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忆往昔（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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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也叫陈沉。”
这是陈沉走近池南后的第一句话，彼时两人正面对面互相瞪着对方，空气出奇的安静，两人谁也没有做出让步的意思。
徐浩宇站在一边，看到陈沉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满脸问号，他整日跟池南待在一起，是最好的兄弟。但他池哥啥时候勾.搭上了校纪委这号人物了？不对，嗅着这气氛，不太对劲。
徐浩宇若有所思，看着这两人，说是朋友，这针锋相对的样子，不可能，说是仇人，也不至于，难道是情敌？
可也没见他池哥有女朋友啊……
再看一眼，陈沉上面穿着蓝白相间的外套，外套没有一丝褶皱，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了最上面的位置，恰好到他的下颚处。往下是一条黑色裤子，徐浩宇自然认得，那是一中的校服，也就是说，陈沉跟他们是同校？
他们学校的校纪委来做什么？
徐浩宇托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下巴。
池南和陈沉僵持了一会儿，池南叹了一口气，无奈开口，“我们认识？”
陈沉说，“不。”
池南说，“那你追出来，有这必要？”
陈沉说，“职责所在。”
池南忍不住吐槽一句：“……有病。”
陈沉好像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回应道，“谢谢关心，我上个星期才去做了个体检，体检单上显示没什么大毛病，但小毛病可能没检查出来，我下一回再去仔细检查检查。”
谁他妈关心你啊。
池南被噎得无话可说，陈沉倒是淡定了，他慢悠悠地拉开校服的拉链，里面缝了一个小小的隔层，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记事本。
只见陈沉从隔层中拿出一个本子和一只普通的黑笔，池南认得，跟他半个多小时前递给他的那个本子是同一个。
无语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池南眉头紧锁，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觉得校纪委还可以烦到这个程度。
当没看见很难么？
哎，记个名扣个分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池南想到半个月后好像有个四校联考，联考之后又是家长会，免不了把该表扬的表扬一遍，该批评的恨不得杀鸡儆猴在家长会上传个遍，要是让池安明同志知道他逃课出来打架，他不得死？
升高中那会儿，池南跟池安明保证过，好好学习，绝不逃课打架，否则任他处置。
现在这样，难办。
徐浩宇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已经识趣地退到一边，此时见池南神色不对，便已经猜到了大概。于是把池南往后拉了拉，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池哥，你不是吧，跟他很大仇？”
一想到接连被打脸，池南无精打采，单手插兜，慢悠悠摇了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眼神往陈沉那边瞥，低声说，“没啊，跟神经病有什么仇。”
徐浩宇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陈沉，一班的？他在一班倒是有几个朋友，却没听说过陈沉的名号，也没见他在学校成绩榜上露过脸，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要么他是新来的插班生，靠关系进的一班，要么，他成绩不咋地，所以即使在一班，也不出名。徐浩宇盘算着，越来越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他虽然没在一班待过，但一班里的是出了名的两极分化。
在那些成绩好的人眼里，一班就是“卷王聚集地”，他们把成绩看得比命还重要，恨不得一天能有25个小时去学习，然后拼命往上爬。有几个基础不错，但渐渐跟不上节奏的，就开始摆烂，放飞自我，成绩一落千丈，从此我行我素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人徐浩宇见多了，自己跟不上，不能靠成绩耀武扬威了，就只能靠学校赋予的职权来刷刷存在感，但为了抓人追到校外来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敢让我池哥吃瘪，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当我们跟病猫一样好商量！
