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想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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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玄武大街上，看着渐渐远行的大军，蹬蹬的马蹄声，战甲映着阳光辉耀着冰冷刺目的光，蔚如璟踮着脚，努力想要看清大军最前面那个即便穿着最厚重的战甲也无法掩盖清俊身姿的冉白。刚刚他的战马达达的走过她身边时，她下意识地将身影隐匿在围观的人群中，偷偷地看着他在盔甲衬托下，愈发俊挺的侧颜，抿紧了唇。那些他不肯解释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显得那般薄弱无力，她心中满满的都是他离去的怅然与落寞。
明明很想留下他，明明心里有太多不舍，可她无法也不能去阻拦他，他现在不是那个闲散的翰林院侍书，而是需要去前线督战的副将。
行了很远的冉白终究忍不住回头，想看看她是不是还站在那儿。她会来送他，他真的很开心。在路过她身边的那一刻，他几乎有些无法自制地想要勒住马，站在她的身边，把该说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可，他知道，那样不行，就只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忍住不停想要瞟向她的眼眸，任凭身下的马带着他，步步远离。
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他消失成最远处的一个模糊的黑影，蔚如璟这才不舍地挪动了一直伫立在那儿，任凭身边人聚人散的身子，折身回府。
明夜站在临街的小楼，望着身影落寞的蔚如璟低垂的头，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回走，她与冉白分明都是不舍对方的人，却因种种牵绊而止步不前。明夜凝视着蔚如璟的身影，微微眯起的清澈眼眸逐渐深邃起来。
“公子。”一个小僮清脆脆地唤了一声明夜，“您的信。”
明夜回头，微微一笑，结果了小僮手中递来的信封，给了他几钱银子，他便欢喜这下去了。拆开信封看了数眼，神色渐渐浮起一丝暗沉，转而将信纸者成小片，放入手边的茶水中，看着信纸被茶色洇透，原本上面清楚分明的墨迹逐渐消失，融入茶水中，湮没无痕。
“回来了？”澹台傲连正要出门，刚巧碰到回府的澹台明夜，语气平淡地随口问了句。
澹台明夜嗯了声，抬着步子就往府里走，似乎并不愿多做停留。澹台傲连也没说什么，反正这个孩子自小跟他就清清淡淡的，说不上特别亲厚，但性子还算温顺，也好教养。抬着步子，也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又望向澹台明夜：“你最近好像经常出门。”
“嗯，书社需要打点。”澹台明夜停下步子，恭谨地答道。
“一个小小书社而已，需要你亲自这么劳心费力？”澹台傲连谈及明夜开的书社，语气淡淡地不屑，不过哼哼两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既然喜欢，那你就好好办着吧。”就转身上了轿，抬手示意轿夫可以走了。
看着澹台傲连的轿子晃晃悠悠地行得远了，明夜才转身离开，淡泊的眼眸抑着波动的流光，这个凡尘，究竟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下藏匿了多少污垢，恍惚只有心中那抹身影才最为动人，才可以稍微温暖自己清寂的心。
如果冉白不能保护好你，我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依靠。
回首望向隔着数条小巷的大将军府的方向，澹台明夜的发被风吹起，扬在空中，打散了他那一瞬冷冽的神色。伸手按下被风鼓动的衣衫，澹台明夜的身影消失在丞相府幽深的花丛中。
蔚如璟轻轻地推开这些天冉白住的房间，冷清清的风拂过脸颊，透过未合上的窗户，风入室，吹起一侧书案上镇纸下面的宣纸，更平添了一份空落在心中。缓缓地四下打量着房间，发觉冉白的东西很少。如今他去了边关，衣物多半也收拾了去，就更没留下多少。坐在床榻上，想着冉白堂堂丞相公子，七尺男儿，委身到将军府做上门女婿，他该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少勇气。
那些流言蜚语，所谓为攀高枝而腆着脸皮入赘将军府的话，蔚如璟并非没有听到过。那时的自己认为流言不过是流言，不予理睬就会过去，哪曾丝毫关心过冉白心中所想所感。
抚摸着冰凉的丝被，蔚如璟蜷起身子，将被子抱在怀中，鼻尖酸涩地嗅着，企图还想再感觉到冉白身上的温暖。为什么自己倔强地非要一个解释，倔强地错过了他这么多日子，因为这些倔强，她都险些要遗忘冉白曾给她最贴心的温暖。
那不顾性命的保护，胸膛有力心跳给的勇气，还有最温柔的呵护，她此刻才完全想起，是不是太迟了些。
