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刑侦]》浣花琅

5、大猫

　　早上出门的时候，靳陌寒还在想用什么办法留住高彻，至少能要到住址和电话，没想到高彻吃完早饭就又回床上瘫着了。

　　从上床到裹被子，这男人动作熟练自然，靳陌寒都有些恍惚，一时以为这张床本来就是属于高彻的。

　　高彻：“我宿醉不舒服，头疼，我无家可归，借靳警官的地方休息休息。”

　　靳陌寒：“我要上班啊！”

　　高彻：“你走你的，不放心就把门锁上，我就在家里睡觉哪儿都不去。”

　　靳陌寒：“……”

　　家里？
　　你家还是我家？

　　靳陌寒还在无语中，高彻已经很不见外地拿出烟，准备临睡前抽一根。

　　靳陌寒：“喂！别在床上抽烟！”

　　高彻叼着烟愣了一下，然后痞痞地一笑，把烟拿下来：“也是，整得跟事后烟似的。”

　　靳陌寒：“……”

　　这哪里是捡了一只猫？分明是一只癞皮狗！

　　高彻赖着不走，靳陌寒只能把门锁了去上班，倒是成功把高彻留住了。

　　靳陌寒早就怀疑高彻是故意的，就算身体不舒服，就算不想回学校见人，就算对方是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一个人又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

　　也许高彻真的不要脸？

　　现在靳陌寒越发觉得，高彻是故意留下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厨房查看，索性就坐在桌前等开饭，他倒是好奇，高彻一整天没出门，家里就有几袋方便面，他能做出什么饭来。

　　过了一会儿，高彻端着两个盘子走出来，香味更加浓郁，让人食欲大增。

　　高彻将一个盘子放在靳陌寒面前，另一个放在对面，然后得意地看着靳陌寒。

　　靳陌寒：“这是……炒面？”

　　高彻：“西班牙海鲜面。”

　　海鲜？嗯嗯，能看到虾仁扇贝和鱼丸。

　　靳陌寒这才想起来，那些“海鲜”还是春节前弟弟靳陌陌买回来的，兄弟俩吃了顿火锅，剩下的就一直放在冰箱里冻着。

　　至于面条，自然就是方便面了。

　　食材简单，可是高彻的手艺堪称逆天，靳陌寒不自觉又吞了吞口水。

　　“先别吃，再等我一下。”高彻说完又走进厨房，回来时左手拿着一个啤酒瓶，右手拎着两个玻璃杯。

　　靳陌寒：“吃海鲜喝啤酒容易痛风。”

　　高彻不说话，走到靳陌寒对面坐下，把玻璃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然后拿起啤酒瓶，姿势就像倒红酒。

　　靳陌寒目瞪口呆，啤酒瓶里倒出来的是红色液体。

　　靳陌寒：“红酒？哪儿来的？”

　　高彻边倒酒边说：“我用葡萄汁和白酒兑的，放心，加入酒精是为了模拟红酒的口感，比例掌握好了对身体没有危害。”

　　靳陌寒：“兑红酒……亏你想得出来。”

　　高彻：“我以前收入不稳定，穷的时候就自己兑红酒。”

　　靳陌寒：“……”
　　就是说你现在有稳定收入？买得起红酒？没记错的话你还是个学生呢吧？

　　说话间，高彻举起酒杯，靳陌寒也顺势举起来，两杯轻撞，靳陌寒听到高彻说了一句话。

　　是法语？

　　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靳陌寒听不懂，却莫名觉得那句话是在调情，如果他能听懂，一定会立刻面红耳赤。

　　顿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

　　“这位漂亮的先生，你比窗外的月亮还要让我心醉，我想和你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果然够骚，靳陌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脚趾紧绷差点抠出三室一厅。

　　“哈哈……”高彻看靳陌寒羞窘，开心地大笑起来，“你比小诺还好玩儿，逗一下就脸红。”

　　“谁脸红了？！”靳陌寒炸毛，“我是在憋着揍你呢懂吗？”

　　“好好好……”男人摊开手示意投降，“我们吃饭吧，不要破坏这个美好的夜晚。”

　　“美好个锤子。”靳陌寒不满地嘟囔，但很快就被美味的炒面堵上了嘴。

　　高彻吃得慢条斯理，一边吃还一边品尝用葡萄汁兑的红酒。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我经常用法语逗小诺，他追着我问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很可爱，他总怀疑我骗他，就偷偷学起了法语。

　　“有一次我用法语对他说：‘你今天真漂亮’，他竟然用法语回我‘你今天真帅气’，呵呵……，小诺啊，真是倔强。”

　　靳陌寒没回应，嚼着炒面，若有所思。

　　第二天，靳陌寒找到程大志，提议借调一位懂法语的同事。

　　“周诺和高彻都会说法语，我猜测当周诺与高彻联系的时候会用法语沟通。”

