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词（每日更新）》寒月笳

12、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皇后瞪大眼睛，满是怒气地说：“她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怀得是龙子？不知道是谁的贱种！”
　　清河冷笑，“那你是不相信皇上说的话了？”
　　皇后的脸色刷的变得雪白，从她毫无血色颤抖地唇中吐出几个字，“皇上？”她咯咯笑了两声，有些声嘶力竭地喊：“皇上！皇上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皇后放在心里？”
　　“那要问问你自己，你有没有把‘皇后’放在心里？” 清河停顿一下接着说：“你要明白，你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该有什么样的风度，该有什么样的气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都应该知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我们走。”说着，一阵风一般的刮出了淑仪宫。
　　皇后依然笑着，笑容凄厉而悲凉，她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人慢慢地滑到地上，面如死灰。

　　床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
　　“明园。”白罗微笑，“你醒了就好。”
　　见她醒了，清河缓缓地走上前去，定定地看着她。
　　“公主？”女子略带疑惑地问。
　　“我是清河公主。”
　　“奴婢叩见公主，公主……”女子支撑着身体想要起身给清河行礼。
　　清河拦住她，“不必多礼。”
　　女子顺势躺下，眼睛里泪花点点，“公主，我真的没有勾引皇上。”说着，低下头，不经意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清河点点头没说话，女子继续说：“这孩子真的是皇上的骨肉。”
　　清河沉下脸，哀伤地说：“你受得伤太重，孩子，没有保住。”
　　“不可能！”女子脸色大变，眼睛中精光一闪。
　　清河手起，在女子脸色还没有变回来之前点了她的穴道，“我说可能就可能。”
　　“你？”女子惊到，“你要做什么？”
　　“你以为你运功护住这个孩子，他就能生下来吗？”清河从红绡手上接过一个药碗说：“喝吧，没什么痛苦。”
　　女子一改柔弱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第一次得手的那天。”
　　那女子恨恨地瞪了清河一眼，偏过头表示拒绝。
　　“我不想强迫你，是你逼我的。”清河不理她的坚决，把药碗递给红绡，红绡叹口气，用手一捏女子的下巴，女子地嘴不自觉地张开，红绡把药一滴不漏地慢慢地灌了进去。
　　女子咳了好几声才回过气来，气急败坏地喊：“别想我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清河“扑哧”笑了一声，边笑边摇摇头，“如果我想知道，不管你想不想告诉我，我都会知道，我有上百种方法让你乖乖的开口，那样的话连堕胎药都省了。引诱皇上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被男人利用的傻女人才做的出来。你只是被利用，我不想深究。” 清河叹气，“这皇宫就是一个大牢笼，还有女人趋之若鹜。”清河嘲弄地笑笑，“如果你想呆在这个皇宫里，我就让你在这里呆一辈子。”
　　清河走出冷宫，看见皇上站在外面不知想些什么。清河走上前去问：“皇帝哥哥，想什么呢？”
　　“如果我不去淑仪宫，这孩子本不该有的。”皇上脸上有些不舍。
　　“哎，这不是你的错，他们设计好了，你防不甚防。我只是不知道她主子许诺给她什么，让她心甘情愿的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这种混毒只会让人意乱情迷，没什么危害，可是对以身体做引的女人来说，伤害可是一辈子的。她生下来的孩子，百分百是畸形，活不过三岁，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是一辈子痛苦不堪。与其让他痛苦一辈子，还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那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皇上苦笑。
　　清河帮皇上抹平皱着的眉头，说：“皇帝哥哥，冷风谷有事，我要出趟门，大概十天时间。宫里很混乱，皇帝哥哥你要小心。”
　　“你更要小心。”
　　“走吧，皇帝哥哥你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
　　“嗯。”皇上应承，回头看了看这个小院，说：“我不想再见到她，不过她也罪不致死。”
　　“不会再见到的，她会在这个小院里呆一辈子的。”清河跟在皇上身后离开，她看着皇上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皇帝哥哥，你会是名留青史的好皇上，所有的罪孽我来替你背。

