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刑侦]》浣花琅

3、穿我的

　　靳陌寒大学室友里有两个爱喝酒的，他不是第一次照顾喝醉的人，可这个捡回来的酒鬼却是意外的难伺候。

　　身材高大不好摆弄，碎嘴子总是嘟嘟囔囔，更要命的是像个粘人的大猫一样抱着靳陌寒不放，靳陌寒好不容易把大猫扛回家，刚一进门就又被吐了一身。

　　把男人收拾干净了扔上床，自己再做好清洁，就已经凌晨1点多了。

　　靳陌寒从男人的衣服里翻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找出身份证，果然是高彻。

　　看着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俊朗男人，靳陌寒忍不住吐槽，东明大学校草，心理学鬼才，酒品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靳陌寒的家是两室一厅，弟弟靳陌陌是个串剧组的十八线小演员，这段时间在外面拍戏，房间空着，可是靳陌寒很疼爱弟弟，绝不会让一个陌生人睡弟弟的床，就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

　　既然捡回来了就要负责任，靳陌寒在床边打了个地铺，方便夜里照顾酒鬼。

　　凌晨三点以后，高彻终于不再折腾，靳陌寒踏实睡了，刚到六点，生物钟又把他自然叫醒。

　　靳陌寒轻手轻脚起床，刚穿好衣服，高彻也醒了。

　　这男人睡眼朦胧地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露出赤.裸的上身，长手长腿的大个头，此时的表情竟然有些无辜和脆弱。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哑着嗓子问：“这是……哪儿啊？”

　　靳陌寒面无表情：“这是我家，我是靳陌寒，一名民警。”

　　高彻：“我昨天……喝多了？”

　　靳陌寒：“你说呢？”

　　高彻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然后抬起头：“你给我洗澡了？”

　　靳陌寒没理他，套上一件外衣，又理了理头发。

　　高彻盯着靳陌寒打量了一阵，然后挑起一边嘴角笑了，说了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警察叔叔，你真好看。”

　　靳陌寒回头扫了他一眼便走出房间，边走边说：“我去买早餐，你在家里等我，吃完饭有事要问你。”

　　靳陌寒下楼买了两份早餐，又去便利店给高彻买一次性洗漱用品，想到高彻那一身沾满呕吐物的衣服，就走到另一排货架前挑选内裤。

　　他习惯性拿起自己的号码，这时回想了一下昨晚给高彻洗澡的某些画面，又换了大一号的。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裸男在客厅里晃悠，仔细一看也不是全.裸，他还穿着一件很紧绷的白色内裤。

　　等等！紧绷……

　　“喂！你怎么穿我内裤？！”

　　高彻回过身来，一脸无辜：“我想上厕所，就借你的穿穿，光着在你家里乱走多不好意思？”

　　靳陌寒：“……”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两人静默了几秒，高彻用手捋了捋勒在腰间的内裤松紧带，看到靳陌寒手里提的东西便笑了起来。

　　“警察叔叔真贴心，”边说边伸手走过去，“你买多大码的？我穿你的太小了。”

　　太小了？！

　　靳陌寒一扭身，把手里的袋子挡在后面，没好气地说：“谁说我给你买内裤了？这是给我自己买的，你穿的这条是我准备扔了的，缩水的！”

　　高彻愣了愣，然后玩味地笑了起来：“哦，缩水的啊。”

　　靳陌寒的脸有些泛红，他抿紧嘴唇，绕开高彻走到餐桌前，把买回来的早餐放在上面。

　　高彻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这让靳陌寒很不自在，有一种心思全被看透、谎言全被拆穿的羞耻感。

　　靳陌寒又在高彻的注视下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和休闲裤，走出来后扔在高彻身上。

　　“穿上衣服，过来吃饭。”靳陌寒用审讯犯人的口气说话。

　　高彻看看手里的衣服，又看向靳陌寒，嬉皮笑脸：“这也是缩水的？”

　　一秒破防，靳陌寒后背绷紧，拳头都硬了。

　　***

　　两个男人坐在餐桌前，吃着简单的中式早餐，靳陌寒偷偷打量高彻，这男人长得确实帅，嘴唇周围一圈青色胡渣，应该是几天没有打理过，不像是刻意留的。

　　没有胡子的话，应该会看起来更温柔一点，现在给人的感觉则是有点野，加之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痞相，这男人倒真有做渣男的资本。

