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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封丘城某偏僻宅邸,太师面色凝重望着屋内大大咧咧东摸西看的八王。什么妖风把这家伙吹来了。他攥了攥拳头,平静行礼。
      八王见他眼中冒火,笑道:“街上偶遇,是本王非要来做客的。太师可不要责怪他们。”
      “当然不会。”太师抬眼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八王,“老夫只是奇怪,王爷怎么会如此清楚老夫的行踪。”
      “本王从不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次出行亦是轻车简从,今日若非碰见展侍卫,你我还真不一定有缘相见呐。”八王知他多疑,以为自己盯他的睄。
      “呵呵,就依王爷所说。”太师依旧保持着笑容,“不过王爷不会无端到老夫这来做客,不知有何见教。”
      “哈哈哈,见教谈不上,本王与展侍卫的谈话,想必已经有人禀报给你了,何必还明知故问呢。”八王眯眼望着太师,老螃蟹一直老样子,一点都不坦率。
      太师确已知晓他在街市上与展昭那番问答,展昭还算守规矩,没有不妥言论,头疼就头疼在偏偏遇上八王这个麻烦精,这个家伙怎么总在节骨眼的时候冒出来,让人想不猜疑都难。“倒是什么都逃不过王爷的法眼。”他赞叹道。“不知王爷为何研究起风水来了,可是缺钱了?”
      “呸,本王可能缺钱花么?”八王一听这话便知太师在揶揄自己,“你知道本王想问什么,本王北上祈福过卫州时,你还在京里,不可能不查问。”
      太师慢慢收敛笑容:“这件事,王爷从何处听说?”
      “一来,本王不便透露消息来源;二来,透露了你也不信,所以还是不透露得好,你知道本王关注这件事就行了。”八王原本只想试探,但见太师微妙的表情变化,立时明白他这次偷偷摸摸和开封府搅和在一起调查的事情必然牵扯黄河堤坝。“话说回来,太师不是应该待在京城么。本王记得皇上是让你回家自省,好好读读圣贤书来着。”半月前,太师因专横行事被御史参了,还跟皇帝争吵了一通,因此被发落回家反省一月以示惩戒。八王瞥了眼屋内的摆设,“这地方冷清清的,也不像太师的外宅嘛,老庞,抗旨可不好啊。”
      太师只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中的茶碗:“王爷是想揭发老夫?”
      “做个交易吧,老庞。”八王终于下定决心,“你告诉本王黄河堤坝的来龙去脉,欺君的事本王绝不漏出半个字。”
      “……”太师蹙眉不语,他确实要为自己考虑,但凭什么要受八王牵制,竟还被要挟做交易。
      “本王向来善解人意,绝不强买强卖,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毕竟本王是皇帝的叔叔,有臣子趁皇帝日理万机的工夫欺骗皇帝,那我这个做叔叔的可不能坐视不理,多少要给侄子提个醒,这可不是干涉政务,这是人之常情呐。依本王了解,太师出此下策,想必情非得已,太师的忠心本王早在太原府便见识了,所以本王觉得,这档买卖还是划得来的。本王的为人你心里有数,怎么样,太师考虑考虑。”八王声情并茂说着。
      太师心中既恼火又无奈,话都让这个泼皮王爷说完了,怪就怪自己倒霉非要拉上开封府做掩护,若不是八王碰见展昭,现在哪有这么多麻烦。他看着八王得意的脸,不知这家伙又想翻起什么浪。“也罢,来龙去脉可以说与王爷,但王爷可能会因此卷入麻烦,老夫本不愿给王爷添麻烦。”
      “本王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八王坐直身子,认真看着太师。
      太师给王爷和自己的茶碗重新添了茶水,望着徐徐上升的水气,他低沉道:“堤坝确实是有问题的。河工自古便如此,一笔修河款拨下去,最后有五成用在正地方已属不易。”“展昭已经去暗查过了,再到汛期不至于全线崩溃。”抬眼瞥见八王那副马上要猴急跳脚的样子,他不疾不徐补了一句。
      “什么叫全线,半点都不能崩!咱们花钱了!”八王叫道。“老庞你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睁只眼闭只眼,五成的钱打水漂了!”
