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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献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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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神器,沈逸来之前想到过会撞上上仙界的人,因此也不算意外。他只是没料到自己的过去会和上仙界的人扯上关系。
还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瑶光仙尊。
此人的威名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在魔域已经到了不可说的地步,提起他那些魔修都恨得牙痒痒,一边恨又一边怕。
沈逸此刻严重怀疑,他看到裴梓清的眼睛时反应那么大,是因为过去被这位仙尊追杀过。
毕竟,蛇妖在人间都是要被赶尽杀绝的。
抛开那些沈逸想不起来的前尘往事不谈,瑶光仙尊为人倒是细致,列出的药材清单上还在每种草药旁详细标注了它们的替代品。
出门在外,大家身上或多或少自带了草药备用,拆出来凑一凑,再在岛上找一找,勉强凑齐。
找草药的途中,沈逸和秦玉颖简短交谈过几句,知道和她在一起的男修名为李纯,他们二人都是瑶光仙尊裴梓清的亲传弟子。
秦玉颖和她师尊一样,身上有着属于名门正统的清傲感,很多魔修对此反感,沈逸到没有太大感触。
秦玉颖对沈逸的态度很淡,没有因为他是妖修,就有所轻蔑。沈逸能看出来,秦玉颖对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兴趣,不过她对小朋友的态度倒是很温和。
返回山洞前,他们先送累了的小鲛人回大海。小曦的父母都去世了,鲛人族没有收养重组家庭的概念,她只是跟着族群行动,谁有闲暇,就会照顾她一会儿。秦玉颖将小曦送回给一个等在岸边的鲛人,那鲛人很快抱着小鲛人入海离开。
鲛人族的村落在海底,他们不常上岸。黑市做起鲛人生意后,更是连海中无人的孤岛都极少踏足。
一直看着鲛人远去,秦玉颖才回头。
二人回到山洞。
沈逸曾听闻瑶光仙尊的剑法了得,仅次于天尊。一柄无问剑断人生死,斩尽邪魔,从无遗漏。
没想到他炼丹也有一手。
秦玉颖、李纯在一旁护法,瑶光仙尊确认需要的草药无误,咽下一颗还灵丹,勉强凝聚出了些法力,阖眸捏诀,炼丹炉内燃起真火。
听说如果不是法力被封,瑶光仙尊炼丹都不需要炼丹炉。
沈逸在不远处大咧咧盘腿坐下,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看人炼丹。
视线从捏诀的修长手指,落到纤瘦的皓腕,这么细,感觉他一只手能圈住两个。黑袍滑落,露出雪白衣角。
上仙界的人都爱穿白衣,好像这样就显得他们纯洁无垢,光明正义。与之相反,魔域的人往往都爱穿一身黑。
沈逸低头看看自己,哦,忘了,他现在是西域隐世家族的少爷,穿金戴银,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一点儿也不低调。他侧头看郁景彻,乌漆嘛黑,一看就不是好人。
穿黑的不一定是坏人,穿白的也不一定是好人。不知道上仙界其他人穿上白衣怎么样,但裴梓清的确适合纯洁无瑕的白。
沈逸继续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在他的记忆里搜刮不出半分痕迹的人,这么单薄的身躯,却能容得下神器那么庞大的灵力。
当初裴梓清在两界大战中催动的神器是一柄长剑,名“诛厄”,一剑出,击退魔尊千里,峡谷都被夷为了平地。
事后瑶光仙尊被修真界奉为天下第一无情道,其暂住的青云宗成为了众修士趋之若鹜的地方。
所以,秦玉颖和李纯是怎么当上裴梓清徒弟的?这两个人的天赋也没有强到让裴梓清高看一眼的程度吧?估计是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原来高高在上的仙尊也要顾念人情吗?
任由思绪信马由缰,沈逸没留神,被郁景彻一肩膀撞了个正着:“我怎么感觉你看入迷了?”
