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成长手册》栖山几度

26、26 一段往事

　　木归跟着枫池的身后，感到周围越来越暗，渐渐的作为人类的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紧紧跟着领路的枫池。从小处于闭塞的空间潜心修炼，游泳也是必须的课程，他清晰的记得那时的训练，因此相对于后面明显吃力的黄老板，他跟着队伍更加得心应手。

　　如果光能透进他的身边，也许就能看见他因为保护罩没有被水浸湿的白衬衫下随着动作浮现出的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轮廓，并不壮，但那很精实。

　　他游得很自然，看起来完全不像看不见的样子，也就没有妖怪或神仙想起来燃一束火，照顾一下队伍里这个唯一的人类。

　　大概是等到眼睛勉强适应黑暗，可以模模糊糊看见枫池向前的背影时，他突然感觉一脚踏上实地，紧接着天旋地转，就像是在地面上踩空了一样，猛地坠入黑暗之中。

　　“噗通”一声，木归瞪大眼睛，落进了另一片水面，溅起一片水花，还维持着在陆地上摔倒的姿势，手指微动，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眼前景象与之前别无二致，一样的幽暗与水草，或许是错觉，透着诡秘的色调，只是看不见同伴，更看不见刚刚快要贴在一起的枫池，好像意外打开了异世界的开关。

　　木归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刺目的光线朝远方而去，没几米就被黑暗吞噬，又或者前方没有别的东西，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联系同伴成了当务之急，但显而易见的，他的手机并不支持这项功能，一条小鱼都看不见，只有不知从哪个礁石缝里钻出来的一缕一缕的水草。

　　也许因为没有天敌，这些水草格外长，看起来特别轻，没有其他植物所具有的那种生机，也不像秋天生命流逝凋零的样子，多微不足道的水流都能使他们摇曳摆动，但并不如他见过的其他植物好看，甚至称得上诡谲。

　　那些轻薄的组织都是沉郁的墨绿，偶尔有一两块同样暗淡的褐黄斑块，一缕一缕成片成片的堆砌在一起，像无数伸长的手，要将人吸进去一样，看的人头皮发麻。

　　而且很静，只要他不说话，这里就是一片死寂，随时都能从水草后飘出一具腥臭腐烂的鱼的死尸的样子，刚刚同伴无聊时随口的闲聊隐隐回荡在耳畔。

　　他恍然间被从喧嚣人间丢进了万丈深渊。

　　木归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浑身近乎下意识绷紧成了一个非常紧张的姿态，他大脑飞速运转，设想着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出去。

　　最后从看过的那些书里，他找到了一个最靠谱的、也基本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他意外的不意外的，一脚踏进了另一个空间，放在平时只能说他很衰，但今天加上了小文的事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但是如何出去，暂时并没有想好怎么做。

　　昨晚睡前可能是忘记了充电，手机的电筒没有坚持多久，闪了几下，终于关机了，“嗡——”的一声，木归感觉自己手掌都快被震麻，但是声音却隐没在水中。

　　木归叹了口气，终于撤出灵力，亮晶晶的一团球形，应该是因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野比方才要宽阔的多，至少能看见身后舞来舞去的水草。

　　鉴于水底的生物太给他带来危险感，木归没有落地的打算，他游到方才落下的位置，是一个水草恰好不能触及的高度，这里可能是这个空间的入口，但非常不幸的，十有八九不是出口。

　　他于是将手探到灵力球中，两指缓缓合拢，往外一拉，带出一段藕断丝连的灵流，它慢慢脱离母体，聚拢成了一个晃动的、形状一模一样的球体，换做旁人看了，恐怕都要感叹一声这灵力主人之抠门程度。

　　木归把它留在了原地，光芒渐渐大盛，比手中那个体积是它几十倍的灵力球要亮的多，如果空间壁能薄到某种程度，外界就能看见它。

　　这个求生方法不存在于任何一本教科书，甚至于如果跟别人说了，对方还能有理有据恶狠狠地嘲笑你一顿，或者真情实意的担忧你的脑子。

　　只是因为他耳后那两片娇嫩的绿叶纹身，他是清东堂的重点弟子，是人间一家独大的门派的接班人，所以他相信，也知道确确实实有这样的情况存在。

　　会不会成功另说，总是一线生机，木归这样想着，开始往别处游去。

　　游泳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纵使木归再想节省灵力，过了一段时间以后，终于实在没有力气支撑他纯靠身体了。

　　从外观来看，他身上隐隐约约的灵力流转似乎更明显了，与此同时，木归感到四肢骤然轻松下来，他在操控着灵力托着自己移动，这是很基础的课目。

　　他出关后曾经受掌门之命在广场上辅导师弟师妹们练习这个，那个在桃院给他递情书的女孩就充当助理，现在想想那个姑娘也许就是那时对自己起了心思……

　　也间接导致了他和枫池的交集，那只天生带笑偶尔炸毛的红狐狸，不久前还窝在自己的怀里，木归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枫池耳尖蹭过的下颌。

　　……好软。

　　他当初很听师父的话，天天早到十分钟，专门抓迟到的师弟师妹，本来是犹如学校门口扣分的纪律委员一样令人讨厌的差事，不过帅哥拥有特权。

　　大多数有起床气的妹子提早一两分钟到了之后，还在黑着脸跟同行的伙伴吐槽，再一扭头看到木归板板正正地立在寒风里，俊脸冻得煞白（也许本来就是这个肤色），顿时不吱声了。

　　男弟子一般也不会跑到他跟前吐槽，于是一时间晨练的大家乖如鸡仔，沐浴在木大帅哥如曦日初生般的帅脸中。

　　在广场上练是有原因的，因为一旦操控起来，清东堂花了大价钱铺的精美地砖和弟子们的鞋底也就缘尽于此，百十来人以千奇百怪的姿态漂浮在空中，还有几个就地玩起了碰碰车，一片嗷嗷惨叫此起彼伏。

　　心理素质不行根本不能来，每每木归不动如山地教授，助理姑娘就跟在他后头，表情诡异，努力地憋笑。

　　还有一次一个妹子大概是准备投送怀抱，以离奇的速度如同子弹一样直直朝木归飞来……杀伤力极大，撞翻一波人，当然木归也下意识躲了过去……毕竟这太像袭击了。

　　妹子后来在疗养室待了挺久，一边躺在病床上一边被师父掌门轮着骂，木归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有一次意外。

　　其实说一次并不合适，那是在几个月的亲身教学里积累沉淀出的结果，助理姑娘在桃院时还跟他提过，被他报复性地发了好人卡。

　　因为师妹们实在太过危险，木归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受欢迎程度，自觉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师弟们那边，尽量让小助理去辅导女孩们。

　　泼辣外向的助理姑娘当然求之不得这个抹杀情敌的好机会，尽心尽力，把每天的训练都用心完成，木归于是更加放心。

　　这项科目虽然基础，但对于刚入门的人类来说是有难度的，没法投机取巧，就是多加练习，有个小师弟在第一次师父授课时就能让自己浮起来，但后来好像也止步于此了。

　　没过多久他也开始提前来，木归提早十分钟来对于许多爱慕他的女孩来说已经是爱情的考验，但没想到他次次早来，这个小师弟都在练习。

　　几乎没有进步，这确实令人焦急，本着大师兄的善解人意，木归天天给他加课这早到的十分钟。

　　姑娘们看不到矗立在广场口的大师兄了，只能在广场的角落寻找辅导小师弟的木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