      “水至清则无鱼。”太师对他的吵闹不予理会。
      八王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是这句。“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没什么打算。”太师喝了口茶,浅笑道:“老夫劝王爷不要贸然为此事出头,徒增烦恼。”
      “哦?看来是本王碍事了。”八王勾了勾嘴角,这老螃蟹一准憋着坏。
      太师摇摇头,“王爷言重了,老夫没有别的意思。王爷应该也看出来了,老夫冒着欺君的风险折腾这一遭,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查河工。实不相瞒,此事与王爷有些牵连。”
      “与本王?”八王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自己。
      “老夫一直在调查陆彭案的幕后主使,顺藤摸瓜,总算有些进展。”
      “谁?”闻得陆彭一案,八王顿时严肃起来。
      “曹家。当年的曹督监,如今的曹大官人曹枘。”
      “曹无慵的侄子?”八王心中一震。
      太师点头:“王爷当年揭发雷允恭惑乱内廷勾结逆党,助刘太后一举铲除曹无慵党羽功不可没。曹枘被革职,随其叔曹无忧经商,纵然十三年过去,曹家岂能轻易忘记王爷那致命一击。”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八王一时琢磨不透曹家的事情,“不过,说起致命一击,老庞你才是捅刀子捅得最狠的罢。”他刻意压低声音目不转睛盯着太师,“刀刀见血呐。”
      “哼,老夫若是怕了,又何必追查到底。”太师眼中闪出道寒光。
      “也对,连皇帝都敢蒙骗,还有啥事不敢做嘛。”八王笑道。
      “请王爷注意言辞。”太师有些恼火,这个王爷,真是说不上两句正经话就开始不着调。“天不早了,王爷也该回去了。老夫还有要事要办。”
      “生气啦。真是的,还是这么不识逗。”八王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背,“你忙你的罢,本王再打搅就要被你当成探子了。”“曹家若真的勾结西夏拉拢朝廷命官,想必也能察觉到你在调查他。保重,老庞。”
      太师向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封一寒使了个眼色,对方很快退下去了。
      八王走出院门,展昭已在门口等候。
      “劳烦展侍卫护送王爷回去。”太师向展昭道。
      “请太师放心。”展昭随即扶王爷上了马车。
      天已黑透,马车离开太师宅邸,向城中繁华街市驶去。
      “小展呐,太师这次怎么把你们开封府也扯进来了?本王没有想到曹家会勾结西夏。”八王忍不住问道。
      展昭边留意周围情况边回答道:“王爷可还记得从西汤镇带回来的辽国木牌和羊皮地图。太师在地图上发现线索,到开封府查档案。”
      “查档案?”
      “十多年前的卷宗,太师核对了其中几封书信的笔迹。”展昭轻轻勒着缰绳,“太师认定誊画地图的人和写书信的是同一个人,即是当年的辽州兵马督监曹枘。”
      “原来如此。”八王微微点头,兵马督监弄份本州路的地图简直轻而易举,老螃蟹这棺材板记性倒挺令人羡慕。“那木牌呢,有什么线索?”
      “是伪造的,辽国的腰牌并不是这个样式,也并非木制。府尹也调查过,没有结果。”路边,几个泼皮小子相互追赶着跑过去了,展昭余光扫了他们一眼,旋即将注意力放在赶路上。
      “啧,那这也没开封府什么事嘛。你们府尹就这么舍得把你派出来给人打下手?”凉爽的晚风呼呼吹着,道路有些颠簸,八王不得将探出的身子缩回去一些。
      展昭回头见王爷坐得还算稳当,总算放心。“府尹说,开封府职责之内的,自然尽力查办。”“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路面有些碎石子,他放慢速度,免得再颠着王爷。“为何太师会那么熟悉开封府的案卷。”
      “呵,包府尹没跟你说过么?”八王闻言抿嘴一笑。
      “不怕王爷笑话,卑职没来得及问就被派出来了。”展昭言语中透着无奈。
      “嘿嘿,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呢,因为十三年前他就是开封府尹啊,那案子就是他办的。”八王拍了拍展昭肩膀,“傻小子,查案累傻了吧,哈哈。”
      展昭恍然,“卑职倒还真没想到。”
      提起庞府尹,八王不会忘记发生在开封城的那场混乱,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曹无慵权倾内外,为刘太后忌惮。曹无慵召集党羽策动谋反,却被庞籍带人堵个正着,一通威逼利诱,怎奈庞籍软硬不吃只回了一个“滚”字,双方卫队兵戎相见,开封府不占上风却没退让半步,庞籍亡命徒一般亲自提刀上阵,硬是把曹无慵拖回开封府……“开封府的府尹,没一个好惹的。”八王自语道。
      “包府尹可好着呢。”展昭抖了抖缰绳,路面恢复平坦,他加快些速度。
      “哼哼,动真格的他不比老庞差哪去。”八王自信地靠坐着,年轻人就是这么简单。
      展昭没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王爷打算在封丘待多久?”
