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锦（GL）》藩田同学

3、第二章

　　行至大厅，祁清抓住祁宁，告诉祁宁她要把骆衣留下。祁宁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祁清跟郡主不是有仇的吗？再一想，四王爷谋反，郡主是他的女儿，不能留，于是祁宁连连摇头。
　　“不行，这不行。”
　　“为什么不行！”当着下人的面，祁清一点都不给祁宁面子，质问他为何。祁宁也习惯了，反正从小到大祁清都不给他面子的。
　　“这四王爷谋反被抄了家，还发配边疆了，我们怎么可以把郡主……”
　　“谋反的又不是她！”
　　祁宁话还没说完，祁清就把话岔过去了，硬是用眼神逼迫着祁宁。祁宁虽说性子弱，又很容忍祁清，却不会什么事情都依着她的性子去做。再怎么说，骆衣是四王爷的女儿，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乱子，将军府难逃干系。
　　“你别拿眼睛瞪着我，总之这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祁宁拿出了少有的男子气概，他以为这样可以吓唬到祁清，让她知难而退，结果祁清哪里会吃他这套？
　　“你真是不答应？”祁清眨了一下眼，挑起了左边眉梢。
　　“是！”
　　“你等着！”祁清冲着祁宁哼了一声，头也不会地就走了。

　　“娘，你看祁宁，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祁清从大厅出来就到上房找祁荣氏去了，把事情添油加醋地给祁荣氏说了一遍。
　　祁荣氏坐在椅子上看着昨天一个京官的夫人送来的首饰，正考虑着要拿来配什么衣服。祁清就抱着祁荣氏的胳膊摇了又摇，摇得她头昏眼又花了。
　　“好了好了，别摇了，你就不怕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摇散了？你哥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爹毕竟是造反之人。”祁荣氏被摇得只能半眯着眼睛来看清楚手里的东西，可还没到被摇昏头的地步。
　　“娘！”祁清摇了半天，见没效果，就换了个方式，给祁荣氏捏起肩来。“您看人家皇上都不为难她，若不是那些大臣阻拦，皇上还要封她做公主。这样子，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嘛。”
　　见祁荣氏不说话，祁清就求得更卖力了。“娘……”祁清蹲到祁荣氏身边，给祁荣氏捶捶大腿。“你看她现在无依无靠，要是我们也不管她，这么冷的天她一个人流落街头要怎么过啊？沦落成了乞丐也就算了，可是她生得那么俊，要是被哪个好色之徒抢了去不是被糟蹋了吗？我们都是女人，可不能看着她变成那个样子啊。”
　　都是女人，这个理由让祁荣氏动容了。她并非大户人家出生，在嫁给祁重山之前也受过不少苦。而她才嫁给祁重山的时候，祁重山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七品校尉。也是后来靠着自己的本事，立了不少战功才成了现在的大将军。

　　既然自己受过苦，自然能明白那其中的辛酸和无奈。那时候的祁荣氏还有爹娘在身边，而骆衣现在孤苦伶仃的，要是真要她一个人流落街头了，最后怕是也只会成为祁清所说那般。
　　祁清发现祁荣氏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心里就有了底。“娘，你看郡主那张脸长得那么好看，若只是被好色之徒抢去当了媳妇也就罢了，可万一被弄到青楼里去了可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你就别乱想了，想得我都害怕了。”祁荣氏使劲戳了一下祁清的脑袋。“那你去跟你哥说，就说是我让郡主留下的，让他别再为难你了。”
　　“谢谢娘。”骆衣这下也不给祁荣氏捶腿了，才一蹭起来就跑出了屋子。

　　祁清争取到了祁荣氏的同意，祁宁也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多的他也不想管，只是给祁重山写了一封信告诉了他这个事情。反正祁清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算现在不答应，祁清最后也会想尽办法达到目的的。

　　大将军府两个小院儿，现在都没人住。一个是祁清和祁宁才出生的时候，给兄妹俩的两个奶妈住的，而另外一个就从来没住过人。
　　考虑到骆衣毕竟不是祁家的人，也不方便和家里人住得太近，所以祁清就把那个没人住过的小院给了骆衣。

　　屋舍，院落什么的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具什么的一时半会儿没法全部买齐，就只好先暂时用着另外那个院子里的；床倒是好说，锦城有个木匠专门给人做床，他店里的材料都是现成了，如果没特别要求，只要给钱就能立刻装好交货。
　　就这样，一天下来，除了落叶与灰尘什么都没有的小院彻头彻尾地换了个样子。

