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逆旅长绝》阳间jo徒

5、我的刀锋

　　—— “所以，抬起头，告诉我，你是喜欢梨花木，还是桃木?”

　　布加拉提在听见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是有点懵的，毕竟他不是特别明白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但这不并妨碍他对所属辖区的人进行管理。

　　“这位小姐，不论这里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可以先把脚从那位先生的胸膛上放下来再谈吗？”

　　我听见陌生人的声音，有些不耐地眯了眯眼，向巷口张望去。

　　站在路口的，是一个梳着妹妹头，眼神沉着冷静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是拉链封口设计的西服夹克和裤子口袋，遍布着雨滴型的黑点装饰，胸前还有那么一小块的布料不翼而飞。

　　啊这，意大利人的装束都像他一样这般辣的吗？

　　我刚来到意大利，对父亲货币上所提及的PASSIONE组织全然陌生，对当地错综复杂的帮派关系了解也并不多，很难辨认出来面前的人物是否是我需要寻找的那一号。

　　但是没关系，因为我脚下踩着的男人喊出他名字的速度，比我漫无边际地去猜测要快得多了。

　　“布加拉提！”

　　“是布加拉提啊！！”

　　他们如同见了救世主一样欢呼雀跃起来，明明之前还瘫在地上如同将进罐头的沙丁鱼，在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地振奋了起来。

　　在重新振作起来的同时，他们还不忘向我警告：

　　“那可是PASSIONE的布加拉提啊！识相的话，臭婆娘，快点放我们离开！”

　　他是PASSIONE的人吗？

　　是那个可恨的、被父亲所铭刻记住的那个组织的人吗？！

　　被愤怒驱使，我下意识地加重了足下的力度。

　　很小就开始和花京院叔叔练习技巧与力量的我深知，倘若这一脚真实地踩下去，被踩的人可能会断三、四根肋骨。

　　但在此之前，意外突生。

　　——“〔Sticky Fingers〕！”

　　在继我父亲、露伴老师、花京院与空条先生之后，我再一次看见了新的替身使者。

　　可能是射程原因，那个名叫布加拉提的男人并没有来得及向我发动攻击。但他所召唤出来的替身，却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成功阻止了我向下踏的脚。

　　“你......也是替身使者吗！？”

　　布加拉提见我能看见他的替身，略有惊愕。

　　利益考量之下，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着对他抬手扬腕，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就在这空档，倒在地上的人立马从我脚边爬起，趁乱逃走了。

　　受露伴老师教诲，在不明敌友的情况下，需要对替身使者保持十二万分的谨慎与警惕。所以我没有选择去追。

　　更何况，依他们所言，布加拉提是PASSIONE的人。于我而言，他的重要程度比脚下的杂鱼要高的多。

　　还不待我试探性踹出的那一脚落到实处，数道“アリアリアリアリ”的吼声便传入我的耳中。由替身攻击所造成的百十道强大拳风汇在一起，追逐着我的衣袂。

　　——好快的替身！

　　那是一个主体为蓝白色，头戴附有尖刺的蓝色头盔的替身，仅仅是外貌看上去就要比我的〔清醒晨光〕更具有攻击力——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放出替身同他战斗的原因。

　　对方的替身拳头不时“铛铛铛”地同我从街边顺手操起的钢棍相碰撞，还有几发攻击紧紧逼在我的鞋履前，最险的那一招，甚至已经逼近面门，伤及肩膀。

　　被攻击之后的结果，不只是疼痛。

　　——我的肩膀，像是被人拉开了半道拉链一般，隐隐能从躯干与肢体的截面看见血管和肌肉纹理，左半边胳膊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就是他布加拉提〔Sticky Fingers〕的替身能力吗？

　　不仅是速度快得可怕，还能在敌人的身体上制造无法自动愈合的创口，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选择在我的肚子上开个任意门——啧，难道说，这个家伙难道是无敌的吗？(才见到布姐就给对方上debuff的伊芙是屑)

　　与布加拉提交手不过片刻，我已经是连退了数十步，眼看着就要退到巷子尽头。

　　在他的替身的攻击下，不论是体力层面上还是物理层面上，我迟早会被彻底“拉开”。必须得想办法突围才行。

　　我动用腰部的巧劲，闪开拳头落地又侧翻而起，大致打量了一下周边的战斗环境：暗巷居民的晾衣架和花盆十分适合我用来借力，虽说在翻空的瞬间手腕竟然也被他的“拉链”拉开了。但没有关系，毕竟脚还是可以用的。

