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词（每日更新）》寒月笳

11、第十章

　　第十章
　　“你猜我今天闻到了什么？”红绡的脸上有笑容，但更多的确是阴霾。
　　从红绡的脸上，清河似乎读出了什么，脸上也开始阴云密布。
　　“曼陀罗！”这三个字重重地冲击着屋子中的每个人。
　　“你确定？”
　　“万无一失。”
　　清河冷笑，“来的真快，不过想在宫里动手脚，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清河走到一旁坐下，“白罗，红绡，让乾门把那人的资料查清楚，把她进宫以后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每一个，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查清楚。绿纨，你去皇上那里通知七宝公公和素素，让他们注意，有什么意外，可以先斩后奏。蓝绮，传行云、流水入宫。”
　　“是。”底下人齐声回答，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清河忽然放缓了语调说：“畅春园里该开宴了吧。”
　　白罗点点头，“我和红绡继续去畅春园里伺候那些秀女了。”说着，戴上面具要离开。
　　“红绡！”清河唤住同样打算离开的红绡，“我知道你恨用曼陀罗的人，但是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再有任何人受曼陀罗的伤害。”
　　红绡已经戴好了人皮面具，“一两个小喽罗我根本不在乎，我要揪出躲在幕后的人，为我呼延一门偿命。”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
　　清河依旧盯着红绡的背影很久，绿纨默不作声地递上一杯茶水，清河接过来，却没有喝。蓝绮说：“公主，别担心了，这么多年来，七宝公公还有冷神医一直都在研究曼陀罗的毒性，虽说现在不能彻底解，但是已经可以控制毒瘾，我想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只怕，等不到我们研究出解药，他们就已经伸出魔爪了。”清河忧虑地叹口气，“还有红绡，呼延家因为曼陀罗而亡族，只留下她一个人，我真的担心她沉不住气。”
　　“背负血海深仇的人，一定不会轻易送命，而且白罗也不会让她涉险。”绿纨平时不常开口，但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清河点点头，回头对蓝绮说，“你们去苗疆，一路还算顺利吧？”
　　蓝绮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递给清河，“还算顺利。”
　　打开卷轴，清河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晚上，赏荷会顺利结束，皇上和皇后共进晚餐之后，以事务繁忙离开淑仪宫，直奔凤栖宫而来。清河正静静地站在陈列室的中间，看着一墙的画像。
　　“是你的杰作吧？”皇上看着清河的背影，顺着清河的眼光看过去，画像上，肃端太后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目视远方，她的身后，军旗飘扬。
　　“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皇上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的吃相，和何方不相上下。”
　　清河叹一口气，“单纯是一种福气，我希望她在你身边，可以把福气带给皇帝哥哥您。”
　　皇上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落寞。
　　清河转过身，走到皇上身边，帮他理了理衣服，“皇帝哥哥，兰心姐在承天寺里过得很好，不用担心她。我知道你不喜欢张红梅，但是她坚强、忠诚，一旦入了宫成了你的妃子，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你，无论是什么样的困境，她都不会认输，她都会陪着您一直走下去。她会忠于你一生，直到生命终结。”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把那套衣服送给她的吗？”
　　“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皇宫，我希望，可以有人一直在您身边陪着你，支持你。”
　　皇上将清河散落的一缕头发掖在耳后，“这么多年我们都相依为命，你怎么会离开我呢？”
　　清河一笑，一锤皇上的胸膛，撒娇说：“皇帝哥哥，你不能把我囚在宫里一辈子，我也要嫁人的。”
　　听到清河说嫁人，皇上忽然沉默了，清河的本意是想活跃气氛，没想到却造成了更大的哀伤。自从皇上大婚之后，向清河公主求婚的人络绎不绝，虽然皇上都一一回绝，但是皇上和清河都明白，总有一天，总有一场婚姻是他们都无法拒绝的。
　　清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皇帝哥哥，您只要学习帝王之道，做一个英明的好皇上，其他所有的暗地里的不光彩的事情，都由我来替你做。”
　　皇上一脸怜惜地把清河拥在胸膛，“雾，母后讲的那些陈年往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什么我是被遗弃的，什么你是被爱护的，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幸福。”
　　清河回抱住皇上，淡淡地说：“威武王的幸福就是可以守护这个王朝，可以守护这个王朝的百姓，可以守护我们母子三人；母后的幸福就是让威武王做他想做的事情，让我们兄妹两人安然长大；我的幸福就是让您幸福，让这个王朝延续，让百姓安居，以慰母后、威武王在天之灵。”
　　“雾……”皇上想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更用力的抱住了清河。