　　温泉烟雾缭绕中，一个女子一动不动靠在池壁边，她的一头青丝漂在水面上，随着泉水略有起伏。这正是舒缓疲劳的时候，可她的眉头却依然微蹙。
　　白罗体贴地问：“公主，一路上不顺利吗？”
　　“很顺利。”清河答，“皇上没有去过承天寺吗？”
　　“没有。宫里皇后微恙，靖南王和二公子分别来看过皇后一回，其他几位贵妃也都去看过皇后。”
　　清河用手捋着着头发，“冷风谷一向与世无争，行事低调，忽然有很多人一起去求医，事出蹊跷。皇后受刺激病了很正常，后妃去探病也很正常，可是……”
　　“公主是觉得，一切都太正常了所以不正常？”
　　“找一个相貌和林兰心五分相似的人勾引皇上，找人围堵冷风谷迫我离开皇宫，我离开了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想干什么呢……”清河仍然在思考，低声念：“叶宏璞，此人心思太深……”
　　眼前忽然闪现出叶宏璞志在必得的一个微笑，清河忽然直起身子，大喊一声：“要出事！”说着从池中一跃而起，裹上浴袍匆匆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调御林军速去乾清宫。”
　　捧着浴巾正要往里走得红绡看着飞奔而出的清河，吓了一跳，白罗老远就喊：“更衣。”
　　红绡迅速用浴巾裹住清河的长发，清河等不及说：“摆架太和殿。”
　　红绡和白罗双双拦住清河，这时候，屋外有人喊：“公主——”
　　听到有人喊，清河反倒不那么着急了，她在屋中站定。
　　门“啪”的一声打开，素素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着胸膛，喘着粗气说：“皇后去了承天寺，皇上也要跟着去，侍卫快拦不住了。”
　　清河仿佛已经料到，皱着眉头长呼一口气问：“皇后什么时候去的？”
　　素素气息仍没有平稳，显然她一路跑得很急。她喘几口，回答：“半个时辰前太医去给皇后诊病，宫里没几个人，皇后床上也是枕头。老太医惊动了御林军，皇上就知道了。据扫地丫环说，皇后说要去拜佛，带着几个人悄悄走了。”
　　“几个人？怕是带了不少人吧。皇后懿旨要去参佛，谁敢不放？”清河冷着脸，“更衣，先去见皇上，然后也去参佛。”

　　乾清前院里跪满了侍卫。看到清河公主凤辇走进，乾坤宫里迎出一个人，一看见清河就跪倒在地上，低声责怪自己：“老奴无能，劝不了皇上。”
　　“三公公，平身，这不是你们的错。”清河说着走下凤辇，跪了一地的侍卫主动让开一条道。清河长长吸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进去。
　　皇上手里持着明晃晃的剑，左砍右劈，艰难前进几步。侍卫怕伤着皇上，只能用剑鞘来应付。皇上的武功有名师指点，放不开手脚的侍卫们相形见拙，很快就被逼退，皇上得以前进几步，可后面的侍卫如潮水般涌上，延缓着皇上的步伐。皇上的头发有些零乱，呼吸也有些急促，应付这么多人让他很吃力。
　　皇上猛然放下剑，脸色阴沉地大声喊：“你们这是忤逆之罪！”
　　侍卫们扑通都跪下，嘴里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卫长低着头，说：“皇上，我们都是莽夫，不懂朝廷大事，但是七宝公公和素素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要把皇上留在乾清宫里，即使是忤逆之罪，属下们也心甘情愿。等事情过去，属下们愿意领死。”
　　“七宝？素素？我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主子。”说着，皇上挥剑就向侍卫长刺去。侍卫长闭上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
　　剑尖在侍卫长身前半寸的地方停止，皇上一脸寒意，手捏了又捏，却并没有刺下去。
　　剑气破空而来，皇上挥剑去挡，叮叮当当响了好多声后停了下来，大殿中央，清河和皇上一人一把剑，指着对方的咽喉。
　　寒风吹来，清河和皇上的衣襟翻飞，一片萧瑟。
　　“皇帝哥哥，今天你如果想走出这乾清宫，就先杀了我。”清河看着皇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
　　“雾，他们不明白，你难道也不明白吗？”皇上有些激动。
　　“就是我明白，才不让你去。承天寺已经是龙潭虎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皇上闭上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做激烈的挣扎，再睁开眼，眼神凄厉，“我也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送她去的那一天，我答应过你们两个，我会守护你们的幸福，所以我不会让你们中任何一个受伤害。承天寺，我去！那个龙潭虎穴，本就是给我准备的。”说完，清河扔下剑，不等皇上回答，转身离开。
　　剑落在地上的铮铮声音，久久不散。
　　皇上抬头仰望，大梁上盘龙气势辉煌，他凄凉一笑，“我可以做一个好皇上，可是我做不了一个好男人，我连最亲近的两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让她们一直为我牺牲。”皇上闭上眼睛，心情久久无法平静，跪了一地的侍卫仍然尽职尽责地围成一圈。
　　皇上睁开眼睛，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问侍卫长：“你叫什么名字？几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