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刑侦]》浣花琅

4、靳sir

　　靳陌寒身穿警察制服，头戴大檐警帽，面如冠玉，身材高挑挺拔，一出现在东明市公安局大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两个小时前，靳陌寒向派出所所长马博涛汇报了自己关于周诺杀人案的看法，马所长深知兹事体大，立刻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联络。

　　经过电话沟通，刑侦大队专案组负责人程大志，提议马博涛带靳陌寒到公安局当面会谈。

　　一间小型会议室里，专案组组长程大志及组员庄妍，派出所所长马博涛及实习警员靳陌寒，双方做过自我介绍后便直奔主题。

　　程大志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粗犷男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势气质，目光定在靳陌寒年轻而略显清秀的脸上打量了几番，问道：“这位小靳同志，实习警员？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周诺不是故意杀人？”

　　谁都能听得出程大志语气中的质疑，坐在一旁的马所长干笑了几声，女警员庄妍则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

　　靳陌寒不卑不亢，沉声说道：“因为我相信高彻的专业功力。”

　　“高彻？”程大志微微皱眉，和坐在身旁的庄妍对视一眼，“就是周诺喜欢的那个……大学生？”

　　靳陌寒：“他不止是大学生，还是犯罪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研究专家，他亲口告诉我，如果他想分析一个人的性格，就不会出错，他分析周诺不可能被富豪包养。”

　　靳陌寒说完，会议室静默了几秒，就连马所长都露出惊疑的表情：“小靳，你说的‘充分理由’就是这个？你不是说高彻给了你确切信息能让我们相信周诺没有杀人吗？”

　　程大志笑了几声，等待靳陌寒解释。

　　靳陌寒不疾不徐，继续说道：“高彻确实没有说周诺没有杀人，因为他知道，如果直接说出来，我一个看过案件卷宗的警察是不会相信的。

　　“高彻是心理学研究专家，他深谙人的心理，擅长驾驭人心，不瞒各位，我在和他对话五分钟之后，就意识到我已经被他支配了，他在我面前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随意，实则都是在探查我的心性。

　　“我以为自己是在以一名警员的身份问询他，实际上，他是在引导我听他说话，让我在自以为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被动接收他想要向我灌输的信息。

　　“他说，周诺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就算死也不会作践自己，他的潜台词是，周诺给林明贤当男宠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这个杀死林明贤的前提如果是假的，那么周诺杀人潜逃也就是不成立的。”

　　靳陌寒在阐述观点的时候，程大志一直盯着他，直到靳陌寒说完仍然没有移开视线，靳陌寒能够明显感受到程大志的轻佻和不信任。

　　静默了几秒后，程大志哼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能听到多么精彩的推理，原来……小靳同志的结论，是建立在对一个大学生的专业知识水平上的。”

　　马所长听了这话尴尬地低下头，一旁的庄妍则咧着嘴抓了抓耳朵。

　　“两点，”程大志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小同志，我提醒你两点：第一，高彻分析周诺的人格，说他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可是周诺在一个月前也就是2月27号那天，当着一千多人的面宣布他被高彻睡过……”

　　“咳咳！”庄妍突然干咳几声。

　　程大志顿了顿，马上改口：“他宣称被高彻欺骗，发生关系后又被高彻抛弃，他不是看重声誉吗？为什么会这样做？”

　　靳陌寒抿着嘴唇不回应，等程大志继续说下去。

　　程大志：“第二，就算你相信高彻的专业水平，但是你怎么能保证高彻的道德水准呢？你也说他能驾驭人心，如果他为了给周诺开脱，故意引导你相信他说的假话呢？”

　　靳陌寒被当面质疑也不慌乱，实际上他早就想到了这两点逻辑漏洞，他也有应对的办法。

　　“确实，我们不能完全相信高彻的人品，高彻对周诺的看法，也与周诺一个月来的实际表现不符，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实施我提出的计划。”

　　“哦？”程大志挑了挑眉，仍然是一脸的不信任，“什么计划？”

　　靳陌寒：“向外界宣告，案发现场有另一个可疑痕迹，凶手有可能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马所长的脸色就僵住了，庄妍则是倒抽了口凉气。

　　程大志盯着靳陌寒的眼睛，沉声问：“理由？”

