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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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还在可怜巴巴地抄着《漱玉词》。一边抄，一边想，这一年到头，她光是抄这本书就得用掉多少宣纸和墨汁。
下午时候，雨停了，黑压压的乌云还没散开，阳光只能通过重重障碍才能找到一些缝隙洒出几缕到地上。骆衣踩着地上的泥泞，还是上街去了。
几乎所有店的地上都被客人踩上了好多泥巴，等晚上打烊的时候，店伙计也不知道得多辛苦地拖地才行。出门没什么心情逛街，到了街上，也只是做了和在将军府院子里一样的事情，就是跟祁清喝茶，偶尔说上两句话。
午后以来，祁清和骆衣对着彼此都客客气气的。骆衣说话也都斯文起来，这让祁清多少有些不习惯。
四月的天，时常会下着雨，可大多数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晴的时候，骆衣就带着玉儿出来散步，赏花什么的，祁清也跟着陪着。
很奇怪，祁清出门或者做什么事情总是一个人，从不带着丫鬟，而骆衣的身边几乎都有玉儿的身影。祁清说，这可能是她比较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的关系。可是这话进了骆衣的耳朵，就又变成了心里的一个小疙瘩。
一转眼，到了七八月份，天热了起来，锦城南边被一阵阵的桂花香包围住了。
桂花开花的时候，天热的很，但是桂花香融入呼吸的时候，又觉得那热算得了什么？桂花很香，香中又满满都是甜，甜而不腻的甜。
每次闻到桂花香，骆衣总会忍不住吟诵起李清照的《鹧鸪天》。吟完，心里是甜，是满，还是惆怅？许是有甜，觉满，却惆怅吧。
夜里，里屋点着一只蜡烛，骆衣在窗边，慵懒地倚在窗户框，任由暖风拂过脸庞，发丝不时搔在脸上，酥酥痒痒地。
今日的月亮，真是又圆又亮，是满月了吧。望着月亮，骆衣想起，今日是中秋。中秋便是月圆人团圆，可此时月正圆，人何时能团圆？
对着月亮唉声叹息，除此无以减轻骆衣心中那股怅然的感觉。
“骆衣。”
虽然骆衣尚未让玉儿关门，可祁清还是用悄悄的方式溜进了骆衣的房间。天黑了，祁清又小心翼翼，悄悄地溜进来，骆衣自然是未曾看见她。所以当骆衣看见祁清笑脸盈盈地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万分激动，也依旧惆怅得很。
“过来坐。”骆衣冲祁清招招手，让玉儿端了个凳子放在了自己旁边。自从天气热起来，四周都有昆虫开始鸣叫，祁清就连晚上都会上骆衣这里来陪陪她了。
“怎么，又想你爹了？”祁清给凳子稍微挪了一下方向，对着骆衣，这样坐着比较舒服。骆衣叹息一声，又笑了一下，反正她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也就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今天中秋，逢上佳节倍思亲了。”骆衣靠着窗户框，懒洋洋地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是谁说月亮上面有嫦娥，嫦娥身边有玉兔的？又是谁说月亮上面有一颗桂花树？骆衣只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窗外吹进一阵风，热乎乎的，带来了浓浓的桂花香。骆衣闭上眼，满满地呼吸，细细地感受着。
“我很喜欢桂花，因为它总是香里带着甜。也因为如此，父亲总会命人在桂花开放的季节将树上的桂花打下来。做成桂花糕，用来泡水，用来熏香，反正能做的一个都不会落下。”骆衣趴在窗户上，一边说，一边就回忆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看得出来，王爷很疼爱你。”
“因为娘亲去世得早，爹只有我一个女儿。”
“恩。”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慢慢聊，断断续续地聊，祁清大概就听完了骆衣小时候的事情。
“说起桂花，我从来都觉得它是很甜的，它的味道，会像是放了糖一样。但每次喝着桂花泡的水，总会很失望。那时候才会醒悟过来，它一点都不甜。可是有些事情，自己就是喜欢，即使知道结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祁清笑笑说：“你的想法果然挺特别的。”
“只是你没有想到而已，不是我特别。”
“唔……可能是吧。”祁清站起来，挺了挺身子，说：“我有点困，回去休息了。”
骆衣曲肘将脑袋支着，靠在窗户上，另一只手软绵绵地冲祁清挥了挥。“早点睡吧，我一会儿也该睡了。”
祁清抱起手，想了想，忽然在脸上绽开一朵笑容，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去花园打桂花吧。”
“不去，那么热。”
“唔……那，你睡吧。我明天再过来陪你。”祁清干涩呵呵两声，挠了挠脑袋就走了。
晚上骆衣睡得晚，因为心里想着好多事情。第二天早上也就起来得晚了，连早餐都没去吃。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自然昏昏沉沉没有精神。
骆衣洗漱好了以后，疲倦地坐到了外屋，在桌子旁还不住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头疼。
“小姐，喝点水吧。”玉儿端了托盘进来了，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在了骆衣面前。
“你刚才没烧开水吗？”骆衣继续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看见杯子里的并不是白开水。难怪闻到一股很近的桂花香，果然不是院子里飘进来的。“我没白疼你，你还记得我喜欢喝桂花水。”