　　程大志点头：“我马上去协调！小靳，你工作做得很细致，继续保持！看好高彻！”

　　靳陌寒抿紧嘴唇不说话。

　　是他工作细致吗？
　　还是高彻故意向他透露这些信息？

　　昨天晚上吃完饭，高彻就准备离开，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高彻又是个爱“撩”的性格，自然会向靳陌寒要联系方式，两人互加了微信，这粘人的大猫终于走了。

　　警方这边则对高彻进行24小时监控，凶杀现场还有一个嫌疑人痕迹的消息也被法治新闻报道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周诺上钩。

　　两天后，凌晨1点45分，高彻的手机接通了，监控人员立刻警惕起来。

　　“喂？小诺？！”高彻的声音发颤，明显的焦灼不安。

　　“呜呜……呜呜……”

　　电话那头是一阵凄惨的哭声，监控人员全神贯注，能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

　　“小诺！你在哪儿？我知道你没有杀人！你告诉我你在哪儿！”

　　周诺又在电话里抽泣了几声，接着，他声嘶力竭地吼叫，说的是法语。

　　高彻也用法语回应。

　　警方这边已经开始录音，并在第一时间与懂法语的同事联线。

　　高彻与周诺通话了将近三分钟，电话由周诺挂断，一分钟后，懂法语的同事将译文发送过来。

　　周诺：“高彻！是你！我知道是你！是你给警察想的办法！让他们声称犯罪现场有别人的指纹！”

　　高彻：“我没有！小诺，警方真的发现另一个人的指纹了，你不是凶手！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快回来吧！我错了，我会保护你！”

　　周诺：“是我！人就是我杀的！高彻，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我！”

　　高彻：“怎么……不可能！小诺，你不可能杀人！你也不可能冲上讲台说那些羞耻的话！你一直被人胁迫对吗？！”

　　周诺：“胁迫你祖宗！高彻，我要死了！是你害死我！（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
　　说完这句，周诺就挂断了电话。

　　专案小组紧急召集，程大志下令调取进出东明市所有道路监控录像。

　　高彻在被周诺挂断电话后，就立刻拨打110报警，并向警方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

　　“周诺一定是开车去一个有海的地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自杀，他会去海边！”

　　锁定离东明市最近的几个海滨城市，经过大量监控摄像筛查，警方在一条高速公路监控中发现了疑似周诺驾驶的汽车。

　　那是从东明市前往江淮市最近的一条路，而江淮市属的仙江县，是个临海的小县城。

　　靳陌寒听到这个消息，大脑里像是闪过一道白光。

　　仙江县，是靳陌寒的家乡，也是失踪人员方敬轩的居住地。

　　***

　　公路监控系统调取出的录像显示，凌晨1点50分，一辆黑色艾瑞泽轿车在东淮高速公路上撞击路边围栏，司机下车查看，突然猛地抬头看向路边监控摄像头，接着快速跑回车内，开车离开。

　　那张看向监控探头的脸，经过清晰化处理，赫然就是周诺。

　　1点50分，他与高彻通话后两分钟，想必是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就发生了事故，突发意外让他放松警惕，下车查看时才想起来有监控。

　　专案组立刻联络仙江县公安分局，锁定周诺驾驶的汽车，进行全方位搜捕。

　　警方在仙江县一片荒林里找到了那辆车，周诺弃车前把汽车点燃，险些引发森林大火。

　　果然反侦查意识很强。

　　靳陌寒在随专案组前往仙江县的路上，接到了高彻的电话。

　　高彻：“靳陌寒，你一定要帮我！”

　　靳陌寒：“我帮你？”

　　高彻：“对，只有你能帮我，只有你会相信我的话！周诺没有杀人！”

　　靳陌寒冷笑：“高先生，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承认了，你一直在我面前演戏？”

　　高彻没有半点心虚，语气还很理直气壮：“周诺是被人陷害的，从一个月前他站在教室里诬陷我开始！他一直被人胁迫！这个人很阴险，是他把周诺设计成杀人犯！”

　　靳陌寒被气笑了：“那你把我设计成专案组借调外援，不也是很阴险？”

　　高彻：“对！”

　　靳陌寒：“你……”

　　不要脸宇宙无敌！

　　靳陌寒挂断电话，不想再和高彻交谈，但是他知道，高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高彻已经在靳陌寒心里种下了种子，此后靳陌寒无论看到多么有力的证据，都会不由自主地质疑，周诺也许不是凶手。

　　仙江县不过100平方公里，警方搜索了一天两夜，却没有发现周诺。

　　第二天凌晨两点有人报警，仙江县大灵村的一片海域，一辆汽车发生爆.炸。

　　警方赶到时，汽车爆炸引发的大火已被熄灭，车内有一具烧焦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