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归化指南》妙龄少女独孤求偶

15、chapter 15

　　周五对隋辩来说是一个星期里时间安排得最紧凑的一天，整个上午都在课堂，中午在食堂解决，1点去开会，大概4点结束，晚上还要去爸妈家吃饭。

　　只要她人在临塘，几乎周周循环。

　　今天也是如此，中午11.58分，临大政法学院。
　　隋辩在下课铃响前两分钟关闭了课件，她抬眼，扫了一遍大教室里百来张年轻的脸，“今天的课到这里为止，有疑问的同学可以到办公室找我。”

　　隋辩贯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喜欢别人浪费她的时间，更不会去浪费别人的时间，总是能按时定点的讲完准备的课件内容，从不拖延。

　　将笔记本电脑和文件装进公文包，铃声响起，隋辩在人群沸腾之前出了教室门。

　　各个教室鱼贯而出，目光所至全是人。
　　大学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青春气息，年轻的人们三五成群，说笑着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今日天公作美，太阳公正无私，金灿灿的光芒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除了撑着伞的曲鸣。

　　伞沿向上，露出一张极其清秀白嫩的脸。她远离人群，立在偏处的大树底下，目光只跟随了一个人，那个人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曲鸣知道她要往哪里去，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拿出了手机。

　　还没走到教职工食堂，隋辩感知到手机震动，屏幕在室外反光看不太清楚，隋辩接通，公式化说：“你好。”

　　“隋老师！今天有空吗？”

　　少女的声线里好像有几分期待，隋辩愣了一会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自上次在菜馆门口分别，一周以来曲鸣都没有联系过她，仿佛忘记了还有医药费这回事。

　　“隋老师？你在听吗？”
　　“在的，你刚说什么？”
　　“你今天有空吗？”
　　“有，地点你定，下午没空，四点之后可以。”
　　“六点，淮平路168号那家西餐厅怎么样？”

　　“好，事先说明我请…”
　　隋辩知道那家店，人均消费很高。
　　“今天必须我请客！谁约谁请客。”
　　“不行，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你必须把我放到和你平等的位置，这样才能成为朋友不是吗？”
　　听筒里静默了好一会儿，隋辩才说：“好吧。”

　　挂断电话，隋辩停住脚步，借用公文包挡直射下来的光，将这串陌生号码保存联系人。

　　又打电话回家。

　　“妈，今晚临时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有什么事啊？你王姨大清早出去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就盼着你回来吃这一顿呢。”
　　“我有工作脱不开身，替我和王姨说声抱歉。”
　　“行，那你再忙也要记得吃饭，独居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哇，等等，你爸爸有话和你说。”
　　“爸。”
　　“乖宝，上次爸爸跟你说辞职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爸，都说了多少遍不要这么叫我了，而且我没有辞职的打算。”
　　“那我叫你什么？”
　　“隋辩。”
　　“随便是吧，那就还是乖宝吧。”
　　“懒得理你。”

　　学校会议提前结束在三点三刻，隋辩先回了家。
　　进口那刻卸下全身沉闷的束缚，顺手丢进了脏衣篮。她进浴室简单冲洗完补好妆，去了衣帽间。

　　在工作之余，隋辩的穿衣风格以简单舒适为主。她不讲究那套早已过时的西餐厅着装礼仪，同时觉得曲鸣不会“遵守”，更不会介意。白色直筒牛仔裤和黑色贴身毛衣穿上身，又套了件蓝白相间的高织衬衫，隋辩对着镜子扣扣子，余光瞥到了身后的手表收纳柜。

　　五点一十分从恒景园出发，尽管赶上了下班高峰期，她依然准时到了淮平路168号“Lucky Star”西餐厅。
　　因为，很近。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朋友应该到了，姓曲。”
　　“曲小姐半小时前已经到了，您随我来。”

　　隋辩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门，听见了婉转优雅的钢琴声。视线往声源处望去，一架贝希斯坦三角钢琴占据了整个餐厅的视觉中心，它所处的位置比大理石地面高出半米，正由衣冠齐楚的白人钢琴师演奏着。

　　隋辩漫不经心地看了别处，餐厅装修是典型的法式风格，布局平整的廊柱显得空间更高，颇具恢宏气势。华丽的巨型吊灯悬于上空，浓郁的灯光落在人的脸上却十分柔和。

　　隋辩路过各式各样的人和不知真假的绿植，经过酒柜和冷餐台，再迈过几个台阶，到了户外的露天位置。不比室内的觥筹交错，这儿只有零散几桌。

　　她一眼便瞧见了曲鸣。

　　四片透明玻璃，阻挡得了风，阻隔不了室外的繁华炽盛。特属于商业区的流光霓虹泼墨在女孩清白的脸上，被五颜六色的花草簇拥在正中央的曲鸣正在整衣敛容，眉清目朗，宛如一抹水秀山明。

　　纳罕的是，曲鸣好像化了妆，又似乎只擦了口红。因着隔着一小段距离，隋辩不能确定本就白净的人是否上了妆容，视线只定在那鲜明的唇上，正红色的口红足以让她脱离少女的稚嫩，同时给予她超乎年纪的成熟。成熟？隋辩愣了一会儿神，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女士，曲小姐在那边。”
　　“谢谢。”
　　隋辩瞬间回神，带路的服务生从身旁退下，隋辩刚抬脚，曲鸣好似和她心灵相通，倏忽对视。

