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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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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祁清接过祁重山脱下的官帽,跟在祁重山身后进了大厅。
“朝堂上都要炸开锅了,众臣都不答应皇上把骆衣郡主封为公主。皇上一张嘴难敌众人之口,一气之下就退朝了。”祁重山一边吹着茶碗里的茶,一边说:“你说这四王爷是以谋反之名被抄家,然后发配边疆了,皇上偏要把郡主留在宫里,这算什么?”
“那……”祁清觉得祁重山应该是属于反对派,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郡主现在怎么样?”
“皇宫里呆的好好的,公主的待遇。”祁重山长舒了一口气,其实他才不关心郡主要不要呆宫里,那是皇家的事情,最后还不都是皇帝一句话说了算。
“那大臣们怎么就不让皇上封她做公主?”祁清把官帽顺手给了一个下人,给祁重山捏起肩膀来。
“能有为什么?四王爷被发配边疆了,王府也被抄了,把郡主留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吗?”祁重山瞅了祁清一眼,平日这孩子那么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可是,郡主也只是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祁清聪明,而且比她两个哥哥有本事,祁重山就因此忽视了很重要的事情——祁清也只是女子。
朝堂里的事情,祁重山原本就不太关心。他只关心他的那些士兵,所以只要他有空,就会去大军驻扎的地方和士兵呆在一起。朝堂上,宏锦帝因为大臣而气得退朝的第二天,祁重山就带着祁安去了军营。
祁重山和祁安走了,家里唯一的男人祁宁也就成了做主的人。母亲祁荣氏只管家里琐碎之事,并不过问其它。而祁清则什么都不管,可是家里的所有事都要先征求她的意见才能做最后决定。
严冬时节,寒风瑟瑟,锦城繁华大街上多了一个美丽却孤零零的身影。从她穿着的衣服看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却不知她为何穿得如此单薄。寒风一袭,她只好将身上华丽的单衣裹了又裹,不过丝毫没有缓解到身体的寒冷。倒是衣服贴了身,寒风一过,更是刺骨了。
锦城有钱的人多,百姓见过的有钱人自然不少,可是怎么会有有钱人在这么冷的天独自流浪在街头?是被家里赶出来了,还是自己赌气跑了出来,不得而知,只是看着她会让人心生怜悯。
这女子生得一副比美人儿还要好看很多的美人儿面孔,可是以前没有人见过她。只怕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姐,生得太娇艳,家里人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瞧见,只好养在家里。
可是为何今日她会独自游走在街上,锦城百姓百思不得其解。
路边有个卖烧饼的摊子,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老人家身上的衣服也单薄得很,却好在有一个烧饼炉子可以取暖。
“老人家,请问大将军府怎么走?”女子移步到了烧饼摊前,向老人问路,然后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地借着烧饼炉子取暖。
“姑娘走反了,这边是去城北的,你应该往南边走。”老人指着另外一个方向,说:“你照这条路直走,到了尽头右拐,大将军府离南郊不远。”
“谢谢老人家。”她依依不舍地把手从烧饼炉子旁边移开,对老人家点点头,朝着南边去了。也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不太习惯那种说话方式,反正她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将军府处得偏,在锦城南边。宏锦帝最初赐的地方是锦城中心一带,可是祁重山觉得南边安静,就跟宏锦帝要了这边的宅子。
大将军府每天都有好几班士兵轮流站岗,大门四名士兵,其它的每个门站两个,一直如此。只是今天,大门口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眼睛直直地盯着牌匾上“大将军府”几个字。
这天这么冷,她一个女子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守门的士兵满是疑惑地上前去,问道:“姑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谁知到那女子白了士兵一眼,冷冷地说:“姑娘是你叫的吗?”
“诶你!”那士兵面子上挂不住,轮起手就要给女子一巴掌。可是忽然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单薄却华丽得很,不像是好惹的人。
“我找祁清。”女子被他抬起的手惊到了,却发现他不敢怎么样,就又白了一眼。
士兵没好气地甩下手,抖了抖腰间的刀,说:“那你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士兵进门的时候,被同班的几个人给嘲笑了。可是将军府规矩很严格,他也不敢怎么样,只好灰溜溜地通报去了。
过了没多久,祁清就从里面出来了,后面跟着刚才那个士兵。
祁清看着站在自己家大门口的那个人,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认真地多看了几眼,还是那个人。虽然一年多不见,可祁清最后还是确定她没看错,那人,就是骆衣。
“郡主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宫里吗?后面半句祁清没敢问,她觉得那问题挺敏感的。在看看骆衣身上单薄的衣服,就更是疑惑了。
“我从宫里出来。”一阵风吹来,骆衣又裹紧了衣服,露在外面的手都已经冻得指尖发红了。“现在无家可归,就想起了你。”
祁清哭笑不得,骆衣现在都落魄了,说话居然都还能这样没礼貌。不过再看看骆衣,比起一年前的那次见面,少了很多高傲,和锐气。说话虽然还是挺让人不舒服,却也没有那股刁蛮劲了。
从王爷被人举报谋反到王府被抄,这才半年的时间,骆衣改变这么大,想必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你赶紧去准备洗澡水,一会儿送到我房间去。”祁清对身后的人说道,然后过去拉起骆衣冻僵的手,说:“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洗个热水澡再说。”
骆衣的手很凉,凉得祁清都觉得刺骨。这样的骆衣,这样凉的手,不得不让祁清心生怜悯。
被祁清拉着手进了将军府,骆衣只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和祁清也只见过两次,那两次算是根本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可是祁清今日这样对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骆衣不禁怀疑,难道只是她一个人在小心眼地记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吗?