      “不久,明天就走。本王得去黄河堤坝看一看。”
      展昭挥鞭的手停滞了一下,“太师应该将情况告知王爷了罢。”
      “那也得目见耳闻才能断其有无。”
      “卑职斗胆建议王爷简单看罢便回京,莫要久留。”马车进入街市,周围变得热闹而明亮。展昭不再多言,专心驾驶。
      封丘客栈门前,张安寻了个矮凳百无聊赖坐着,每过去一辆车,他都要张望几眼。正犯困间,忽见一辆马车稳稳停下,驾车的正是展昭。“展大哥,老爷回来啦!”他跳下凳子飞跑过去。
      “嗯,等着急了吧。”展昭笑望着张安。
      “还好啦。”张安笑嘻嘻扶王爷下了马车,“辛苦你啦,展大哥。”
      “小展,今天谢谢你了,快回吧。”八王招招手,这小子还得继续在太师那听使唤,真不容易。
      “您保重。”展昭拜别王爷,快速离开。
      “老爷,您再不回来,我还以为您要在太师那下榻呢。”王爷平安归来,张安一扫困意,嘴巴也活泛起来。
      “呸!谁要在他那睡!”八王瞪了他一眼,“倒找钱我都不干。”
      翌日,八王一行自北门出封丘城,延官道走走停停一整天,方才抵达京畿路北端酸枣县。黄河自西南而来,在此处向北拐了个弯,丰沛的水源为沿岸百姓生活劳作带来便利,相应的,每到汛期,过分丰沛的水量也给沿岸生灵带来噩梦般的麻烦。
      在县城内的客栈休息半日安顿妥当之后,八王便带张安骑马奔黄河渡口而去。
      “老爷,你看!好大的船!这边真热闹!”张安兴奋指着远处靠岸停泊的货船,岸边人头攒动,工人们正忙着卸货。
      “看见了。”八王的目光越过河岸,投向粼粼水面的尽头。那些无非是为名商巨贾运送货物的船只,只要不是极端恶劣的天气,都能平安到达。相比之下,小门小户的就只有小破渔船,一个浪头过去,可能就再也漂不起来了。
      “啊!河水真的是黄的!周衍那家伙没看到,后悔去吧!”张安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咧嘴笑起来。
      八王勾了勾嘴角,这小子大概头一回看见黄河,“驾。”他抖动缰绳,打马奔下游去了。
      离开渡口,村庄沿河散落,农耕时节,百姓们头也不抬地在田地中忙碌。
      “别傻乐啦,去,打听打听,沿岸都哪有龙王庙。”八王拍了慢吞吞赶过来的张安一掌。
      “老爷,龙王庙有啥意思嘛,京城里大寺庙有多是。”张安闻言不由撅起嘴巴。
      “你懂个甚,赶紧问去。”八王伸手欲敲他那不开窍的脑袋。
      半晌,张安归来指着北边道:“打听清楚了,小吴村有一个,再往前太平村也有一个。上游礼贤村、王村也有。目前就知道这些,这边的百姓不爱搭理人啊,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
      “怎么这么多龙王庙。每个村都有么?”八王喃喃道。
      张安挠挠脑袋:“也不是,也有几个村都到同一个庙里上香的。”“小吴村的龙王庙去年给大水冲塌了,现在周围的村民都去太平村的那座了。”
      八王闻言不由翻白眼,跟张安说话真费劲。“那就先去那看看罢!”
      行了许久,道路渐渐变得坑坑洼洼,荒地野草多了起来,住户也没有之前的村庄那样集聚。
      八王抬眼望着日头:“还没到么?”
      “前面应该就是了,您看那边。”张安再次问路归来,擦了擦额头流下的汗,“有棵大杨树。”
      大杨树下,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孤零零立着,石头上粗糙地凿了两个字:太平。八王下马,端详着那块石头,背阴缝隙已生了层绿苔。“有年头了啊。这应该就是太平村了。”他拍了拍这棵要两三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大树。
      “这棵树有上百年了,我爷爷说,朱温还在这树底下撒过尿呢。”
      八王回头看去,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扛着条扁担立在那里,“嗯,确实挺有典故,难怪这树长得最高。”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汉子的目光在他们的衣着上停留了片刻。
      “是的。听说太平村有座龙王庙,便过来看看。”八王答道。
      “哦,有,就在村西边,离我家也不远,可以带你们过去。”
      “那太好了,真是热心肠,就麻烦小兄弟了。”八王将马交给张安牵着,随即跟了上去。
      村子里面并不如想象那般热闹,房屋也显得古旧破败,甚至没有几间像样的砖房,房前屋后活动着的也都是些老弱妇孺。发现村子里来了生人,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兄弟,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这些目光让八王不自觉想起被鬼围观的情景。
      “没有,乡亲们人都很好的,大哥想多了。我们村年轻力壮的不是下地种田就是去渡口寻些差事做,留下媳妇照看老小。”汉子掂了掂手中的扁担,“像我这样没娶到媳妇的,更得想办法多挣点钱了。”
      “小兄弟,你们村的龙王庙香火如何?”八王观察四周,越往村内走,房屋越密集,往来行人也多了不少。
      “还不错吧,赶上十五能更热闹些。这方圆几十里,数咱们村的庙最大,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到这来,逢年过节还有卖艺变戏法的呢。”汉子瞧着这两个白白净净的外乡人:“大哥拜龙王做甚?”
