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执盗》一乱清冥

3、侃谈

　　忽然，季沛的眼神开始尖锐了起来，不过与赵若莱对上眼后，又变得温柔了。
　　季沛从虎皮座上跳下来，凑到赵若莱身边，轻轻拉住他的一边衣角，拍了拍上面的灰。
　　问道：“怎么弄的？”
　　赵若莱低头看向季沛，正好又对上眼了。
　　季沛忙移开视线，低头死盯着那一小块污渍。
　　赵若莱问道：“那个黑衣人是你？”
　　季沛清理掉那块污渍后，又站了起来。
　　赵若莱一惊，刚刚那个人坐着的时候看起来这么瘦小，居然比他还要高一头，不过看起来赵若莱跟他岁数差不了多少。
　　季沛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赵若莱走，扶着他，就像维护自己孩子似的，赵若莱在他的地盘也不能拒绝，跟着季沛走，季沛把他扶到虎座旁。
　　季沛像一个要大人检阅的孩子一般，
　　道：“你觉得这个座位怎么样？”
　　赵若莱被他拽着走，不知道说什么，很是敷衍的来一句“还可以”
　　季沛皱了皱眉，道：“那就是不行喽，来人！换了。”
　　赵若莱惊讶，忙道：“不是，不用麻烦！”
　　门外已经来了两个大汉，将这披着虎皮的石椅抬走，刚出去，又有四个人合力抬来了一张椅子，盖着红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非常重。
　　看来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待到几个人走后，季沛才碰了碰赵若莱，道：“要不你替我打开看看？”
　　赵若莱也没什么顾虑了，直接上手掀开了红布。
　　这是黄金？这是一座金镶玉的王座，比赵若莱的帝座还要奢靡！
　　赵若莱看向季沛，季沛笑了笑，将赵若莱扶坐在这个黄金座上。
　　季沛轻轻按住他肩头，让他好好坐在这里。
　　赵若莱再次问了那个问题：“你就是那个黑衣人？”
　　“是。”
　　赵若莱也不隐瞒，这里反正就他们两个人，直接道：“条件是什么？或者说，要什么好处？”
　　季沛哼了一声，“条件？皇宫里的东西我什么没有？”他张开双臂转了一圈，示意赵若莱看看四周，又道：“你看我这里缺什么？”
　　赵若莱心跳越来越快，是，比起现在的皇宫，这里什么都有，在这里，他就是王。
　　季沛笑了一声，“不过嘛，条件我倒是有一条。”
　　赵若莱仿佛看到了最后的稻草，“是什么？”
　　季沛伸出手，指尖围过他的下颚，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我想…做你的贴身护卫。你可愿意？”
　　赵若莱拿开他的手，站起来，皱着眉：“你在这里这么逍遥，凭什么来卑下了做我的护卫？目的。”
　　季沛的手又开始撵搓他的头发。
　　“目的嘛，你。”季沛的身形靠过来，又把他按在座位上，“我给你的条件，是我的所有兵权，我相信，我的这些个杂兵，可比你的禁卫军要强那么…一点点。”
　　赵若莱想：当下的情况最缺的就是兵力，国内地区的叛乱和金蛮的入侵都是问题，现在就是需要一个独属于我的军队，况且还不知道有哪些大臣心怀不轨。
　　季沛单膝跪在赵若莱面前，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埋不住：“我的皇上，想好了吗？”
　　“好，兵符拿来吧！”赵若莱道。
　　“你已经拿到了。”季沛轻声笑道。“我就是兵符。”
　　赵若莱有些微冠，道：“兵符是这场交易中最重要的物资，你不给我兵符，谁知道你会不会图谋不轨？”
　　“噢～我这么重要的吗？那…你可要好好收好了哦。”季沛凑在他旁边，倒坐在那金玉扶手上。
　　“你…”十六岁的赵若莱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挑衅。
　　季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道：“你是怕他们不认你？”季沛顺时换了个动作，靠在椅背上。“放心，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会追随你的。”
　　“人心岂是这么简单，兵符是束缚军队的最好办法。”赵若莱说。
　　“人心不简单，这样说的话，如果他们要反，兵符又怎么束缚的住？现在正逢乱世，他们对我鞍前马后，我岂不是最好的兵符？”“还是说，你认为我们不如你那几万顽固子弟组成的，没有威慑力的禁卫军？”
　　赵若莱没话说了，季沛说得对，这种局面，只有将领才能带动军心，兵符只是个铁片子
　　季沛缓了缓，又继续道：“您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吧，我能把这块蛮地治理，靠的怎又只是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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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好了吗？皇上。”
　　“好！就按你说的吧，但是朕会一直看着你，别想图谋不轨！”赵若莱最终还是妥协了，因为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好的策略了。

　　赵若莱与季沛坐在相对的桌子边，桌上是山寨里的酒肉，两人谁都没吃，一个季沛，一直在给赵若莱夹菜，一个赵若莱，这些天闻到肉腥味就想吐。两人都没先吃，却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杯。
　　季沛拿着搽瓷土碗，送到嘴边深喝一口，赵若莱手上的是季沛翻箱倒柜，从金囚屋里搜罗出来的传家宝，玉明酒杯。小酌了一口。
　　赵若莱看了看对面的季沛，道：“既然与季寨主…合作了，那我那两个侍卫……”
　　季沛道：“那俩玩意儿啊，连主子都不敬的东西，难道你还没查查他俩的底细？”
　　赵若莱将那白玉酒杯送到嘴旁，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什么时候不敬我了？？？
　　赵若莱看似很是淡定的小哼一声，道：“是没查过，有问题？”
　　季沛拿起筷子，终于是抄起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边咬边说：“那两个是你的宰相刘裕手下的，他们武功都不低，看来是专门派来的，你的侍卫难道是找人家借的？”
　　“刘裕？！”赵若莱脸色一黑。
　　先皇之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刘裕，而这两个赵若莱的亲卫居然来自他！是特意编排？
　　正想着，季沛的手就伸了过来，提了提他的下巴，声音有些清饶道：“怎么？要我杀了他吗？”
　　“不是，就是想到了些伤心的事。”赵若莱急忙道。
　　“给我一起吃饭这么讨厌吗？”季沛笑道。
　　不能杀刘裕，至少现在不能！

　　登时，又安静了。
　　“在想什么难过的事？”季沛随口一问“昨日朝会上的那个金蛮人？”
　　季沛反应过来，露馅了！慌忙捂住嘴。
　　赵若莱白着眼看他，季沛只得傻笑。
　　“原来你早就渗透进来了吗？”赵若莱道。
　　“不是…那个…”季沛解释道。
　　赵若莱倒是反常，打断了他的话，“我如果说是呢？”
　　季沛愣了一下，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赵若莱接着问：“我说是，你会怎么样呢？”
　　季沛给自己又倒了一碗酒，豪爽的一口饮下。“你问我会怎么样？卸了他的下巴，敲碎他的牙齿，挑了他的四肢，让他爬回去！”这话里的语气倒是越来越阴狠。
　　赵若莱又小酌一口，道：“那亏你没做，不然就是开战了。”
　　“嗯……我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