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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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蒙蒙，轻飘飘地从天上落下，落在脸上都还来不及感觉到它的凉，便很快蒸发掉了。从饭厅到骆衣的小院儿，中间是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用心感觉着落在皮肤上的细雨，看着润湿却未湿透的地面，再一抬头，便到了小院门口。
后来，雨势稍微大了些，坐在屋子里也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了。骆衣捧着一本书坐在桌案边，却看着院子因为地面不平整而形成的小水洼惆怅着。
“玉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末了。”玉儿回答说。
“把门关上吧，我想睡一会儿。”骆衣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去里屋，却在一个不经意间看见了院子口有一个身影。
“玉儿，等一下！”骆衣急忙叫住正要关门的玉儿，自己顶着细密的雨快步朝院子门口走去。“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舒服吗？”
“在房间闷得慌，就过来看看了。”祁清笑了笑，看见骆衣身上衣服单薄，就撇了一下嘴，带着一点焦虑，说：“今天下雨，你也不多穿点，生病了怎么办？”
骆衣垂下脑袋，吃吃地笑了起来。“干嘛那么关心我？”
祁清带着一些些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骆衣问。可祁清依旧摇头，骆衣想，不说就不说，反正她也没什么心情听，就不问了。“进去坐坐吧，我让玉儿泡茶给你喝。”
这下，祁清才从摇头变成了点头，随着骆衣去了屋子。走了几步，祁清注意到花圃里的牡丹，揶揄了两句。“哟，它们开花了呢！”
“这样的天，开了也是绿肥红瘦的命，走啦！”对于那些看不准时候开花的牡丹，骆衣早就没了兴趣。外面正下雨，谁有那心情去看花，所以骆衣把祁清的胳膊一抱，把她从院子里拉进了屋。“玉儿，去泡壶茶过来。”
“是，小姐。”
玉儿去泡茶，屋子里的人相对而坐，也没人说话，就听着从屋檐落到地上那嘀嘀嗒嗒的雨声。这天气怎么就这般奇怪呢，都四月份了，下起雨来还会觉得冷。骆衣穿得是少了写，再加上刚才一直坐着看书，这会儿手都有些凉了。她搓了搓手，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指，让它们贴着手心暖和一下。
从进门开始，祁清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骆衣身上，所以骆衣的这些小动作她怎么会看不到？“玉儿……”祁清叫了一声，可是发现没有人回应她。
“我刚才不是让玉儿泡茶去了吗！”
“哦，我忘了。呵呵……”
“忘了？”
骆衣一脸莫名地看着祁清，怎么可能有人恍惚到了这个地步？当着她的面让玉儿去泡茶，这也能给忘了！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沉默了一阵子后，祁清看着骆衣，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恩，挺好的。”骆衣轻声回答道，慢慢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正扯着衣袖的那只手，嘴唇微微张开着，似乎会勾起嘴角，又似乎会将唇合上。
“还有什么想要置办的东西吗？”兴许是有些话想说，却又觉得说出来太突兀，但是找不到别的话来说，祁清才问起了这些事情。
骆衣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轻轻摇了头。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比不上以前，可是这好吃好住的，比起一般人家是好上千百倍了。
玉儿泡好了茶回来，给她们一人倒上了一杯，之后就抱着托盘安静地站在旁边伺候着。
这两人说来也奇怪，吵架的时候都那么带劲，沉默的时候连那种冷冷清清的感觉都那么像。外面天色暗，屋子里的光线也就更暗了。从茶杯里冒出的屡屡热气幽幽地飘，一个杯子被骆衣捧在手里，另外一个则一直搁在桌上，两个人都安静地看着热气，不做声，也不动弹。
刚还会冷，可这一杯热茶下肚，骆衣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热了。这天气真是奇怪，干坐着会觉得冷，喝点热水又会发热，这会儿可是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的时候。
直到那杯茶渐渐凉了，祁清都未碰过它，只是偶尔将目光落到骆衣身上。若是骆衣也抬眸，与她对视上了，她才浅浅笑开，继而将目光重新放到茶杯上。
后来，两人偶尔聊上一句两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着的。玉儿站在边上更是觉得无聊了，没注意就打起了呵欠。
“你去做你的事情吧。”骆衣偏了一下头，不过没有完全地看向玉儿，只是示意这句话是在对她说而已。
“我没事情做呀！”对忽然来的这句话，玉儿几乎是本能地回答着，不过说完了也就后悔了，她很清楚地知道骆衣下一句话会跟她说什么。
“漱玉词，抄一遍去。”
果然，骆衣就那么不温不热地说了一句，还挥挥手，催着玉儿赶紧去。其实她也没怎么说话，就无所事事地坐在这边，可总觉得玉儿碍手碍脚。对着祁清，虽然不说话，也没有太多眼神接触，可还是感到很是别扭。大概是因为觉得别扭了，才会觉得多一个人碍手碍脚吧。
