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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苏醒 ...

  •   回到将军府,就听见蔚如璟在房中对御医发难,连珠带炮的责问,由不得御医多解释一句。那些解释的答案只会让她更难过,所以宁愿不听,心中的不安,似乎只有在不停地发脾气时才能勉强不去想。
      推门就看见站在那儿的御医神色隐忍,虽不吭声,可毕竟是有官阶的人,不过是看在皇上对蔚家宠爱的份上,才容忍蔚如璟无端的责骂。
      冉白走上前拍拍御医的肩膀:“劳烦李太医先去帮将军开几幅药方。”
      李太医僵硬着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掉,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总让冉白心中划过不安,似乎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可能要走了。”冉白见蔚如璟对于他让太医走极为不满,正要发火,便开口说道。
      身子一震,蔚如璟原本张了一半的口猛然闭了起来,望着冉白的神色,很认真,没有丝毫欺骗。他说他要走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唇动了动,话哽在喉中,如何也问不出口,蔚如璟垂落在一侧的手臂绞住了衣裙,眼眸微垂。
      “我今日向皇上请战。”冉白凝视着蔚如璟。
      蔚如璟依旧没说话,但冉白知道,她在仔细听他说话。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会照顾好自己?”
      淡淡地扫过冉白的眼,蔚如璟没来由地,心底明明想挽留,话到嘴边却变得尖酸。
      “你在身边,我就好了?”
      冉白手指微微收紧,她的话叫他无可辩驳。沉默下来,门外的光打在他的背影上,青衫染斜阳。蔚如璟见他不吭声,心中懊恼着自己的话始终是过分了,说起来,他未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就算他与阮云烟关系看起来再暧昧,大部分却都是通过阮云烟之口而臆想。
      “你要走便走,只是有些事,你未曾讲清过。”
      看着冉白依旧沉默,渐渐暗淡的暮色,未掌灯的房间,他的脸庞背着光,表情模糊不清,蔚如璟看不懂他的心里到底在思量什么。在怀中掏出冉白曾经送给她的紫玉玉佩,捏紧了些,最终走上前,递给冉白,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也许这块玉佩不属于我。我还你自由,你不再是将军府的……”
      “我如果不在,好好照顾自己。”冉白终于动了动神色,打断了蔚如璟的话,“多吃些,你最近瘦了很多。天虽是暖了,晚上睡觉还是不要总将被子踢落。照顾好岳父大人,自己要坚强些。”
      低眸看见横亘在二人中间的那枚紫玉玉佩,眼神微微一跳,轻声说:“这玉佩,还是放在你这儿吧。”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去。藏匿在黑沉中的蔚如璟还是忍不住泛红了眼眶,他的关怀说的那么自然,捏紧了紫玉玉佩,张口无声无息地唤了声冉白,明知他不会听见,却仍旧在等待他回身,看见她无法掩饰的软弱。

