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归化指南》妙龄少女独孤求偶

16、Chapter 16

　　不多时，服务生开始上菜，开胃菜是两份鱼子酱，红酒也如曲鸣的愿倒进了两只高脚杯中，曲鸣轻轻摇晃，嗅到了一丝酒香。
　　“隋老师，干杯。”
　　“好，干杯。”

　　隋辩轻举酒杯，对面的女孩明眸皓齿，隋辩发觉她今天笑得次数很多，是因为什么呢？隋辩没问。

　　“你经常喝酒？”

　　“成年以后喝过几次。”

　　“醉过吗？”

　　曲鸣抿了一口杯中液体，余光看向隋辩，光怪陆离溅落在她的镜片上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当然没有，喝得很少，也有可能我的酒量天生不错，听说酒量是会遗传的，我爸爸很会喝酒。”

　　“喝酒伤身，你们都尽量少喝一些。”

　　“隋老师，我答应你下次一定少喝，那这一次你我要尽力而为。”

　　隋辩还是第一次听喝酒要尽力而为的说法，她想曲鸣应该是有什么要庆祝的事情。
　　“曲鸣，你很开心吗？”

　　“我每天都很开心，今天格外开心。”

　　“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我的摄影作品入选了国际摄影大展，不仅会在展览中展示，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隋辩由衷为她感到开心，然后抿了一口红酒，“那么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服务生依次上了汤品副菜主菜沙拉甜品，两个人都不是会刻意找话题的性格，但也没有冷场。不说相谈甚欢，轻松是必然的。隋辩发现和曲鸣对饮共餐并不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反而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容易适应。
　　墨绿色表盘上的指针转向19:35分，一瓶红酒快见底。

　　“隋老师，你看没有浪费，不用打包了。”

　　葡萄酒的后劲上来，隋辩有一点点晕。
　　她把持住稍微有些飘忽不定的视线看向曲鸣，女孩喜形于色，得意的模样像是在邀功求赏，肌肤白里透红，不知是否受酒精干扰。

　　隋辩很困惑，眼皮微眯，“你很骄傲吗？”

　　“都说了我酒量很好吧。”

　　隋辩眉目带笑，“嗯，你很厉害。”

　　“吃饱了吗？隋老师。”
　　“嗯，饱了。”

　　曲鸣看见隋辩面前的餐食还剩五分之二的样子，不太相信，“隋老师，你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

　　隋辩思考了会儿：“没有，想不出来。”

　　“肯定有的，再想想。”
　　“真的没有。”
　　“那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喜欢一个人待着算吗？”
　　“这样啊，那你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吗？”
　　“我啊，最讨厌别人骗我。”
　　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答案的喜欢不同，关于特别讨厌的事物隋辩丝毫不需要考虑的时间，可见隋辩有多讨厌欺骗。
　　“那善意的……”

　　包里的手机连续传出嗡嗡嗡的震动声，隋辩拿出来看，是陆途苏打来的。
　　“曲鸣，我去一趟洗手间。”
　　曲鸣将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温声道：“好的。”

　　隋辩尚且自持，脚步很稳，就是眼神很虚，她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才接通，“喂，途苏。”

　　“阿隋，我完蛋了！”
　　陆途苏的声音很急切，是遇到麻烦了吗？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我和宋暖kiss了。”

　　隋辩单手抬高眼镜捏了眉心，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愿意搭理她，“怎么接个吻就失了分寸？别跟我说是你的初吻。”

　　“一时之间我都搞不清楚你是在敷衍还是在嘲讽我呢。”陆途苏估计隋辩肯定很无语，没等她回答又说：“简而言之就是我和宋暖在还不确定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接吻了，接吻你懂吗？不是单方面的，是双向的，有来有往的。我知道是不对的，可是我没忍住。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阿隋救救我！”

　　“你们没有和好吗？”
　　“没有，不过宋暖说要追我。”
　　隋辩：“嗯，很好，很纯情。那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走廊通风口。”
　　“你把宋暖一个人丢房间里？”
　　“就出来一会儿。好了别耽误时间了，也禁止挖苦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啊？”
　　“你确定你要问我？我没和女人谈过恋爱，更没和女明星谈过恋爱。”

　　“说的好像你和男人谈过恋爱似的。别人不是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快给我提点建议，如果连你都给不了我建议的话，我真的需要去你学校听那个心理学的崔老师讲课了。”

　　“我认为你和宋暖是相互取暖的关系，你愿意去陪护说明你没办法丢下她，同样的，她愿意重新追求你也说明她没办法离开你。”

　　“我知道，可是我丢不下她是因为我爱她，她愿意重新追求我只是因为离不开，而离不开和爱情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隋辩蹙眉：“你觉得宋暖不爱你？”

　　“我不确定，但她说她会证明给我看的。”
　　或许真是当局者迷，隋辩只说自己的观点，“我不觉得宋暖是个因贪恋依赖和习惯而浪费时间的人。”