　　尤其是挑起右边嘴角笑的时候……

　　等等！他笑谁呢？！

　　靳陌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偷偷的打量早就被对方识破，他快速低下头，端起豆浆喝了几口。

　　对面发出一声轻笑，接着那男人问道：“靳警官，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靳陌寒咳了一声，抬起头看着高彻：“你应该猜到我想问什么吧？”

　　高彻拿起一个包子吃了一口，一双眼睛似是审视，又似是调情，肆无忌惮地盯着靳陌寒，身体慢悠悠地向椅背上靠。

　　靳陌寒暗骂了一句混蛋，这男人就连啃肉包子都能这么优雅，还透着说不出的痞相。

　　“我能猜到靳警官想问什么，只是觉得奇怪，靳警官，好像是名民警。”

　　靳陌寒有点心虚，他是民警，准确的说，是实习民警。

　　可是表面上仍然清冷：“对，我是民警，但是命案发生在我的管辖区域，你又在我这里，我就有义务探查真相。”

　　高彻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忍心看我露宿雨夜街头，原来是为了你的义务啊。”

　　靳陌寒：“……”

　　高彻：“你想知道什么？”

　　靳陌寒想了想，回道：“我想听你对周诺杀人动机的分析，是冲动杀人还是蓄谋已久？你能不能猜测到周诺现在藏在哪里？还有，以你对周诺的了解，你认为周诺下一步会怎么做？还有……”

　　靳陌寒顿住了，高彻挑起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靳陌寒迟疑了片刻，说道：“还有，你和周诺的关系，周诺是不是真的有被迫害妄想症？当然，这部分内容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们在没有确定这是破案必须了解的情况之前，也不会强迫你回答。”

　　“嗯，好。”

　　靳陌寒本以为高彻会抵触，而这男人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接着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包子吃了，用纸巾擦擦嘴角，然后看向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

　　静默了几秒，高彻缓缓开口。

　　“周诺是个很好的男孩，他在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之后，就变得焦虑又自卑。”

　　靳陌寒不动声色，安静听着，高彻从窗外移开视线，又看向近旁的某处，眼神有些空洞。

　　“我和他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室友，又是学心理学的，我能看出他的秘密，也想帮助他正确认识自己，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

　　“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心理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就对我说，别憋在心里。周诺是真的快扛不住了，他哭得很伤心，把心里话都告诉了我，我也开始对他进行系统治疗。

　　“后来我被保送研究生，他知道后就决定考研，我们又成了研究生同学和室友，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周诺对我过分依赖了。

　　靳陌寒：“所以说，你并没有用催眠术迷惑他，你在给他治疗心理障碍的过程中，他渐渐地对你产生了依恋？”

　　高彻苦笑：“我不能阻止一个人对我产生感情，但是我也确实有责任。”

　　靳陌寒没有回应，心里却在想，高彻能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是渣男。

　　“然后呢？”这次靳陌寒是真心问的。

　　高彻接着说道：“我早就发现他对我的感情，也有意无意地引导过他，但还是没能断了他的念想。半年前他突然向我表白，我也没有模棱两可，直接拒绝了他。

　　“他当时的心理已经是病态了，他不相信我不喜欢他，他以为我就像当年的他一样，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性取向。

　　“我干脆就告诉他，我是学心理的，而且学得还不错，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我就是喜欢男人。”

　　靳陌寒怔住了，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高彻一眼。

　　高彻却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讲述：“我告诉周诺，我很清楚自己是同性恋，我也很清楚，我不会喜欢上他。

　　“周诺的反应很激烈，甚至已经达到神经质的地步，他追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他，这个问题太复杂，我回答不出来，他就自己胡思乱想。

　　“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他家境一般，以为我嫌他土，就开始花钱买奢侈品，穿名牌衣服，用高档饰品打扮自己。他性格内向，以为我喜欢开朗热情的，就三天两头组织饭局，请不到我就请我的老师和朋友。他甚至想过去整容。”

　　靳陌寒点头：“所以他入不敷出，就借了网贷。”

　　高彻抬起手在下巴上摩梭了几下，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我想过他会用什么方式处理债务，他也许会去卖血、卖器官，甚至会用自杀的方式做了断，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接受一个变态的包养。”

　　靳陌寒眸光一闪，问道：“为什么？”

　　高彻认真地看着靳陌寒：“我是学心理的，而且成绩还不错，我如果想分析一个人的性格，就不会出错。我知道周诺是个清高的人，在他的认知里，尊严比生命还重要，他宁愿死，都不会委身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