　　她不知所谓的心灵相通全是曲鸣的蓄念，隋辩付诸一笑，缓缓而去，曲鸣刹时不知道该看哪儿才好。
　　她身量修长，体态极好，轻松驾驭纯黑色的长款大衣，属于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切尔西短靴看似是踩在地板上，实则落在了曲鸣心尖。

　　曲鸣起身迎接，唇角带着自我不觉的浅笑，“隋老师，路上堵吗？”

　　曲鸣果然不遵守西餐厅的着装礼仪，穿着黄咖相间的毛衣开衫搭配米白色烟管裤，隋辩走到相距几步远的位置，方解开刚才的疑惑，曲鸣无可挑剔的皮肤状态的确是素颜，乌黑卷曲的天然卷显然被精心打理过，此刻温顺地落在额前耳边和脑后，曲鸣看起来文静乖巧极了。

　　“有点堵，等很久了吗？”。
　　隋辩自行入座，若无其事地瞥了眼腕表，17:58分，没有迟到。

　　曲鸣：“没有等，是我提前十分钟到了。”

　　和先前服务生的说辞不一致，必定是善意的谎言，隋辩一笑了之，“那就好，点餐吧。”

　　候在客人身后的服务生适时上前递上菜单，热情有度地讲解特色菜。隋辩没注意听，手指翻开厚厚的菜单，图片和价格中间的品名竟只有法英双语，她第一时间看向对面的曲鸣。

　　曲鸣垂着脑袋听得很认真，看得很仔细，其实已经在心里直呼没必要，尽管这是家外国餐厅，但开在这儿，难道不应该入乡随俗吗？何必用如此没眼力的方式来逼退食客彰显自身逼格。

　　但曲鸣怎会在隋辩面前表现出自己没素质的一面，她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假笑，抬眸看向身侧衣冠楚楚的男服务生，似作好奇地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们来这上班需要过英语专八吗？”

　　隋辩冷不丁听见曲鸣那一句，轻笑出声。
　　视线抛过去，她竟笑得那么开怀，唇彩晕开来如火焰般夺目，脸颊的漩涡是那么明显，隋辩不禁恍神。

　　男服务生只二十出头，样貌虽然端正但还没谈过恋爱，突然被这样一个清纯靓丽的女生问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问题，关键是她还笑得那么好看，免不了紧张了起来，而且对面的女士也在笑，他面红耳赤道：“不需要的，只是…要培训。”
　　细细品味后才发觉，她是不是在挖苦自己？

　　“这样，那培训一定很辛苦吧。”曲鸣又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低着头继续翻看菜单了。

　　隋辩目睹她那貌似苦恼的样子，猜想生性率真的曲鸣或许是为了照顾自己的用餐习惯才选择西餐厅这种用餐模式的吧？隋辩刚想替曲鸣解围，就听见她说。

　　“Cream of Mushroom Soup（奶油蘑菇汤），Braised Goose Liver in Red Wine（红酒鹅肝）Grilled Salmon with Lime Butter（三文鱼扒配青柠黄油），Strawberry Cheese Cake（草莓奶酪蛋糕），其他的不要。”

　　曲鸣的发音尚可，不够纯正，但应付当下是不在话下了。隋辩感到很意外，另有种欣慰的感觉。
　　“隋老师，你要什么？”

　　隋辩：“和你一样，汤品换成Minestrone Soup。”

　　先前被怼现在不在状态的服务生拿笔勾好：“好的，您看看酒水有需要吗？”

　　隋辩：“不…”用字还没说出来，曲鸣：“要。”
　　她指着图片右下角，“就这个吧。”

　　服务生看到那价值不菲的红酒图片，想到会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酒水提成，立马找回状态：“好的，两位美丽的女士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隋辩都想脱口而出一句未成年禁止饮酒了，可是曲鸣已经19岁。她眉梢微抬，不小心露出苦恼的样子，“我开了车来。”

　　“隋老师，代驾也是要赚钱养家的，给别人一个机会吧。”曲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再很委屈地说：“还有，你忍心看我独酌吗？”

　　曲鸣多数时候还是很内敛的，于是偶尔情绪外放的时候，他人很难拒绝。算了还是叫代驾吧，隋辩这样想。
　　“可是我不太会喝酒，更不会品酒。”

　　隋辩刚陷进充满自责的回忆和梦境里脱不得身的时候，也尝试过借酒消愁，可是李白也说了，借酒消愁愁更愁。后来听从了心理咨询师的建议靠运动解压，虽然失眠并没有好转，但久而久之养成了不参加需要喝酒吃饭的应酬，私底下也不靠酒精排忧的生活习惯，所以隋辩的酒量真的很一般。

　　“没关系，我们可以只喝半杯。”

　　“很浪费。”
　　虽说隋辩没看到曲鸣点的是哪款酒，但这种级别的餐厅，红酒应该便宜不到哪里去，她下意识不想曲鸣浪费钱。

　　“谁说会浪费的，可以打包带走的。”
　　……
　　隋辩：“真是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