沈逸“嘶”了一声,揉了揉磕到的下巴,骂道:“滚蛋。”
“你可别想着过去旁敲侧击找人套话,已经忘记的事,还想它干嘛呢?等从鲛人那儿问完话,咱们找到了鲛珠就走,不要给任务添多余的麻烦。”郁景彻道。
沈逸没回答,只糊弄地点了点头。
法力不足的情况下炼丹是个精细活儿,裴梓清中途又吃了两颗还灵丹,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炉内的火光才熄灭,如水墨画就的丹凤眼睁开,淡淡扫了眼某个自称是从西域来的豹妖。这人一晚上都在盯着他发呆。
注意到裴梓清的视线,雪白的眼睫微眨,沈逸莫名露出了个傻笑。
裴梓清又不看他了。
司竹不愿意放下颜丹青,姿势不变地抱了颜丹青一夜。他一直盯着炼丹炉,眼睛里全是血丝。裴梓清没有耽搁,接替他,将丹药喂给昏迷的颜丹青。两根手指在喉结上方一按一推,丹药被咽下去了,手法很熟练。
司竹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过片刻,颜丹青已经有些发僵的手指动了动,苍白的面颊逐渐浮现出血色。干裂的嘴唇翕动,裴梓清将早就准备好的水喂给颜丹青,须臾,人醒过来了,状态远比想象中要好,眼神也很清明。他先看到裴梓清的脸,似是愣了一下。
司竹迅速挤开裴梓清,扑上前抱住颜丹青,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颜丹青回过神来。
面对满脸泪水的司竹,他又有了不同的反应。而这个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颜丹青毫无预兆地抬起手,给了司竹清脆的一耳光。
司竹被扇侧过脸,愣住了。
“你还记得你父亲母亲的嘱托吗?”颜丹青的声音尚虚弱,但其中的怒气不减,“谁许你用献祭阵的!”
司竹下巴上还挂着泪珠,歪歪斜斜地颤了颤,才滴落在地。他抿了抿唇,没转回脸,只垂下眼睫道:“我没忘,大家都同意了。当时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
“都同意了?”颜丹青像是被气笑了,“你是说全族都同意陪你去送死了?司竹,那是上千条命,其中还有没长大的孩子,你说他们都同意?”
司竹抿着唇,没吭声,但稚嫩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不服气,颜丹青的火立马就上来了,训斥道:“我死就死了!你是一族之长,怎么能把全族人的性命当儿戏!!”
司竹立马转头,用同样的音量喊了回去:“谁许你死了!你不准死!要死也得死在我后面!”
他瞪着颜丹青,一字一句狠戾道:“反正鲛人族已经活不下去了,大家迟早都要死,不如拉着那些人一起!”
颜丹青怒道:“司竹!”
司竹吼回去:“颜丹青!!”
颜丹青气急了,扬起手还想打,司竹就抬脸执拗地看着他。
两个人一下吵这么凶,吵得还是关乎种族存亡的大事,周围的人也不好插话,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沈逸倒是明白了颜丹青为什么拼死也要再发动一次神器,去阻止鲛人族的大阵成型。
用全族的性命献祭的法阵,那是真的有些疯。
“司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颜丹青说着,唇边溢出一道血迹。刚还说一句顶一句的司竹立即慌了神,伸手想要擦,却被颜丹青轻轻挥开,少年满脸委屈地看着他,眼眶又红了一圈。
裴梓清适时道:“你现在最好不要再激动,还魂丹的作用支撑不了多久。等药效过去,你就要死了。”
沈逸噎了一下。这位仙尊讲话还真是平铺直叙。
颜丹青也怔住了,不过想必他对自己的结局早有预料,脸上的神情没纠结很久就释然了。
“劳烦仙尊了。”颜丹青对裴梓清微微颔首。
仙尊这个称呼一般只用来称呼上仙界的人。看样子颜丹青已猜出裴梓清的身份。
他环视一圈,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逸,思量片刻,道:“你们都是为了神器来的吧。我承受不住它的力量,把它剖出来放进海里了,等灵力波动散了,你们可以去取回来。”
至于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就不是颜丹青能操心的事了。
裴梓清没再废话,直问重点:“谁教会了你使用神器?”
颜丹青正要回答,司竹打断:“等等,什么神器?你们在说什么?你剖出来的那颗鲛珠真的是神器?”
沈逸挑眉:“你不知道?”
司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他问道:“是不是和两年前海里的灵力爆发有关?”
颜丹青没有回答,只看向裴梓清,道:“我可以告诉你们鲛珠是怎么来的,又是谁教会了我使用鲛珠。相应的,瑶光仙尊,您能否也答应我一件事?请放心,这件事不会太为难人。”
裴梓清看着他,半晌后点了点头。
司竹还要追问,颜丹青制止了他,捋了捋思路,开口道:“那我就从两年前南鸣海灵力爆发说起吧。”
颜丹青道:“鲛人失去鲛珠等同于失去尾巴,无法游动,两年前正是我失去鲛珠的第五年,我在海里完全是个废人,连游动都没办法做到,全靠司竹带着我。
“而当时也正是碧落舫的生意做起来的时期,大批船出海捕捞围猎鲛人,我们逼不得已,经常全族迁徙。我不能动,在族中完全是个拖累。那时我一直想要找到恢复尾巴的办法,哪怕不再有任何能力,只要能游动,起码不会拖累大家逃命。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南鸣海中有一股极为强势的灵力突然爆发,灵力最强的时期,整个海底的生物能逃的都逃走了,但很奇怪,那股灵力对鲛人族的影响不大,还有不少鲛人的实力因此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