　　靳陌寒：“首先，如果高彻的人品和专业水准都可信，那么周诺就不是杀人凶手，案发现场也许另有隐情，我们放出这个消息，会让真正的凶手紧张起来，一紧张就会露出破绽，我们的侦查工作也许就会有进展。

　　“当然，也可能会打草惊蛇，但是无论哪种选择都会有相应的风险，而且我认为这样做的效益会远大于风险。

　　“如果我们放出这个消息，周诺也许就不再潜逃了，他就算不找我们警方，也会联络他最信任的人，这个最信任的人，自然就是高彻。

　　“另一方面，如果高彻有意包庇周诺，那么周诺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如果他得知警方锁定的嫌犯另有其人，他一个在逃的杀人犯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心理素质再强也会乱了阵脚吧？这时他同样很有可能联络最信赖的人。

　　“总之，只要保证高彻就在我们的控制下，我们就可以利用高彻接触到周诺。”

　　靳陌寒在讲述计划的过程中，马所长的表情从愁云惨淡慢慢地变成喜笑颜开，他又看向程大志，对方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只是几个人的担忧也很明显，靳陌寒提出的计划确实存在一定风险。

　　沉默，庄妍观察了一阵老领导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程哥，我觉得小靳的想法可行，反正我们的侦查没有进展，就试试看呗！

　　“要是凶手另有其人，我们一直搜捕周诺，那凶手肯定正看咱们笑话呢！我们这么一来没准儿就能把他给炸出来！

　　“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周诺，不管他是不是凶手，让他放松警惕，他可能就会和高彻联系了！”

　　程大志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对靳陌寒说：“小靳的想法很大胆，理论上可行，但是我要向上级汇报，如果批准了我们再联系。”

　　靳陌寒点头：“理解。”

　　程大志：“总之你现在要稳住高彻，盯紧他，我会给你申请一个窃听器，你找机会安装在高彻的手机上。”

　　靳陌寒点头应许，心里话却没有说出来。

　　高彻擅长揣度人心，靳陌寒在他面前就像裸.奔，里里外外都被看得通透，他还真没有把握能稳住高彻。

　　***

　　刑侦大队办事高效，当天下午靳陌寒的计划就得到了批准，程大志亲自前往派出所，把窃听器交给靳陌寒，并正式通知，靳陌寒已经被借调到专案组。

　　靳陌寒有些意外，同时又感到振奋，心中的刑警梦到底还是没有被磨灭。

　　下班回家，站在门口，靳陌寒做了几个深呼吸，确定自己表现自然才推开门。

　　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饭香，靳陌寒条件反射地吞了吞口水，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高彻系着一条围裙，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辫子，身上穿着靳陌寒的“缩水”衣服，紧绷绷的，勒出流畅性感的肌肉线条，上衣略短，裤腰略低，露出一小截腰腹，看起来有点色.情。

　　“回来了？再过五分钟开饭。”

　　一开口却是这么接地气的话，这男人说完就转身，愣了愣又转回来，眼神在靳陌寒身上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几遍，然后一歪嘴角吹了个口哨。

　　“靳sir，真帅啊。”

　　靳陌寒：“……”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海里只回想起一句话：高彻是同性恋。

　　高彻欣赏了片刻靳陌寒的制服诱惑，就回到厨房继续做煮夫了。

　　靳陌寒愣在客厅里，神情有些恍惚，这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时不时还耍耍流氓。

　　靳陌寒好奇高彻在做什么饭，竟然会这么香，本想走进厨房看看，突然想到现在是个好时机。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没有找到高彻的衣服，床单和被罩都换过了，这倒是他没想到的，高彻这一天在家里收拾了房间，还把被他弄脏的衣服和床铺都洗了。

　　不过高彻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靳陌寒快速走过去，拿起来的时候有一丝怀疑，怎么会这么顺利？会不会是高彻故意把手机放在这儿的？

　　转念一想，高彻也不可能这么神吧？再说，就算是故意放的，他一个在人家面前裸.奔的人，不也得把窃听器放进去吗？

　　靳陌寒动作敏捷，一分钟不到就安装好了窃听器，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衣柜前，换下警察制服。

　　套上T恤的时候，靳陌寒突然怔住了，心道一声不好。

　　一个陌生人在自家厨房里做饭，味道还很诱人，作为主人，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走进去看看人家在做什么。

　　他却因为急着装窃听器，而直接走进了卧室。

　　高彻会注意到这个不自然的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