风吹得大了些，眼见着案桌上的宣纸被吹起，飘落在地。蔚如璟抹了抹眼睛，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桌案旁，拾起那张吹落的宣纸，上面描画着一对她再熟悉不过的耳坠，再翻看下面的宣纸，上面竟然全是一个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颜，那双灵动的眼眸描画的无比传神。
一张张的翻着，那个女子一会儿撅嘴，一会儿夹着最喜欢的菜得意的笑，一会儿生气蹙眉，最后几张，那个女子一直眉头紧锁，笑容不见。捏着宣纸的地方起了斑驳的皱痕，泪珠跌落在宣纸上，洇开水花，模糊了画上的人儿，蔚如璟这才回过神，连忙搁下那些花，努力着把褶皱抚平，小心地用丝绢抹去泪水。
收起那些画纸，抱在怀中，除却那块玉佩，这算作冉白送给自己的第二份礼物了吧？站在房门那儿，望着对面自己的房间，眸色流转，如果自己肯多往这边看一眼，是不是就能看到他凝视自己的眼眸。
“如璟最近几天都吃得很少？”蔚战怀喝完汤药，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婢女，望向满乐，询问道。
满乐点点头，见蔚战怀想起身下床，连忙示意一旁候着的婢女上去搀扶，他一边托着蔚战怀的胳膊，一边说道：“嗯，听巧奴说，自打姑爷走了，小姐就一直很消沉，闷闷不乐。”
蔚战怀叹了口气，让满乐下去唤蔚如璟过来。
“把如璟叫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吧。”
看着蔚如璟消瘦下来的脸颊，蔚战怀心疼地望她面前的小碟中夹了一堆菜，催促着她快些吃。蔚如璟乖顺的点头，却吃的很缓慢，吃着总会失神，不一会儿就说已经饱了，放下了筷子，然后一个人闷闷地坐在那儿，看着碟中那些她喜欢的菜发怔。
“如璟，如果真的想他，就去找他吧。”蔚战怀爱怜地望着蔚如璟。
蔚如璟抬眸，吃惊地望着蔚战怀，良久摇摇头。“爹爹的身体还没好全了，女儿怎么能不照顾爹爹。”
“你爹爹我能吃能睡能动的，好得挺全了。而且府上那么多丫头仆子的，你害怕没人照顾爹爹么？”蔚战怀笑了笑，“何况你什么也不会，除了打架闯祸。”
“可郎中说了，爹爹体内的毒素还没清除，只是暂时压制……”蔚如璟还想说些什么，蔚战怀却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如璟，我老了，不可能永远照顾你，保护你。冉白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希望看着你们好好地在一起，免得总让我这个老头子担心长担心短的。”蔚战怀捂着左肩咳嗽了声。
蔚如璟看着他鬓角丛生的花白发，心酸难忍。
满乐看着蔚如璟离去后，不解地问蔚战怀：“老爷为何一定要让小姐去寻姑爷。战场凶险，小姐武功再好，也终究是千金之躯。”
蔚战怀眸光深沉地望着窗外的夜色，房内跳动的烛火在他坚毅的脸庞上投落下阴影，使得他神色更加莫测。
“也许她留在这儿，会更危险。”
烛光闪烁，蔚如璟取出放在木匣中的那沓宣纸，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的画，念着他现在在那个城镇落脚，行军路上应该很辛苦吧。翻看着这些画，看到纸边被摩挲出毛躁，却依旧看不烦腻，不知不觉，蔚如璟抱着那些画，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费莫站在窗户那儿，看着蔚如璟趴在那儿熟睡的侧颜，忍不住推开她的房门，轻柔地抱起蔚如璟的身子。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令他的心紧张地急促跳动起来。她忽然抓住了费莫胸口的衣衫，更贴近了些，口中还喃语着，低头细听，才知晓他在唤着冉白的名字。
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替她曳好被角，不知为何，听到蔚如璟在他怀中念着冉白时，心仿佛空落了一块，鼓着大风，吹得心事凌乱。她那般念着冉白，令他心中有奇怪的酸涩感，费莫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容颜，卷翘的长睫覆在眼上，落下阴影，当他的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唇上时，呼吸渐渐有些紊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别过头，努力平顺自己的气息。
站起身准备离去，却被她一把攥住了衣角，险些将他吓着，以为是她醒来发现自己唐突地在她房中。回头发觉她依旧沉睡着，费莫这才放下心，替她将手放回丝被中。视线又落在她的唇上，心怦怦跳着，身子不自觉地前倾，靠近了蔚如璟。
温热的呼吸吹拂到脸上，费莫无法控制地想要更靠近她一些，当他的唇轻微地触碰到蔚如璟的唇时，那种温软的触感让他莫名地想要更深入，索取的更多，在唇要印下去的那一刻，他猛然抽回身，再不敢回头地匆匆走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想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