陈沉递过来的本子还在他手中托着，等池南接过去，徐浩宇干脆一把将本子抢过来，眼神飘忽两下，试探道，“喂，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呗。”
陈沉面色平静，他的眸子狭长而微微上翘，黑瞳清冷淡漠，眉峰高挺，给人一种疏远的距离感，像万年雪上上的松柏般岿然不动，看着就不太像是能商量的人。
陈沉没有因徐浩宇抢走本子而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冷笑了一声，嗓音慵懒，“或者，你先签。”
池南低语道：“有麻袋吗？”
徐浩宇：？
池南：“把人打一顿再跑，不然等会容易被追上。”
“也不是……”徐浩宇松松肩膀，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像不行，我这刚跟疯狗刚了一回，现在浑身都痛，你行你上，我不行了。”
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池南扶额，徐浩宇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坚定，“我有办法了。”
池南眼睛一亮：？
徐浩宇拍拍池南的肩膀，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开始眯起眼睛打量陈沉，陈沉与其对视。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徐浩宇眸光一变，带着威胁和不服，电光火石之间，徐浩宇依旧瞪着他，拿起陈沉的笔，凭感觉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签就签，但这事跟池南……”
池南瞳孔放大，我草？
“……唔……池哥你别拦我，让我说，这事跟我池哥没关系，你得放、了、他！”
徐浩宇几乎仰天吼着说完最后几个字。
陈沉:……
等着看看徐浩宇有什么大招的池南：……
池南没想到徐浩宇想一出是一出，上前去想堵住徐浩宇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徐浩宇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还视死如归揽责任，而陈沉的目光也从徐浩宇身上转移，“池南，高二（2）班的吧。”
徐浩宇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住，“你怎么知道？”
陈沉夺回本子和笔，意味深长地看了池南一眼，将本子塞过去，“我在学校成绩排行榜见过，不过，好学生也逃课打架？”
此时池南正一只手禁锢住徐浩宇的脖子，将人往下拽，一只手停留在他的胸膛前，陈沉的本子直接朝他胸膛塞，他只能用手肘夹住，只夹住了本子一角，又担心会掉，只能微微躬着背，尽可能把本子往怀里带。
姿态……
不太雅观。
池南嘴角抽了抽，避瘟疫似的从徐浩宇身上挪开，顺势接住本子和笔。
本来在刚才的那几秒里，池南已经有了主意，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他跟徐浩宇的腿还挺长，只要够快，这样就像他刚才从围墙跳出来逃之夭夭一样，就算现在被撞个正着又怎么样，他又不认识他……
这下好了，确认过签名，徐浩宇成功把他卖了，陈沉又一副“不签不给走”的表情，不达目的，他怕是不罢休。
不想有过多纠缠，池南在本子上签下名字，算了，该签名签名，该扣分扣分，池安明同志对学校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只要没到全校检讨的地步，就还不算严重，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此事权当出门没看黄历的教训得了。
徐浩宇急了，“池哥！我这商量着呢，你别签！”
池南:你看人家是想跟你商量的样子？
陈沉：你看我是有得商量的样子？
本子递过来，陈沉仔细检查了一遍，似乎满意了，嘴角肉眼难见地弯了弯，又立马恢复冷漠的神态。
他将本子放回衣服的隔层，然后将拉链拉到最上，领子弄起来，板正极了。
“感谢配合，气温骤降，二位注意保暖。”
池南嘴角猛抽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
陈沉:“不客气。”
言毕，陈沉沿路返回，胡同只剩下池南和徐浩宇两个人，背后的自建房开了灯，可惜照到胡同下的只剩一丝昏黄的微光，映照出两人的残影。
胡同很安静，冷风从胡同口那头灌进来，墙壁上冒出来的被晒干了的苔藓掉了一些，散发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徐浩宇愧疚垂眸，心想他怎么这么糊涂，以为看着就不好惹的陈沉逮到人交差，就会心软网开一面不计较池南签不签了。