　　“我应该怎么做？”

　　“和她认识近10年的人是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想不出来就静观其变，顺其自然等待时间给你解答。”

　　“知道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

　　“今晚不是应该在叔叔阿姨家吃饭吗，能有什么事。”
　　“在外面吃饭。”
　　“你声音也有点不太对劲，是喝了酒？”
　　“喝了一点。”
　　“和曲鸣？”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隋辩：“嗯。”了一声。

　　“难得你也会愿意和别人一起出去吃饭，多交朋友也好，对了，宋暖说曲鸣好像是你的粉丝，还说那小家伙看起来冷面其实很热心，我想着那狗脾气不就和你一拍即合，你们应该挺有共同话题，就是年纪差了有点多，9岁，不知道会不会有代沟。”

　　………

　　隋辩去的时间有点久，曲鸣不太放心，买完单拎着她的手提包过去找。路过很多询问是否帮助的服务生，曲鸣目不斜视地说不用。

　　最终，她在光影交错下看见了隋辩。

　　隋辩背靠着上方挂满壁画的墙壁，闭着眼睛和谁打电话，曲鸣没再向前，心绪万千。

　　转身看到曲鸣时，隋辩眼中晃过一瞬诧异。莫名的情绪顷刻间涌上心头，隋辩的面部表情依旧毫无破绽，镜片后的双眸却已失控，目光迷乱却紧锁住曲鸣的身躯，仿佛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隋辩苦笑，这破酒的后劲真大。

　　隋辩走了一条直线来到曲鸣面前，想说什么被曲鸣抢先，“隋老师，你的包我拿了，我有点头晕，我们走吧。”

　　“嗯，我叫代驾，先送你回家。”

　　“好。”

　　商业区的人流量车流量都很大，晚八点正是城市热闹的时候，代驾堵在三公里外的地方。两人站在停车位不远处，耳边是喧嚣的街道。

　　身边的隋辩从餐厅里出来后就一言不发，目不转视地盯着车道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鸣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游刃有余，应付不了忽然冷却的场面。

　　本来想主动说她打车走，又担心隋辩喝醉了，一个人不安全，没想到隋辩突然侧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曲鸣，你银行卡号还没有报给我，想得起来吗？”

　　“农业银行6228xxxx28617326323。”

　　“好。”隋辩打开手机转账，片刻后，“你等会儿看看有没有收到短信。”

　　曲鸣有点震惊：“隋老师，我刚报了一遍你就记得了？”

　　隋辩：“很难记吗？”
　　曲鸣：……

　　酒精使人燥热，风都变得舒爽了起来。隋辩突然面向曲鸣，不自在地说：“曲鸣，我有礼物要送你。”

　　曲鸣完全懵了，眼见隋辩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

　　“不行，隋老师。”

　　“祝贺你入选摄影展，这块表是我用第一份薪水买的，不是什么值钱的大牌。这是我今天第一次戴它，如果你介意的话……”

　　别说曲鸣了，隋辩自己都很介意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别人用，她刚才有个一瞬间的念头想给曲鸣多打一笔钱，但肯定是会被退回的。

　　曲鸣脱口而出：“我不介意。”然后脸部温度急速上升，她双掌遮住自己的脸，“隋老师，我虽然不介意，但是我不能收。”

　　“那你下次不能请我吃饭了。”

　　“那你还是帮我戴上吧。”曲鸣立即回答。

　　曲鸣知道自己是有点强人所难了，隋辩看着就很抵触和别人肢体接触。

　　“行，你把左手从脸上拿下来。”

　　“哦哦。”

　　曲鸣将手腕露在隋辩的视线下方，呼吸都沉静了下来，肌肤感触到的皮质表带还有着余温，隋辩很认真地帮她戴上，曲鸣的手腕太细了，扣到最里面的位置还是有点松。

　　此时，古老的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隋辩：“应该是银行发来的，打开看看。”

　　【中国农业银行】尊敬的客户:隋辩于11月7日21时,向曲鸣的农行账户(尾号6323）完成转入交易,金额为2800，余额为2800。

　　直板机的屏幕太小了，隋辩站在她旁边，字都看不全，“可以把手机给我，确认一下吗？”

　　曲鸣不假思索地递过去，提醒道，“你按住上键，内容就会往上。”

　　隋辩按她所说的操作键盘，眼神不听使唤手指也怎么都使不利索，也不知道是点到了哪里，她看到了另外一条短信。

　　【中国农业银行】尊敬的曲鸣女士，今天是您的生日，祝您生日快乐，感谢您长久对我行关心和支持，在这美好的日子里，愿所有的快乐，所有的温馨，所有的美好围绕在您的身边，中国农业银行祝您生日快乐，事事顺心！