骆衣笑呵呵地端起杯子，喝了两口。一口入嘴，满满都是诧异，这味道与以前比起来有很微妙的差别；第二口，骆衣摇摇头，不住笑叹，开心得似乎有点想要流泪。
“玉儿，这是谁给你的？”
玉儿很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说：“小姐怎么知道这不是我泡的？”
骆衣笑得很甜，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食指指肚轻轻点在水杯杯口，说：“因为，很甜。”
“什么很甜？”
骆衣咬了唇，想用那点痛感来抑制心中那些笑意。只是舍不得咬痛了自己，也就根本止不住嘴角的翘起了。
“去把祁小姐请过来。”骆衣说。
“祁小姐在练功夫呢。”
“你怎么知道？”
玉儿指指桌上那杯水，说：“她让我把它给你，然后说今天上午就不过来了，早上没有练功夫。”
原来祁清自己一大早去打桂花，连功夫都没有练。这样一想，骆衣脸上的笑就更是灿烂起来。
“小姐，你很奇怪诶，一大早起来就笑得这么开心。”
“没事，我们去找祁清。”骆衣又喝了两口桂花水，还是笑，还是很甜，很甜。“走吧。”
大将军府的后院，从来都是给大家操练的地方。祁安、祁宁在家的时候都会去那里，祁清则每天早上都去。
今天因为晚了，所以只有祁清一个人在那里。其实她比较习惯一个人，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清净，伸展的空间也大了。
祁荣氏一直反对祁清习武，说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样子，以后谁敢娶？祁重山总是说，将门之后，怎能不会一些功夫。到了现在，祁清的功夫在她两个哥哥之上，而祁荣氏担心的事情也都成真的了。
无人上门提亲，一来因为男子都畏惧祁清的和祁清的家世，二来，有哪个男子会容得下自己老婆比自己有本事？
所以，祁清的婚事，已成了将军府里最让人头疼的事情了。
骆衣和玉儿过来的时候，祁清正在打拳。
祁清在院子中间，穿着收了衣袖和裤脚的轻衫。拳法很简单，外行人也能看出祁清只是在随便打打，而不是在精练。
骆衣还没见过祁清练功的样子，所以这会儿看着又惊，又叹的。
虽然祁清只是随便打着拳，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非常的认真，这与骆衣平时看见的祁清差异很大。平日，祁清会温柔，会嬉皮笑脸，会故作严肃，可不管作何表情，都不曾有过现在这样。这样的祁清，让骆衣想了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呼……”祁清收功调理了气息，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见骆衣在院子门口站着，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真难得，你还会来这里找我。”
“我也觉得难得，我居然会来这里。”骆衣笑了，说：“不过，没来错，见到了平时见不到的你。”
“这个……”祁清也不知道骆衣说的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也不好问，就擦着额头上才冒出来的一层汗。
“别用袖子擦了，用这个吧。”骆衣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祁清。
“没事，反正这衣服会换下来洗的。”
祁清推开骆衣的手，继续用袖子擦汗。结果骆衣立刻不高兴了，一把就把手帕盖上了祁清的脸，把祁清的脑袋都推得向后仰了去。
“叫你用你就用，怎么那么多废话啊！”骆衣瞪了祁清一眼，却看见祁清嘻嘻地对着自己笑。
“那边有石凳，过去坐会儿吧。”祁清引着骆衣和玉儿就进了院子里。
这个后院，比骆衣那个院子要大，可是比骆衣那个院子要空很多。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算是兵器库吧，里面只有一张放东西的桌子，其余的全是兵器。
各种兵器，长的短的，带韧的，不带韧的，有些兵器做工很精致，有的又很小巧。可是不管怎么样，在骆衣眼里，那些都是杀人用的，看着都会打冷战。
“若不是头发上的区别，你穿成这个样子，我还真差点没认出来你是祁清还是祁宁。”骆衣又细细打量了祁清现在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扁着嘴摇头。
“呵呵，我跟他是长得很像的。”祁清笑了笑。
“是啊，可惜你不会是他。”
骆衣只是由心地感慨着，可是祁清理解的，好像与她说的有了分歧。
“你……”
“恩？”
“没事。”祁清摇摇头，说：“我要回去洗澡，还要换衣服。你和玉儿先回去吧，晚点我们去街上玩儿。”
“好啊！”骆衣立马高兴起来，反正只要有不呆在将军府，只要有祁清，去什么地方她都高兴。
“那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收拾一下东西。”
“好！”骆衣点点头，说：“玉儿，我们先回去了。”
“是，小姐。”
骆衣带着玉儿离开，祁清假装在收东西，却偷偷看着她的背影。
“哎……”骆衣走后，祁清才坐下，悄悄地叹着气。“可惜我不是祁宁，呵呵……”
祁清泛着苦笑，垂头叹息。回忆起与骆衣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再想着刚才那句话，她也不知道骆衣到底是在表达什么。
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若是人好看，那是希望祁清说好看，还是祁宁说好看？
骆衣说，可惜你不会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