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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大家在营房里吃了饭,商量好站哨点和轮岗时间,各自散去。饶千灵的任务就是照顾南桥,简单吃了晚饭,带了些白粥回了医务室。

      南桥还在睡,饶千灵开了灯,把粥放到一边,走到橱柜边,准备给南桥换药。

      回身,走到床边,饶千灵还没来得及坐下,赫然看见南桥睁着黑幽幽的眼,戒备地盯着自己。饶千灵暗觉好笑,又不得不摆出正经医生的样子,说:“得换药了。”

      南桥不作声,只盯着饶千灵看,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倒让饶千灵意外起来。在南桥的注视中坐下,把不锈钢治疗盘放到床沿,饶千灵觉得身子有点僵硬,受不住南桥冰冷的打量。她略带犹疑抓住被角,慢慢掀开,看到南桥和衣躺在被子里,当即笑出了声。怪不得没有反抗,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穿好了衣服。

      “你穿得这么整齐躺得这么端正,像一具遗体,你知道吗。”饶千灵忍俊不禁。

      “药放着,你出去,我自己会换。”南桥用命令的语气和饶千灵说。

      “你换不好,堂堂一个上尉,不要拘于小节,我给你换,很快就好。”

      “我自己换!”南桥说得很坚定。

      “南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不可以讳疾忌医。”饶千灵不依不饶,说:“我要亲自给你换药,才能观察到你身上的伤口恢复情况怎么样,明白吗,不是想占你便宜。你身上不是淤青就是创口,有什么好看的嘛,相信医生的专业素养行不行?”

      “不换了。”南桥重新把被子盖好,直视饶千灵,寸步不让。

      饶千灵翻了个大白眼,好说歹说都劝不听,简直是一头倔驴。无奈之下,她作了让步,起身对南桥说:“行,你自己换,我出去。一会换好了,把桌上的粥喝了。”

      带上门,饶千灵很是郁闷,都是女人,看了能少块肉!躺在自己解剖台上的尸体多了去了,里里外外什么没见过。

      医疗室在营房内,营房两个出入口均是金属门,不惧异鼠啃咬,看起来很安全。放哨的士兵背着冲锋枪,分布在三楼,面对不同朝向,一旦有动静,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警备。

      医疗室旁是军医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台电脑。饶千灵见门敞着,房里亮着灯,探头看了眼。苏图坐在电脑前,认真操控着鼠标,不知道在看什么。

      “网络不是早就被管控了吗?”饶千灵走进去,问。

      几天前,也就是异鼠肆虐的时候,政府出于某种考虑,对网络进行临时管控,手机变回最初的功能,只能打电话,无法在网络散布信息。

      苏图抬头看了眼来人,解释说:“军网没有,部队用的是军网,不是民网。我看看有没有最新指令和其他部队的消息。”

      “有看到吗?”

      “没有发布最新指令,很多驻扎在地震带的部队都联系不上了,能联系上的离我们较远,而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很难汇合。换句话说,大家都孤立无援,自顾不暇。”苏图往后靠到椅背上,目光落到窗外,心情凝重。

      “傍晚的时候,我看你们都哭了......”

      苏图闻言,鼻子又是一酸,泪花盈在眼眶里打转,不肯掉下来。

      “因为家人?”饶千灵试探道。

      苏图沉默片刻,抬手抹掉眼角溢出的泪,闷声道:“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几天了,一直联系不上家人,其实各自心里明白,至亲凶多吉少,只是不愿意提。今天下午联系到了几个战友家乡驻守的部队,反馈回来的情况......很糟糕。”

      “我的父母死于车祸,就在半年前,我消沉了很久。现在,我不悲伤了,反而有些庆幸,没让他们看到末日来临的模样。”饶千灵抿着唇,走到窗前,叹了声,说:“何必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成天担惊受怕,在死亡线上挣扎,死了不是件坏事,活着才是。认清现实吧,认清了,也就不难过了。”

      苏图垂头不语,黯然神伤。

      隔了许久,饶千灵又问:“南桥的家人呢?”