　　借这个空隙摆脱他的替身去攻击他本人，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右手将棍棒向身侧一横，跃上嘴为接近的那根晾衣架：

　　“〔清醒晨光〕！”

　　璀璨而夺目的灵光横出一尺，布加拉提的替身便跟着退开一尺。

　　蓦地，暗巷中有什么耀眼生花，比初升的太阳还要亮。布加拉提心中微微一震，面前少女的身影竟在这骤然出现的光亮中消失了。

　　他下意识的警惕环视，却一无所获。就在布加拉提几乎要认为那个少女已经借此机会逃跑了的时候——

　　一道从斜刺出的锋芒直击他面门。

　　用〔清醒晨光〕猛然爆发的最强光相掩，我隐匿踪迹，尽量将自己的身形缩成一线。脚下孚转既济，闪过布加拉提替身对我肩头的攻击。

　　就算他的反应能力再怎么迅速，此刻我饱含怒气的铁棍也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天光临身，我怒喝出声：

　　“见鬼去吧！贩毒的走狗！”

　　“你说什么？……唔！”

　　“Arrivederci！”

　　布加拉提惊讶异常的声音与他替身的声音同时响起。他硬生生扛下了我的全力一击却没见到有什么其他的伤害……果然，还是因为力量太过弱小了吗？

　　力量不够强大，带来密集而易碎的不安；

　　计划不够缜密，复仇之焰未燃便已冷寂。

　　我透过面前男人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神情：金眸的少女嘴唇紧紧抿成平直的一条，眉眼里满是标准的败犬懊丧。脸颊一侧鼓起，脸上有恨，有愤怒，当更多的是不甘。

　　在我对他使出全力一击的时候，布加拉提的〔Sticky Fingers〕也击中了我，我的腹部被拉开了一道拉链，腿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已经可以说是我遇到过的威胁最为巨大的攻击了。

　　左臂、下肢都像是被人从背后砍掉似的失去了控制，更遑论再次移动对其造成创伤。

　　“哒”“哒”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在紧张的氛围中被无限放大，我只能颓然地等待着最后审判的到来——

　　但布加拉提并未抓住这个机会对我发动攻击。

　　他凑近我，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正视着我：

　　“小姐，可以细细说明一下吗？您刚刚所提到的......〔贩毒〕这种事情。”

　　我怒从心头起，为自己此时的无力，也为他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一派无辜。

　　“还要装吗？是你们PASSIONE！害死了我的父亲……毒品，黑暗，血液……呵，你们可真是有够恶心。”

　　“你可千万别对我说什么不知情啊……布加拉提先生，刚刚被你放跑的那几位，不就是游走在这片地带的毒贩吗？”

　　我抬头怒视他，恨不得将话语化为刀片吐在他的脸上。作为处在对立面的两个人，我不应该说出任何夸赞对方的话。但是......不得不说，布加拉提的眼睛很漂亮，像大海一样。

　　而现在，在我说完那番话之后，大海破碎开来。

　　他的脸上竟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我很抱歉……小姐，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有关毒品的事情。相信我，我对这种事情，同样的......深恶痛绝。”

　　他伸手拉起我，顺便帮我解除了身上横亘着的拉链。

　　察觉到肢体的控制权回归，我迅速起身，一下子窜到了跟布加拉提保持四、五米距离的位置，顺带着掸掸方才身上在打斗中所沾染的尘土。

　　布加拉提我表现出来的警惕表示理解，甚至还出口赞扬了我：

　　“小姐你为了向PASSIONE复仇而选择攻击我，我非常理解，而且……就替身战斗方面而言，你是个值得钦佩的对手。”

　　“事实上，我同样已经对组织已经有所怀疑了……没想到毒贩活动真的这样猖獗......啊，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是站在正义那一边的呢。”

　　“小姐，我，布加拉提，以自己的人格向您承诺，我绝对不会纵容毒品在这片土地蔓延，哪怕我的确是‘PASSIONE’的一员。”

　　听着布加拉提掷地有声的话语，我突然就觉得一阵力不从心，眼前幽光涣散开来。冥冥中，我听到了一种绳子断裂的一声声响——该死，这个男人已经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他了。

　　“愿意和我细细谈一谈您所知道的事情吗？小姐。”

　　布加拉提向我伸出手。

　　我拍开他的手：“去街上谈——我可不愿意像我父亲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你们手中。”

