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gend Unfolds》透明路人

4、北上了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时，西线的日军已基本被扫清，我在昏睡中正式成为一名少校，并且发现，我把小醉丢了。
　　我知道小醉丢到哪里去了，张立宪成了这场角逐的胜利者，而我又成了逃兵。
　　我总是做逃兵，以各种借口，逃避战争，逃避死亡，逃避死啦死啦，逃避虞大少爷，逃避父母，逃避爱情，逃避幸福——我很有自知之明地认识到，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我早已老迈，并且勇气总是一闪即逝而卑微却永恒存在。
　　我他妈活该。
　　懦夫、王八蛋、胆小鬼、贱人、龟儿子、灰孙子、王八盖子地、瘪犊子玩意儿，搞他个锤子哟！
　　我止不住地喃喃地骂。
　　我坐在昏暗的车厢里，听着坦克、卡车发动机的轰鸣，我们正在北上。我又一次逃避，我无法去对虞啸卿说，西进吧，别北上。我逃避一切。
　　浑浑噩噩。
　　这个孬种。
　　我，孟烦了，领着我的同袍们，终于北上。
　　我的川军团一路北上，用全套的美械扫清日军残余，同时，对付那些红色的小蚂蚁。对于他们，我手下那群勇敢又茫然的精锐们实在是手足无措。几年前，我们为了这些人出生入死，几年后，我们用坦克与迫击炮对付他们——虽然他们是所谓的“红脑壳”，但在我的士兵们看来，他们依然只是一群土拨鼠，一群我们曾为之付出鲜血与生命的土拨鼠。
　　其实，当我们这样想时，就已经失败。脑壳儿们固执地认为我们几年前一直在王八似地缩着头，现在终于大局已定，于是就跳出来拿美械冲他们耀武扬威。说我们之前一直被鬼子打得稀里哗啦，于是他们要消灭我们。
　　我们注定失败。对上土拨鼠，我们的冲锋枪成了锄头；对上我们，土拨鼠的锄头成了冲锋枪。我们有了不小的伤亡，但我们除了茫然恐惧之外，别无他法。
　　我的百败之将。虞大少曾对死啦死啦如是说，现在，我也当得起这个称号了。
　　这种仗，我打不赢。阿译打不赢，张立宪打不赢，虞啸卿也打不赢，任何一个上过南天门的人都打不赢。
　　况且，他们那样年轻，而我们，早已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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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oward!Craven!爷爷们，我的懦夫爷爷们！我是你们的灰孙子，孙子的孙子！打呀，去吧！去进村儿打呀！我敢保证，那里面顶多不过十个共*军，看看把你们吓成了什么熊样儿？你们是精锐，是虞师的主力团，拿出你们在滇西时候的劲头儿来呀！去吧，别他妈废话，你们那边枪一响，老子自然会马上支援。去吧。…………Shit！动呀，爷爷们！你们是美械团，难道要老子带着美国的坦克飞机大炮去向共*军投降？！”
　　我站在我的谢尔曼坦克上，吊儿郎当地穿着美式军装，腰上一成不变地别着柯尔特与毛瑟二十响，左手卡宾，右手冲锋枪，痞子似地叼着烟——烟没点着，我从不抽烟，因为我从来不摸火柴，我甚至尽量避免见到火柴。
　　看着那一个小分队消失在村口，我耸耸肩，缩回坦克舱内，顺便把狗肉拽进来，它大声抗议，但无效，它缩成一团在我身边。
　　我看见死啊死啦又来了，坐在我对面，好奇地动动这儿，摸摸那儿。他像是坐在一丛荆棘上般扭来扭去。这是谢尔曼，能把余治那破坦克压扁了的谢尔曼。死啦死啦别说坐了，连见都没见过——这个乡下王八蛋——一个带着一堆破铜烂铁的团长。
　　补袜子的。
　　“我说，走吧。马上就要开打了。走吧。”我无奈地看着他，然后闭上眼，“一、二、三，消失。”
　　他马上露出贱兮兮的失望的表情，消失不见了。
　　我指挥坦克手发动坦克，我们开始进攻。
　　这几年来，我不停地看见他，到处看见他。有时我一回头，他一脸贼笑地站在我身后，有时我从地图上抬起头，他若有所思地站在我对面。我有时会咒骂他，然后他消失，但我知道，他不久后又会出现——在下一个我疯狂想念他的时候。
　　我就这样，带着一个死鬼，北上。我打了无数仗，却很少见到真正的赤色武装，他们仿佛蒸发了一样，因此战事进行的基本顺利，而我军向前推进，毫无滞碍——美其名曰“决胜千里”。而我却更加恐慌，因为我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我正带着我的团，迈向一个不可知的既定未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有点……咳咳……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