      “不知道,不了解南上尉的私事。”

      俩人一时无话。

      军医办公室的窗户经过了厚厚的铁丝网和木条双重加固,看起来很结实,但举目望向窗外煞白的灯和远处黑暗的夜,饶千灵心里不免有隐忧。总觉得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壮硕的异鼠,正蠢蠢欲动着,随时可能攻城虐地,让营地一夜之间成为无人之境。

      大家都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尽管身体感到很疲累,奈何心里不踏实,闭着眼,任思绪翻腾。

      “各位兄弟,都他妈抓紧时间睡会吧,一会要轮岗。”强子被战友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你倒是吃得香睡得好,心理素质挺强的啊。”

      “天天睡不好也不是办法,没被异鼠啃掉,自己先垮掉了。”

      “那能怎么办,现在异鼠怕是比活人还多,杀得过来吗?”

      “我觉得苏图带回来的那个医生提出的想法可以试试,万一有用,到时候就可以睡个安慰觉了。”

      “什么医生啊,苏图说她是个法医。”强子说。

      “法医不比医生更权威嘛。”

      “要在营地里圈地自牢,得需要多少驱鼠药才行。而且异鼠那么大一只,药用量肯定也要比普通老鼠多十百倍,你想想这用量,不得以吨为单位,上哪搞药去。”

      “也是啊,市面上卖的驱鼠药都小小一包,按克计,怕是去生产工厂也弄不到这么大的量。”

      “你们傻啊,真有用的话,为什么非要圈一整块营地呢,哪怕只把营房圈起来,不也是一道安全屏障。”

      “对啊,只圈营房的量,有办法实现吗?”

      “明天等南上尉醒了再说吧。”强子说。

      “强子,南上尉怎么会在禁闭室里,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干,我哪知道,你明天自己去问她啊。”强子自己也好奇呢,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分明受了刑。这些天都在外面出任务,营地里发生什么事,强子也不清楚。

      大家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的灯光,轻声聊着。一阵风吹过,都能让他们瞬间陷入安静,紧绷着听力神经,草木皆兵。

      三楼放哨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视线所及的前方,异常警觉。

      无星无月的夜空,因着营地明亮的灯光,竟也皎洁起来。让人错觉,自己仍身处文明世界,明天太阳升起,起床哨响彻营地,出操的战友脚步声整齐划一,列队在操练场上,身姿威武,斗志昂扬。

      此刻看着空旷的营地,只闻风吹草动,一片死寂。再也听不见不远处轰鸣的铁轨声,再也听不见路面飞驰的车流声。山脊依稀可现,横亘在眼前,仿佛雌伏的巨兽,随时会移动起来。

      白天断断续续睡了许多觉,南桥换好了药,躺回床上。下午挂了几瓶药水,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很多,脑子不再昏沉,反而睡不着了。她索性起了床,不敢完全站直,微微佝偻着背,怕拉扯到伤口。目光扫到桌上的东西,南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慢慢走过去,端起碗,把淡而无味的粥三两口咽下肚。她现在只能吃少量流食,营养全靠药剂补充。如饶千灵所说,南桥身体底子好,归功于平日高强度的训练,现在能下得了床已经算恢复很快了。受刑时紧绷着身上的肌肉,拳脚伤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倒是刀枪伤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发炎化脓,难养一些。

      出了门,适巧看见饶千灵从军医办公室出来。

      “啊......”饶千灵被悄无声息出现的南桥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惊呼一口气,说:“你怎么下床了,吓死我了。”

      苏图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出来,看到病恹恹的南上尉扶着墙,不知要去哪。

      “南上尉......”苏图叫道。

      南桥眸光清冷,对饶千灵视而不见,却看着苏图,说:“我有话要问你。”

      “好。”苏图点点头,上前一步,扶着上尉,说:“先回病房吧,您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诉您。”

      “不,我需要走走。”南桥不着痕迹抽出手,不想被搀扶。

      被南桥冷落在一旁的饶千灵微微有些愠恼,挡住南桥的去路,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说:“医生让你休息,你就乖乖休息,要遵医嘱,伤才好得快。”

      苏图觑了眼饶千灵,心想,扮演起医生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让开。”被人拦住的南桥下意识挺直脊背,摆出军威,高出饶千灵许多,垂眸逼视这个针都扎不好的庸医。

      低压气场笼罩下来,惧归惧,饶千灵想,南桥也不至于要打人,便不想一下败下阵来。她扬起温柔的笑,明眸皓齿,向南桥凑近了些,微微仰着脸,凝望南桥,轻声哄道:“听话,回房,不乖的病人会被外面的大老鼠吃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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