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16、第 16 章

　　吴柯从周良那里收回视线，便也低着头吃饭。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就觉得米饭一粒粒的越嚼越苦涩。

　　周思萍感觉气氛特别诡异，转着眼珠瞧瞧她哥，又瞧瞧吴柯。
　　看了一圈觉得还是找她弟说话：“哎，周念安，你这次摸底考得怎么样啊？”

　　周念安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看着贴在饭桌上的便利贴记单词。随口回道：“比你好。”

　　“比我好那不是应该的吗？”周思萍嘟囔着，也揪起自己面前的一个便利贴看起来。

　　吴柯吃了几口菜，抬头看见两个都揪着便利贴在背单词，才注意到餐桌边上贴了一溜小纸条。
　　吴柯捋起面前的两张看了看，笑着说：“挺认真啊。”都是些高考必背的知识点。
　　有些便条上字迹娟秀还画着小猪，估计是女孩写的。字迹潦草有力的应该是男孩写的。

　　周思萍听见有人说话，立马精神了，抬起头看着吴柯：“那必须的，今年就高考了”
　　“我哥早早出去打工，付出这么多，我们要是不考好都对不起他”。后面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周思萍心里好像坠了块沉甸甸的东西把她的音调往下拉：“我哥以前成绩特好的......”

　　周良忽然打断她说：“赶快吃饭吧，菜都冷了。”
　　周思萍看着她哥，噘着嘴哼了一声：“本来就很好啊。”她跟吴柯说：“我哥中考是我们区第一，学校发了好几万奖学金，要不是我生病了他也不用去你那上班。”

　　原本对吴柯漠视甚至堤防的周念安猛然抬起头，他表情还是那么冷，但眼里全是出离的怒火：“他付出什么了？！”
　　周念安对着周思萍喊：“你看病那钱是卖房子得来的！按理说现在应该还有剩余，都在他那”。说着伸手指着周良道：“我们家要他付出什么？他把爸爸留下的房子卖了，自己又不学好，整天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连累我们！”说完快速地扫了一眼吴柯，重重地把筷子担在碗上。因为他左手少了拇指握不住碗，半碗米饭“咣”得翻倒在桌子上。
　　周念安低头咬了咬牙，愤然起身跑回了房，崩地关上了房门。

　　吴柯坐直了身体，看着周念安一系列的举动，直到房门关上。他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在思考周念安的话。眼睛的余光看向周良。
　　周良低着头默不作声。因为之前的生活损坏了他的身体，这时房门和门框的撞击声带给他一阵耳鸣。
　　等到耳鸣声结束了，周良站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混乱。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收拾好了，看着周思萍说：“菜凉了吧。”伸手摸了摸碟子，把周思萍喜欢的蒸蛋端去厨房用微波炉加了热，又端回来放在桌子上。
　　而后收了自己和弟弟的碗筷，送去厨房。吴柯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有些出神。

　　周思萍尴尬地笑了一下，对吴柯说：“你别介意哈，我弟他最近压力有点儿大。他一直是他们班第一，这会好像没考好。考了第二。正犯愁呢。”

　　吴柯转过来对她笑：“没事，青春期，正常的，”顿了顿问周思萍：“你们刚搬到这边不久？”

　　“是啊，我出院以后才搬的，老房子卖了。都是因为我嘛......”说到这儿周思萍又露出愧疚的神情。她低下头，扒拉着碗底的一点点米饭，细得过分的脖子上可以看见一条条筋脉。

　　吴柯看着她毛茬茬的发顶说：“这不能怪你......那你家，以前在哪？”

　　“在三院附近......”周思萍还没说完，周良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萍萍，你吃好了吗？回房间休息一会吧。我跟吴总说话。”

　　周思萍听话地放下手里的碗筷，跟吴柯说：“吴哥，我回房刷题了。”说完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指着果汁瓶问：“这个你还喝吗？”
　　吴柯摇摇头：“我不爱喝甜的。”
　　周思萍笑着咬咬唇：“那我拿去了哟。”说完拿着剩下的半瓶果汁回房去了。还轻轻掩上了房门。

　　周良走过去把周思萍的房门关紧，回来看着吴柯说：“吴总，您吃好了吗？”

　　吴柯也看着周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之前以为的周良，和现在看到的周良是两个人。他心疼周良，但刚才周弟弟说的话又让他疑惑。

　　吴柯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你菜做的这么好。”

　　周良没说话，看了一眼自己做的菜，又看向吴柯。他的眼睛里有一点血丝，之前在紫金会也是这样，客人做得太狠他的结膜就会充血几天。前天吴柯也把他弄得，这两天眼睛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沉默了半晌。周良开口压低声音问：“吴总，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