　　赏荷会之后，皇宫里新添了几位妃子，皇上也似乎对后宫热衷起来，不时传召妃嫔，甚至也到皇后淑仪宫留宿过几晚。清河依然足不出户，可是她的消息却一点也不闭塞。这天，皇上的贴身侍女素素报告了一个消息，清河足足有半刻钟没说出话。
　　“你见过那宫女吗？”
　　“见过，和林兰心姑娘长的有五分相似。”
　　“才五分相似？”
　　“是，那天我陪皇上去了淑仪宫，皇上和皇后安寝之后我就离开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皇上半夜也没有起夜的习惯，所以今天皇上和我提的时候，我很奇怪。”
　　“红绡，你觉得应该是什么迷药吗？”
　　红绡托着腮，眼睛看着天花板说：“迷药一般都是烟雾，已经过了一天了，查起来有些困难。皇上在淑仪宫的时候，七宝公公和素素都在，要动手脚很难，但是皇上这样的情况，的确是中了迷药，所以我想，最有可能的是用混毒，几样东西分开用的话没用，混在一起就是一种很厉害的迷药。为什么七宝公公和素素没事，我想他们每个人都不是时时刻刻赔在皇上身边的，所以中的混毒不完全，或者，这种混毒可能只对青年男子有用。”
　　“混毒？”清河眯着眼睛，“我想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对皇上不利，为什么不用毒药反而用迷药？皇上一夜风流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白罗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找人盯住那个宫女。”
　　“不用。”清河拦住红绡，“淑仪宫发生的事情，就让皇后去处理，正好试探他们的意图。”转过头继续说：“素素，你先回去，告诉皇上，让他随着性子来就好，这件事我会处理。还有，看紧皇上，别让他再去承天寺。”
　　“公主是怀疑有人针对林兰心姑娘吗？”
　　“不是，只是承天寺耳目众多，也是尼庵，皇上出入太多不好。”
　　“遵命，奴婢告退。”这位叫素素的宫女，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公主不怕迷药对皇上身体有损害？”白罗从来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
　　“我和皇帝哥哥从小就被母后用药熏大的，没什么好怕的，而且七宝公公也在皇帝哥哥身边，没事的。”
　　“那我们就什么也不做？”红绡疑惑。
　　“我们静观其变，也看看叶潇潇到底有没有做国母的气度。”清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叶潇潇，你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了这样的父兄？皇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妻子，和无数人分享一个丈夫，无论有多么爱皇上都不能表现出来，无论有多么嫉妒也要吞在肚子里。这根本不是一个幻想爱情、相信爱情的女人可以承受的，你很快就会恨把你送到这个位置上的人。
　　三个月后，皇后的淑仪宫里闹翻了天。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清河连凤辇都没有坐，直奔淑仪宫而去。红绡等人在前面开路，把阻拦的人一一挡开，当清河进到淑仪宫的时候，皇后正手握着一条长长的鞭子，抽打一个半摊在地上的宫女，嘴里不停地骂着：“你这个狐狸精，说，说你怎么勾引皇上的？”
　　“快说，你怎么用甜言蜜语勾引皇上的？”
　　那宫女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长裙上有一些血迹，她哽咽着声音说，“我没有，是皇上扑上来的。”
　　一听说是皇上主动上去的，皇后的怒气更大，扬起鞭子就又是一鞭，“你还说！”
　　鞭子被蓝绮一把抓住，没有抽到宫女身上。白罗上去，把蜷在地上的宫女扶起来。清河一瞟那宫女，看见她裙上的血迹，冷着脸说：“皇后娘娘，这宫女受伤了，我送她去医治。”
　　皇后扔下鞭子，微微仰起头，不屑地说：“她是我的宫女，她受伤了我会负责医治。”
　　清河一摆手，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皇后和她的贴身丫环，以及清河、白罗她们几个，还有一个半昏迷的宫女。看下人们都撤了出去，清河才接着说：“她是你的宫女，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龙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皇后瞪大眼睛，满是怒气地说：“他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怀得是龙子？不知道是谁的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