      这些天,蔚战怀依旧是昏迷不醒,虽然每日每夜地喂药,可伤口从未见愈合,依旧不停地流着紫黑色的脓血。看着他苍白的唇也渐渐转为紫黑色,还有那些郎中说的毒已入髓,没得治,令蔚如璟的心一直不安和恐慌。而找遍了全城的郎中,也没找到妙玉春。原本,他的医术是极好的。
      冉白站在门口,望着倚靠在床上,几日一来都不曾合眼的蔚如璟,扶着门框的手握得紧了些,昨日皇上已经召见于他,命他为副将,辅佐杜莫朗前方督战,明日巳时三刻启程。思量了一会儿,他最终迈了进来,走到蔚如璟身边,轻柔地说:“你好些天未曾合眼了,先去休息会儿,这里我来照看着吧。”
      蔚如璟依旧一动未动的坐在那儿,握着蔚战怀的手。冉白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她不自觉的挪了一下,替蔚战怀拉了拉丝被,疲惫地说:“不用了。”然后站起身,要去拧帕子替蔚战怀擦拭伤口的脓血。
      冉白指尖轻点她的穴道,伸手抱住蔚如璟软绵绵倒下的身子,怜爱地抚着她沉睡下来的脸庞,低头在她额头轻印了一个吻,便将她送回房中,曳好被角。
      再回到蔚战怀房内,二指轻按他左肩那处伤口,沾了些毒血放于鼻下细闻,眉头越蹙越深。在指尖凝起一缕妖气,灵活地蹿入伤口内,开始不停的啃噬着周围的腐肉和脓毒,并缓缓地深入蔚战怀体内。
      待指尖那缕妖气完全进入蔚战怀身子后,冉白收回手,脸色一阵苍白晃过,合目吐纳一阵,才渐渐缓下来。一睁开眸子,就看见姒昭九放大的脸映入眼帘,怔得他向后一倾。
      “你还真是不怕死。”姒昭九抽回身,撇了他一眼。
      冉白轻笑了声,捂着胸口咳嗽了声,似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了句:“云墨霄可还好?”
      一提这三个字,姒昭九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脸色一拧:“烦死了,没事就来招惹我。”
      “婉舞她……”冉白迟疑着开口,不知该不该问。
      姒昭九神色冷淡下来,拨弄着衣衫上的荷包,不冷不热地说:“她说她有分寸,只不过是来人间玩玩,未曾与云墨霄发生什么,云墨霄待她虽好,却止于恩情。”她的语气越说越冷,婉舞如果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她就不会从妖界赶来,也不会再京都之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原本,她在人间闹翻了天,姒昭九也不必费劲,亲自收拾她,关键是,她招惹了本不该去招惹的人。
      冉白点点头,不再多问。
      “关于这个妖毒,我……”姒昭九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愧色。
      冉白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原本这早已入骨入髓的妖毒就要用他的内丹来解,与你无关。我与妖界的事,你插手太多,始终不好。”
      “你只管照顾好云墨霄就行。”冉白促狭地笑了下,姒昭九瞪了他一眼,作势要走,冉白的话又拉住了她的步子。
      “我看他的眉宇间早有妖气的痕迹,婉舞的话不可信的。”
      轻轻嗯了声,月色洒落在姒昭九精致的脸庞上,升腾一丝朦胧的忧色,站在门那儿,姒昭九回身望了一眼冉白,凝眉关切:“你用自身的妖毒使蔚战怀身上的毒与你相连,这始终是会伤他又伤你的法子。边疆战事上多了一些妖精背地的插手,恐怕也不简单。你此行需万分小心。”
      冉白点头,示意他明白。看着姒昭九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方才强忍的胸口闷疼剧烈袭来。他知道自己是中计了,而这个陷阱他明白,却也不得不跳。
      那妖毒,不单单是妖毒。伸手摸了摸自己腰腹上的伤口,而如今又在体内落下毒素,看来他锦毛玉鼠还真是狼狈无用得很。

      “小姐,小姐……”
      刚刚睁开眼,头仍昏沉的蔚如璟揉摁着太阳穴从床上支起身子,隐约记得自己昨晚上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似乎是被冉白抱回了房中。看巧奴满脸喜色的跑进屋子来,蔚如璟疲倦地抬了抬眼。
      “怎么了?”
      “老爷,老爷醒了!”
      “什么?”
      蔚如璟连洗漱都等不及,随手拢紧了下松散的衣衫,下了床,趿着鞋就跑了出去。气喘吁吁地跑到蔚战怀门口,扶着门框喘气,就看见满乐伺候在一侧,蔚战怀已经可以靠坐在床头。看见蔚如璟来了,他弯起略显苍白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进来。
      “爹爹。”蔚如璟哽咽着唤了声,走到床边坐下,感觉蔚战怀又温暖起来的手掌抚弄着她的头,瘪着嘴巴就抹眼泪。
      蔚战怀宠溺地笑了下,捏捏她的鼻尖:“行了。都大人了,做人家妻子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谁让你吓人家。”蔚如璟抹掉眼泪,抽噎着嘟囔,然后皱着脸弯了个笑容。
      无奈地笑了笑,蔚战怀挪了挪身子,似乎牵扯了下左肩的伤口,有些疼得皱了皱眉头。蔚如璟和满乐连忙伸手去扶他,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这点伤,还不足以让他不能自理。摆正好身子,蔚战怀深深地看了一眼蔚如璟,她最近很憔悴,眼眸里隐藏了很多心事和情绪,不单单是因为他的伤势,还有更多。
      轻叹了一口气,年轻人的事,他似乎也难插口太多。
      “冉白今天出征,你不去送他么?”
      “出征?”蔚如璟一怔,他一句也不曾跟自己说过。
      蔚战怀看着她波动闪烁的神色,就知道她跟冉白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可女儿是他养大的,心事不难看明白,她是喜欢冉白那个家伙的。而冉白,他是信的,只不过,那个孩子心事多,做事情总会有很多顾虑。
      看她有些坐立不住,蔚战怀了然于胸的拍了拍蔚如璟的手背,微微一笑:“快些去吧。”
      蔚如璟似乎还有些犹豫,蔚战怀神色黯然:“再不去就晚了。如今的琅渊西貊今非昔比,这一战不知何时结束,也不知……”
      他话还未说完,蔚如璟就倏地站起身,再望了一眼蔚战怀,看着他眸中的鼓励之色,她再不犹豫地跑出了房门。两边的长廊从身边划过,花枝拉扯着衣裙,她都没有丝毫感觉,推开冉白居住的房门,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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