      “啊?”八王正琢磨平喜提供的信息,被他这一问拉回心神,“啊,算命的说我得拜拜。做点小生意,这两年时运不济,运货的船给打翻了几艘,赔了好些钱。这不,过一阵又要发货了,特地找人算过,要我到这个方位找龙王庙拜拜。”
      张安在一旁闷声听着,老爷编瞎话还真有一套。
      “原来大哥跟咱们一样,也是靠黄河吃饭的。”汉子一听,立刻笑起来。
      “是啊,这黄河喜怒无常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发作,来这的路上,我听说小吴村的龙王庙都被冲塌了,可太吓人了。”
      汉子闻言拧起眉毛连连摇手:“嗐,他们村那破庙,多少年都没修过,还特别小,放个屁都能都能吹散架子。待会让你看看我们村的庙,前面就是了。”
      村西的一条大道上,人群相对集聚,空气中飘散着炊烟和香火的气味。
      八王和张安认真凝视着眼前的砖瓦建筑,庙宇建制既普通又简单,外墙的红漆也有些褪色脱落。
      “老爷,延庆观至少能比这大五倍。”张安悄声道。
      “闭嘴。”八王一本正经目视前方。
      “怎么样?这庙结实着呢!”汉子将扁担一头戳在地上得意笑着。
      “相当不错!谢谢你啦,陪我们这么久。”八王连连点头,张安亦跟着道谢。
      “客气啥。”汉子有些不好意思,“这天也快黑了,我先回家了,二位逛着。”
      被他这么一说,张安这才发觉时辰不早,“老爷,咱们怎么办?”
      从这里返回酸枣县城最快也得一个时辰,就算天黑赶到,也不一定进得去城门,这种州路边缘地带的小县城很早就会封闭城门,以王爷的身份强行叫门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增加许多麻烦。
      “那就不回去咯。”八王抖了抖袖子浅淡一笑,现在折腾回去,明日还要再折腾回来,有甚意思。
      “兄弟留步,请问村里哪有客栈?”张安闻言赶紧喊住那汉子。
      汉子被他问得一愣,“咱们村很少有外乡人久留,也就没有客栈。”
      “……”八王无语,这下想不回去都不行了。
      见他们原地干瞪眼,汉子提议道:“二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在我家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还空出一间屋。”
      “那就打扰了,小兄弟怎么称呼?”八王欣然同意,有地方住总比睡大街强。
      “我叫徐杨树。我出生那年发大水,我娘扒在村口杨树上留得性命,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
      “嗯,是个好名字。”
      一座简陋的木屋,屋顶覆盖茅草,四周围用栅栏围起来,这便是徐杨树的家。厅内摆设一览无余,仅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凳,看上去至少传了三代人,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几块木板拼拼补补,便成了房门。八王走了这半天,早已饥肠辘辘,一屁股坐在桌前,便叫张安将路上买的酒菜全部端上来。
      一阵风卷残云,三人酒足饭饱,总算腾出嘴巴闲聊起来。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吃饭了。赵大哥真是豪爽,跟那些抠门的买卖人不一样。”徐杨树大声打了个酒嗝。
      “做买卖得想怎么赚钱,光抠门有何用。杨树兄弟自小在此生活,想必对村子周围了如指掌,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叫聚宝盆的地方?”趁他酒劲上涌,八王询问道。
      “聚宝盆?”徐杨树皱着发红的眉头,“咱们村真有那地方还至于这么穷?”
      “唔。”八王瞧他的样子不像佯装不知,又问:“那…村子内外,或者挨近堤坝的地方,这两年有没有什么新变化,比如建了道观或者庙之类,或者请了道士和尚做法。”
      “噫……变化倒是有,不过不是道观也不是庙。”徐杨树笨拙地撑起身,张开胳膊比划着:“是他娘的一个大水坑!”
      八王拄着腮帮子:“水坑?做甚用的。”
      “说是为了泄洪,操他祖宗,多少家的祖坟都埋在那。”徐杨树满脸通红跳起来,脚底不稳一个趔趄差点坐地上。
      张安伸手扶他坐下,“报、报官了么?”
      “张安兄弟,官府管个屁哦,没发水灾,对上面也有了交待,还管那么些做甚,淹的又不是他家祖坟。”徐杨树抬高嗓门连连拍着桌子。
      “……”八王沉默不语,半晌,终于沉声道:“杨树,明天不要出去寻差事了,带我们去那看看,耽误的工钱我出。还有,住宿的钱。”他看了张安一眼,对方会意,立即掏了把碎银塞给徐杨树。
      “这……这么多钱……太多了吧……”徐杨树的手有些抖。
      “不多。”八王站起身,望着院外星星点点的灯光,“不早了,明个还得出门,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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