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祁清说，都好看。于是那之后，二人就没有怎么说过话。
是有什么目的，为何要亲近祁清？骆衣说，同是女流之辈，如何谈得上利用？于是从那之后，骆衣与祁家的人更加不会是一家人了。
“祁清，为什么？”骆衣发音有点懒散，甚至连唇齿都懒得张开，已至有些咬字不清。“为什么你会想要收留我？你就不怕我爹真造反了，牵连到将军府吗？”
“什么叫你爹真造反了？”祁清疑问了一句，立刻觉得奇怪，牵连，那是祁宁才会说的话。“你听谁说了什么，是吗？”
“你干嘛这么激动？”骆衣怔了一下，忽然心虚起来，说：“我能去听谁说什么？”
祁清这才冷静下来，说：“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说你爹……”
“我如果说，我爹没有造反，你信吗？”骆衣正经了表情，定定地看着祁清。
“信。”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祁清说不清楚是用的什么样的感情。她只觉得心里哪怕想的再多，这一个字也足够概括了。
“真信？”
这话里，似乎是骆衣不相信祁清的成分多一些，而不是祁清不相信骆衣。所以祁清也不表态了，只是看着骆衣，表情稍显无奈。
“那我告诉你吧。”骆衣想了想，说：“你知道以前的那个丞相吗？”
“你说赵老丞相？”
骆衣点点头。“我爹在民间的声望高过当今皇上，好多百姓都信服我爹。皇上觉得，如果有我爹存在，他的皇位一定会受到威胁。而老丞相素来与我爹不和，所以他唆使皇上，给我爹冠了这个谋反的罪。”
“可是，既然皇上觉得皇位受到威胁，那为什么不直接……”祁清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就连着身子一起缩了缩，说：“为什么不直接把王爷……”
“我不知道。”骆衣说：“我在宫里的时候，皇上好像说，我爹是他亲兄弟，虽然我爹谋反，可他不想做得太绝，就留了一条活路。”
“可见皇上还是念及兄弟情义的。”
“这叫念及兄弟情义？”骆衣忽然激动起来了，说：“我爹从小就敬重他，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当皇帝，若是想要造反，还能等到被他给发现了？”
“哎呀，不是叫你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这些话吗？”祁清听着骆衣嘴里说着的那些要杀头的话，瞬间冷汗直流，立刻倚着桌子伸手去捂住了骆衣的嘴。也奇怪了，这话要是她自己说，那倒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死。可是，这话这会儿是从骆衣嘴里出来了。
闻到忽然袭来的一阵香气，骆衣脸上顿时泛出了红晕。祁清的手贴在她的唇上，温温的感觉和外面下着的雨成了对比。骆衣的唇瓣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虽然不明显，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丢脸，甚至害怕如果祁清发现了会讨厌她。
祁清是没有感觉到骆衣的那点细微动作，但是她有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可是，如果立刻收回手，又会觉得非常奇怪，哪有捂了另一个女子的嘴，会有这么大反应的？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只好保持原样，尴尬着。
同样尴尬的人当然还有骆衣，谁让她脸颊越发的红起来，就像第一次抹胭脂，掌握不好就抹了太多。这种奇怪的妆，不但太红，而且很烫，要骆衣如何能若无其事地用这个样子来面对祁清？
她心中已是跳得噗通噗通了，可祁清却保持这这个动作，并且好像不打算着要把手拿开。无奈之下，骆衣只好冒着尴尬将祁清的手拿开了。
“对不起。”祁清收回手，背在了身后，手掌还握紧了。
“干嘛要说对不起？”骆衣假装抚头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一会儿揉揉，一会儿挠挠，想尽办法都要用手去挡住脸蛋。
祁清摇摇头，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你自己玩儿吧，记得多穿点衣服。”
“祁清！”祁清转身要走，骆衣心里忽然有些慌乱和不舍，连忙叫住了她。
“恩？”
“下午也过来陪我吧，我一个人无聊。”虽然这话是对女子所说，可骆衣还是认为自己有些不害臊了。可是管它呢，反正骆衣认定了祁清不会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祁清站在桌边，忽而呵呵地笑了起来，说：“这可不像骆衣郡主会说的话啊……”
“你管这像不像我说的话！”骆衣翻了个白眼，嘴一撇，说：“你直接说，来还是不来了。”
忽然，祁清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喜欢不讲理一点的骆衣，这样耳边就不会觉得过于安静了。“来怎么样，不来又怎么样？”
“来了就陪我说说话，不来……”话还没说完，骆衣就咬紧了牙，狠狠地盯着祁清，说：“不来，你以后也就不要再来了。”
“哎，郡主大人，这是我家诶……”
原本，祁清是想跟骆衣斗斗嘴，谁知道话才说出去，骆衣的表情瞬间就沉下去了。祁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加上想起了祁宁，就更是想要抽自己两个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
骆衣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就先回去吧，下午的事情，就下午再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