　　这个样子的一个小院，跟骆衣以前住的地方完全没办法比。可是这点时间，祁清也已经尽可能地做到最好了。不过她相信，骆衣过来看了，一定会抱怨的。
　　果不其然，骆衣才一进院子，就皱起了眉头。
　　“你拿这样的地方给我住？”骆衣指着空荡荡的小院，又看着那边黑压压地屋子。“玉儿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好。”
　　“那你上街上去住？”祁清翻了骆衣一个白眼。自己辛苦了这么久就换来这么一句话，虽然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骆衣这么说，还是会觉得不高兴。“做人要知足，有地方给你住就不错了。”
　　骆衣还是皱着眉，像置身在了什么危险的环境中一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这院子也就她养花的小花园那么大点儿，除了屋前最左边的一口井，中间靠右的地方有一棵树和树下的石桌凳以外什么都没有。
　　“大将军府也有这么寒酸的地方，真看不出来。”
　　祁清明白，锦衣玉食惯了的郡主，走到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嫌弃？可是骆衣也太不懂事了吧，她现在都是寄人篱下了，怎么还那么挑剔。

　　“那是桂花树吗？”骆衣指着院子里唯一的那棵树说：“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吧。”
　　“你还认识桂花树啊，看不出来。”祁清扁起嘴摇摇头，她还真以为骆衣除了李清照，什么都不认识呢。
　　“我家有很多桂花树，不过都比它好看多了。”骆衣对着祁清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反正她就是瞅着祁清给她的这些不满意。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好心好意地收留了这个落魄郡主，她居然还嫌这嫌那，祁清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清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郡主？”
　　祁荣氏闲来有空，就过来这边看看，正好她还没好好地瞧瞧这位郡主。难得她们家祁清会为了一个人跑到她那去撒娇，她对这位郡主就更好奇了。可是这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祁清说要把郡主扔出去，哪里像是先前那个祁清说的话？
　　“娘。”祁清连忙过去挽着祁荣氏，走到了骆衣面前。
　　“这位就是郡主了吧。”祁荣氏左瞅瞅，右看看，把骆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还真是个小美人儿呢。”
　　祁荣氏跟骆衣说着话，祁清心里紧张得要死，生怕骆衣口无遮拦地说些话把祁荣氏给气到了。她刚想找点什么理由把祁荣氏送走，骆衣就开口了，让祁清捏了一把冷汗。
　　骆衣很俏皮地往前蹦了一步，抿嘴翘起唇角，眨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歪着脑袋就开口了。“您是将军夫人吧。”说话时，骆衣还非常规矩地给祁荣氏行了礼。“我现在不是什么郡主，皇上把我贬成平民了。您若是不嫌弃，就叫我骆衣吧。”
　　“呵呵呵，郡主原来不只是人长得好看，还那么懂事，看来外面那些人传的都是假的。”祁荣氏对着骆衣招招手，骆衣就乖巧地蹦了过去，一把挽住了祁荣氏的手。挽着祁荣氏，骆衣就往屋子里走，途中还回头冲着祁清一顿坏笑。
　　祁荣氏这会儿就可喜欢骆衣了，祁清什么的早就丢了老远。祁清瞠目结舌地看着那边亲热得想母女一样的祁荣氏和骆衣，心里憋屈得紧。可是她能也不能当面戳穿骆衣把，只好在心里无奈地呐喊。“娘，您被她骗了！”

　　骆衣在宫里的时候，学会了什么叫讨好，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自然明白要讨好祁家的人，不过祁清就算了，谁让祁清以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
　　把祁荣氏哄得乐呵呵的，祁荣氏就让祁清明天领着骆衣去置办些新衣裳和新首饰回来。骆衣没人伺候，祁荣氏就从伺候祁清的那些丫鬟里选了两个乖巧的给了骆衣。祁清就在一旁看着骆衣不停地给她娘灌着迷魂汤，不过她也只能看着，不敢有什么举动。

　　祁荣氏走后，祁清才表露出了她的不满。她往桌边一坐，抢过了骆衣刚提起的茶壶。“说，你干嘛那么讨好我娘？”
　　骆衣比祁清更不满，瞪了祁清一眼，一把抢回茶壶，往杯子里倒茶。“我要住在你们家，自然要和你们家的人好好相处。”
　　“原来你还明白这个道理啊！”祁清这才明白过来，可她立刻又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跟我那么较劲啊？”
　　“你？”骆衣刚把茶杯端起来，手停在半空，做出一脸无辜状。“祁大小姐你一年前可是差点把人家的手腕给捏断了，人家现在看见你都怕，还怎么跟你好好相处？”
　　祁清顿时无语，这骆衣会唱戏是不是，说话声音一会儿一个调调，表情还都变来变去的。“行了，我不跟你争论这个。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晚上你早点休息，明儿早些起，我带你去买衣服。”

　　祁清走的时候，骆衣好像有话要说，却忍住了。既然她不愿意说，祁清也就不问了，吩咐了丫鬟一些事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