觉得我老了。我竭尽全力去接近你，依旧怕自己靠近不了你。”
　　他的手整个覆盖在眼睛上，看不见光，却又隔着距离，眨眼的时候，睫毛就扫到他有薄茧的手掌。
　　“我喜欢老男人！”我嘻嘻笑着。
　　黑暗却突然消失。一时适应不了亮光，我看东西有些模糊。却清楚的知道是一张哭笑不得的脸，“老男人？”
　　“对呀，不然怎么叫‘老～公’呢？”
　　刷牙的时候，裴羡阳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打领带，问：“今天干什么？”
　　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佩服那种刷牙还能说话的人，我也尝试过，最后被牙膏沫全咽下去了。后来学乖了，任谁在我刷牙的时候说话，我都不开口。
　　“要不去我公司？”
　　“咳咳……”呛到了。
　　“你们公司会有很多人哦。他们肯定会八卦的。”吐掉漱口水，我瞪大眼睛看他。
　　“刺～激～”他转过身去。
　　被刺激到了。摆明了知道我的人生理想，居然这样就吃定我。
　　我放下漱口杯，紧跑着过去抱他，脸埋在他的后背上。蹭一蹭。
　　“嘻嘻，擦干净了。”我说。牙膏沫都在他崭新的衬衫上了。要知道，我可不是吃素的，你刺激我，我就可以报复回来。
　　“呃，”他转身看我，双手固定我的脸，看进我的眼睛里，“你知道的吧，我已经没请钟点工了，所以，这件衣服还要麻烦你洗……”
　　“……”无语了。
　　其实这个位于市区的工作室算不上是裴羡阳的公司。公司总部是在青岛。8个人来这里是为三厦购物中心设计管理软件的，现场开发来了。
　　“又不是考古，还要到现场？”我嘟囔。
　　“如果在开发过程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可以去三厦现场了解，这样可以缩短开发周期。”
　　“三厦为什么要设计管理软件？”
　　“使办公自动化。”
　　“……”
　　自动化在我的理解就是不要人为操作。我在想何夕同化人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我被同化了不八卦，秦天居然可以同化成办公自动化……
　　“这么说，你是学计算机的？”我问。
　　“学管理的。我有给你看我书房的书。”
　　“这个我知道啦。可是软件开发不是要计算机专业的吗？”
　　“一个公司总有管理人员，我就是这个管理人员。”
　　“这么说，你是老板？”
　　“项目开发部经理而已。我爸爸才是老板。”
　　家族企业？“你就是传说中有钱有时间的金龟婿？”被雷到了。认识他三个月，我们虽然经常见面，但极少谈论彼此的工作，我从来不跟他讲学校的事情。一是枯燥，二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你看着我像有钱人吗？”他微笑，偏过头来问我。
　　“你看着我像穷人吗？”我反问。有钱跟没钱究竟怎样区别？我曾经在银行见到一个穿着普通运动服的男人拎着一个塑料袋，静静的坐在看银行的宣传单。跟身边那些穿着西服的男人或者打扮的像个贵妇女人很不一样。可是叫他号的时候，他站在柜台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打又一打的钱。我办好业务走的时候，银行穿着深蓝色西服的经理从里面走出来，跟他握手。所以说，有钱和没钱真的很不好区分。
　　工作间是临时租的，裴羡阳说软件开发一般只要几个月。工作间在9楼。我用促狭的眼神看他，“9是你的幸运数字吗？”
　　“不是。”他摇头。
　　“可是，你的VIP卡，工作间楼层都是9。”
　　“我的公寓还是18层呢。”他的公寓也是临时租的，不过我不明白他怎么能摆那么多书在书房里，不是说只要几个月么？带来带去不麻烦？
　　“我的幸运数字是33.”
　　“打住！”我做了个停的手势，就知道他拿肉麻当乐趣。是想说33岁遇见我吧。切！
　　X大万里软件研究院。
　　我被唬到了。站在工作间门口临时挂的牌子前不敢挪动步子。研究院？
　　“研……究……院？”我结巴了。
　　裴羡阳没说话，直接把牌子拿下来放在门口，字朝着墙壁。“唬人的。”
　　“可是怎么会有X大呢？”
　　“我爸爸是X大的教授。”
　　“老师？”
　　他点头。
　　“同志哦。”我嘿嘿笑。然后脑袋被轻轻敲了一下，他扬眉，“同志？”
　　“开玩笑开玩笑。”我连忙摆手。
　　工作间说不上很干净，但还看得过去。8个男人待在这里，能保证这里不是乌烟瘴气，我觉得他们真是伟大。
　　“裴哥。”
　　“裴哥。”
　　“裴哥。”
　　我愈发觉得自己是进了□□，而身边这个温柔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老大。
　　“为什么是‘裴哥’？”我戳戳他的胳膊，轻声问。
　　“因为我比他们大。”裴羡阳解释。
　　“那我以后也叫你‘裴哥’。”加入□□才够刺激嘛。
　　“不行！”他斩钉截铁的拒绝。
　　“他们都叫了！”我用眼神示意他看那8个男人。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我知道，”我举手，“你比我大10岁嘛。”
　　“然后呢？”
　　“我应该叫你‘大叔’！”
　　他笑结，摇头，“应该叫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词？”
　　我装傻，“老男人？”
　　“不是！”咬牙切齿。
　　我装出很努力思考的模样，然后很无辜的说：“不记得了。”
　　“你……”
　　他话还没说完，我便听见一声口哨，一个穿着黑色羊毛衫的小青年朝我挤眼睛，“Hi,美女！”
　　我激动了，奔过去，跟他握手，“谢谢！我喜欢人家叫我‘美女’……”
　　小青年反而愣了一下，赶紧缩回手，愁眉苦脸的模样，“只要是女的，我都这么叫……”
　　被打击了。耷拉着脑袋走到裴羡阳身边。他微笑着牵起我的手，准备带我往里间的办公室走。
　　“裴哥，她是你女朋友啊？”小青年又开始说话了。
　　“做你的事情。”裴羡阳很正经的说话。
　　“裴哥，你也不怕人家说你拐带未成年少女哦……”
　　“哼，”我再次冲到他面前，用居高临下的气势跟他说话，“谁说我是未成年少女？我23了！”
　　“23了就别这么装嫩啊，穿什么红色的棉袄？”
　　“……”
　　我再也不要跟这个小青年讲话了……
　　“小谢。”裴羡阳说话了，然后小青年转头看他。
　　“你今天再不把这个网页制作好，元旦你就加班吧，没有加班费！”裴羡阳接着说完。
　　哈哈。我得意的在小青年晃了晃脑袋，很潇洒的转身走了。
　　“裴哥，你真是厉害，这么照顾我！”我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背。羊毛大衣，手上的感觉很好。心里的感觉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