　　街上人比较多，不方便当众开始アリ。虽然大部分□□成员都不怎么在乎街边群众，但对我而言，这种保护聊胜于无就是了。

　　布加拉提答应了我的提议。

　　他一直都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引领着我走出小巷。

　　宽阔的街道上有行人、自由、和一点花的芬芳，天云明黄媚人，长山凝翠堆紫，这才让我生出了那么一点活着的真实感.....或许又远不仅仅是活着。

　　这个男人似乎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我在路上所见到的大多数人都会微笑着招呼他“布加拉提”。仿佛他举手投足每一下都能扇起小股气流，然后扇进人的心里。

　　我深深明白，那些纯粹的，含着爱戴与敬重的眼神是作不了假的。

　　“好吧......我相信你了。”

　　我在他旁边嘟囔着：

　　“布加拉提是吧，看上去你的确是个好人。”

　　得到“好人”名号认可的布加拉提只是笑着，不做回答，用问句来回应我话：

　　“所以，小姐你可以细细说说你刚刚所提到的事情吗？另外，或许我有幸知道小姐的姓名？”

　　“当然。布加拉提。我的名字是伊芙·铂西瓦......不，叫我伊芙就好。”

　　在道出姓名之后，我大致描述了一下来到意大利后所发生的事情，然后抬手将父亲留下的那枚钱币亮给他看。那上面除了PASSIONE的字样，印着的小人头也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物。

　　我颇为疲惫地对他说： “面孔被刻印在这上面的混蛋，你认识吗？”

　　“……我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关注一下相关讯息。”

　　布加拉提在端详完那枚硬币后这样回答我。

　　他略微向我靠近了点，摸了摸我的头：

　　“其他组织的信息，如果你需要，我也会帮忙留意一二。”

　　我没有躲开他的手。

　　布加拉提的手掌宽厚有力，透过毛茸茸的发顶，在阳光下给了我温度与力量——就像多年前父亲对我做的一样，带着笑意，温柔明亮。

　　太像了。

　　他的声色，他的眼神，他的举措，一一与我躺在水中的父亲相重合。倘若我此时不相信他，日后布加拉提与父亲之前所说的话，必更将历历入我梦来。

　　“我相信你，布加拉提。”

　　这是我第二遍强调这句话。

　　布加拉提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她清澈的目光，像流动的水流上闪烁的光点，给人温柔的错觉。

　　水流温润，其下亦有刀锋暗藏：

　　“但是，我自己也不会放弃向PASSIONE复仇。逐个击破看起来不太可能了，不是吗？所以……我会选择加入PASSIONE，从内部去分解他们。我相信你，布加拉提，但也请你不要阻止我。”

　　我开口向他坦白：

　　“我无法在时间的长河中垂钓，但我可以将对苦难的诘问化为觅渡的力量……迟早，迟早。”

　　(此处引用出自雨果的长篇小说《九三年》)

　　“可在死亡与重生之间，你注定得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

　　布加拉提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忍。

　　“那就算是本该由我来承受的痛苦……下一个涅槃，总该要期盼一下。”

　　我这样肯定地对他说。

　　意志坚决处，见出生命的锋芒。

　　布加拉提眼中的海洋又恢复了，他对我我笑了笑：

　　“看伊芙你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吧。虽然很想劝你好好上课……但是，既然是自己要走的道路，就由你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吧。”

　　“我会帮助你进入PASSIONE，要怎么做，全看小姐你个人的想法。当然，如果你能够加入我的小队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自己要走的道路，就由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吧。

　　就像种子一样，破土，形成小小花蕊与尖刺，而后在世间晕染上薄薄绿色。

　　布加拉提为我的前行下了个总结，幽深的眼眸下是万顷的潭水，深不见底。

　　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是雨后初露阳光的大海那样深沉的蓝色。而此时，这片蓝色裹挟着我，给我力量。

　　“哈......那就算伊芙我欠了你布加拉提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我由衷地感谢这位我曾以仇视目光相对的□□成员。

　　最初的恐惧和彷徨愤怒开始烟消云散。我存下了一点希望——有所行动的希望。

　　之后，布加拉提为我引荐了波尔波，告诉我接受完试炼就可以加入PASSIONE。

　　我在阳光下与他道别，行进的途中，风声和鸟声，呼唤和低吟，一同涌入耳中。

　　是我的战斗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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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布加拉提啊
　　
对不起感觉还是有点o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