经过大厅的时候,祁宁愣头愣脑地看着祁清领了个郡主回来,还是一年前跟她闹得水火不容的那一个。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两个人拉在一起像许久不见的姐妹似的。
祁清只是跟祁宁打了个招呼,就把骆衣带到房里去了。给她倒了热茶,又拿了厚厚的棉衣给她裹上,祁清房间里的火盆在她出去见骆衣前刚端过来,现在燃得正望。骆衣坐在火盆边上,热量慢慢地回到了她身体里。
“我听说,皇上要封你做公主的,怎么……”
“我想,你也听说了那些大臣不让皇上封我做公主的。”骆衣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着热茶,蛮有什么都不在乎的味道。
“可是,那都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这半个月,祁重山不在家,朝里的事情祁清自然无从得知。骆衣现在坐在这里,看来皇帝是被大臣给说服了。可是骆衣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什么身份?
“那般大臣大道理太多,皇上虽然是皇上,却也不能一意孤行。最后皇上妥协了,听了大臣的话,就把我送出了宫,让我自生自灭。”骆衣放下茶杯搓了搓手,上半身离火盆远了些,只好把手伸了过去。“其实这样也好,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谁稀罕?他以为把我父亲给发配边疆了,抄了我家,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做个乖侄女?”
祁清一听,连忙捂着骆衣的嘴。“这话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骆衣推开祁清的手,像看见什么奇怪事物了一样。“你当初怎么对我无礼来着,不是不畏权贵么,怎么还是个怕死的主?”
“你!”祁清一股气冲上了心头,很想把骆衣给赶出去。都没人给她撑腰了,她还当自己是郡主呢?可是如果把骆衣赶出去,她就得流落街头,那种生活不是她一个曾经的郡主能过得了的,一想到这里,祁清就心软了。“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以后得改改你这性子,没人给你撑腰,容易吃亏。”
“小姐,洗澡水烧好了。”丫鬟搬来了一个大木桶,然后往里面倒了热腾腾的水。
桶里的水冒着热气,骆衣看着那些白茫茫的热气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暖和起来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可以看见暖和的东西,心情自然立刻好起来,所以骆衣眼里流露出了立刻跳进热水里的渴望目光,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祁清当然察觉到了,还稍微有些惊讶,原来这位刁蛮郡主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好了,你先洗个澡吧,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哦。”骆衣还望着热水兴奋着,听着祁清的话,傻傻地点了点头。待人都走了以后,就很快褪去了身上的衣服,进到了桶里。
整个身体都没在热水里,那种暖和可不是在火盆边上取暖比得上的。水有点烫,不过烫着正适合,舒舒服服地,骆衣也就闭上眼睛,一下一下地往脖子上浇着水。
洗了澡,穿上了厚厚的衣服,骆衣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你不是说你从宫里出来,怎么穿这么少?”祁清好奇地问。
“宫里暖和,可是圣旨来得突然,我也没时间去让人拿厚衣服,就这么出来了。”
骆衣说着自己的事情,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被从宫里赶出来,又无家可归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骆衣这才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面无表情地看着祁清。祁清这么一个问题,还真把她给问住了。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到这里来找祁清也就是鬼使神差地来了,并没有想过找了祁清以后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片刻后,骆衣继续着刚才中断的所有动作,虽然只是一些像玩手指这类很细微的动作。
“那就留下来吧。”祁清缓缓地道了这么一句,骆衣倒是猛地抬头盯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反正你也不知道去哪,你一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在外面要怎么活?”
骆衣哼了一声,白了祁清一眼,说:“你看不起我?”她那样子,蛮有你要是瞧不起我,我就一定活得好好的给你看的意思。
就这么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祁清觉得自己对骆衣改观了不少,起码她没那么讨厌了不是?
“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下,等到你有能力在外面生存的时候再走。”祁清歪着脑袋,一脸有趣地看着旁边座上的骆衣。“如何?”
“那我勉强留下了。”
“呵呵,好…好……”好一个勉强留下,祁清这下真被骆衣逗乐了。“那你先坐一会儿,我让我哥给你安排住处去。”
祁清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被骆衣叫住了。
“那个……”骆衣感觉到自己脸上发烫,就立刻把脸转向旁边。“谢谢……”
祁清浅浅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