　　原来，她今天这么开心，是因为过生日啊。

　　华灯璀璨，川流不息。
　　低头耷耳紧盯手机屏幕的隋辩好似静止，曲鸣稍稍挪了一步，躬腰歪脑看她，隋辨像是喝醉了。

　　“隋老师，你还好吗？”

　　触不及防听见一句，“生日快乐啊，曲鸣。”

　　曲鸣一刹愕然，细想片刻就知道了，她凝视着隋辩的下巴，明知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隋辩是个正经人，醉酒也表现不出来什么夸张的反应，只双手紧捏住手机，硌得手都麻了才想起来还给曲鸣。

　　她们离得太近了，目光在曲鸣脸上着陆的流光瞬息间，隋辩不自觉眉梢轻颤，抬起了头，抬手整理因风而挡住脸颊的发尾，如实回答：“刚不小心看到了银行发给你的生日短信，是19岁还是20岁生日？”

　　曲鸣洞晓她的不自然，自觉地回了半身，轻松回道：“满19岁了。”

　　“没有和家人朋友庆祝么？”

　　“啊，没有。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我自己都忘了，生日对我来说是个普通的日子，远远没有和...”
　　“远远没有作品入围摄影展那么重要。”

　　曲鸣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逗留，晏然自若地说：“你呢，隋老师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九月份。”
　　“几号？”
　　“九号。”
　　“九月九号，真是一个好日子，我记住了，到时请你吃饭。”

　　“你生日请我吃饭，哪有我生日还是你请的道理。还有，除了吃饭你就想不出来别的事情了？”

　　隋辩这话的意思是允许自己入侵她的生活?曲鸣不禁暗喜，面色自如道：“隋老师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想不出来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我们相互之间还不了解，等以后熟悉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隋辩点头赞同曲鸣的观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一盒火柴，划过的瞬间火光点燃黑夜。

　　“曲鸣，许个生日愿望吧。”

　　她的目光穿越镜片上的花火，直击曲鸣的心脏，曲鸣骤时方寸大乱。

　　“很多年前的这一天，你降临到这人间，有很多人欢迎你的到来，在看重你的人心里，你的生日很重要，不普通，很值得庆祝。既然现在只有我在你身旁，那就由我来代替大家给你庆祝。”

　　令人胸口发涩的话语变本加厉地涌来，曲鸣招架不住，用敞亮的笑容极力掩饰澎湃的心理，在一根火柴即将燃尽的时刻，曲鸣吹灭了它。

　　“隋老师，其实我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有人说生日愿望说起来就不灵了，已经实现的愿望更无需追问。隋辩没有问她的愿望是什么，轻轻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曲鸣笑时眼尾会微微下坠，唇角上扬，酒窝清晰，隋辩受她感染，不自知也眯起了眼睛。

　　“小家伙，如果你能多笑笑就好了，笑起来多好看呐。”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会努力完成的。”

　　曲鸣声如细蚊，隋辩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等到曲鸣的回答。

　　街道车流喧嚣不止，隋辩醉意上头没注意到隔壁停车位有动静。

　　司机可能是酒驾又或是实习期新手，倒车的速度很快，技术也很捉急，眼见车尾将要撞到隋辩，曲鸣霍地迈到她的身侧，这次没有去拉她的手腕，而是用身躯隔开。

　　布料相接时，火柴棒不受控制掉落在地，隋辩下意识后退，脱离了危险距离。待她搞清楚状况，曲鸣已经逼停了车子，敲了驾驶座的玻璃。

　　隋辩有点担心万一起冲突的话曲鸣会受欺负，方想过去看看，曲鸣已经结束交谈，迎面走来。面部表情从冷峻调整为轻松的时间仅需一秒钟，原本被那没品的司机搅得心情很不愉快，可一走进隋辩，恼意就凭空消失了。

　　曲鸣很有把握隋辩没察觉到她那收放自如的神情，快走到她面前时，像是知道隋辩的疑问，主动说明：“他这样的开车水平夜间驾驶很危险，我善意提醒了他几句，走吧，我们站屋檐下去。”

　　隋辩捡起了火柴棒，扔进垃圾桶里，嗯了一声。

　　两人亦步亦趋，风意吹拂隋辩的大衣，也吹过曲鸣的裤管，隋辩只需垂眸便能看出曲鸣双腿的轮廓，第N次惊讶她太瘦了。走到屋檐下，曲鸣忽而侧目，“隋老师，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对吧？”

　　“曲鸣，我也很期待成为你的朋友呢。”

　　话音刚落，骑着代步电车的代驾小哥姗姗来迟，隋辩前去和他核对信息，曲鸣注视着她的背影，眼波微动。

　　曲鸣很想问她，

　　隋辩，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你看重的人，你也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感谢上苍吗？可这个问题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且漏洞百出。

　　她不能问，于是发自内心地庆幸和感谢，庆幸她如愿遇见隋辩，感谢隋辩愿意接受她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