他知道池南跟他池叔叔保证过的，要是被知道他逃课出来，还打架，池南指不定怎么死。
烦死了烦死了。
池南见徐浩宇垂头丧气的样，知道他开始往悲观的方向想了，于是手肘一抬，撞了撞他的侧腰，“我还没死，赶着哭丧呢？”
徐浩宇：“我真蠢啊。”
池南：“知道就行，回头这事给我解决。”
“行……”徐浩宇故意抬手将侧脸的头发往后捋了捋，“不过说实话，我刚才是不是帅呆了？”
两人对视一笑，徐浩宇的手臂自然搭在池南的肩膀上，往陈沉消失的方向看去，徐浩宇咂舌，“啧，就没见过追出来逮人的。”
池南：“是不是很6。”
“起风了，”徐浩宇仰天长叹，“该回去写检讨了。”
两人一瘸一拐往胡同口走去，风吹得两人皆有些哆嗦，徐浩宇扒在池南身上，池南甩也甩不掉，只好任由他靠着。走着走着，歪了，池南往徐浩宇那边推了推，而徐浩宇跟狗皮膏药似的又贴了上来。
“我肋骨痛，一呼吸就痛，会不会是刚才被捶断了？”
“我胸口也痛，该死的，下次叫他别打脸……什么狗朋友，以后要做个高冷的帅哥，谁搭讪都不理。”
“不过，池哥，第一次见你打架，还挺6啊。”
“池哥，你怎么不说话。”
池南：“心口痛。”
“你也痛？要不去医院看看？”
“不去，被气的。”
“哦，那个陈沉，看他这性子，执着啊，跟头倔驴似的，没什么名气，估计是在一班被卷傻了，自甘堕落，你觉得呢……池哥，你怎么又不说话，这胡同也太黑了，我怕鬼。”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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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市一中九点半下晚自习，池南和徐浩宇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下课，没进来的时候，他们隔着墙都已经能听到喧闹声了。
他们依旧得鬼鬼祟祟地翻墙进学校，避免梅开二度再次被抓，一来二去得记两次名，写两份检讨，再者说，走正门没学生证，保安不给进。
池南先跳的墙进学校，因为墙内就是一片草坪，减缓了冲击力，不至于摔伤——他们刚打过一架，多少有点施展不开手脚，动作也比平时小心了些。
徐浩宇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安全落地。
学生散得差不多了，喧嚣声渐弱，从教室往宿舍的方向移动，有些还不愿意回去的，就拉上几个人一同往小卖部的方向去。
下课后，就数宿舍和小卖部最热闹。
对比之下，田径场又黑又静，连鬼影都少见。
徐浩宇跟在池南身后拍着干草，走出草坪，没有了树荫的遮挡，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人虽然散了，教室却还亮着灯，从跑道的方向看过去，一片光明。
风不止，围墙边树影摇曳，叶子间碰撞不歇，映下的影子遮住了小半边跑道，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人一脚踩在干树枝上，干树枝断了的声音。
徐浩宇狠狠抖了几下，回头去看，没人，他双手用力地搓着，像要搓出火花似的，“冷死了，小情侣都不来散步了。”
池南说，“要降温咯。”
徐浩宇说，“但是，池哥，你觉没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我怎么感觉有人。”
池南脚步一顿，侧过头去看徐浩宇，动作突然变得机械而缓慢，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有些呆滞，伸出双手像是要抓住徐浩宇的肩膀，音调发着颤，“你~背~后~有~东~西……”
徐浩宇正紧绷着神经，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扼住徐浩宇的脖子，冰冰凉凉的，吓得他猛地跑了几步，“啊——草草草！池南，你怎么吓人呢！”
池南笑得要死，追上去佯装要继续给徐浩宇讲点什么，徐浩宇飞也似的往宿舍方向跑去了。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陈沉才从大树后走回跑道上。
偷听偷看必踩干树枝，必定发出声音，这是亘古不变的套路了，陈沉暗暗松了一口气，好险。
手机震了两下，锁屏页面出现了一条推送广告:她出生当天，电闪雷鸣，天降凶兆，请来神婆取名苏粟，怎料少写一笔，外祖父喜出望外:不改了！①
详情点击下方链接。
陈沉:………
微顿，陈沉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与另一个人的聊天页面上。
[。:知道了。]
继他发出去的信息后面又多了几条未读信息，时间显示半个小时前。
[江阔凭我跃:见着了吧，他记住你了吧？快夸我快夸我。]
[江阔凭我跃:我跟你说，按照我给你的计划，不出三日，他肯定会来找你。]
[江阔凭我跃:你别急着表现，保持高冷人设，听我指挥，我手上可是有私人攻略秘籍的。]
陈沉想起他到达现场时那群浩浩荡荡离开的人和池南嘴角上残留着淡淡的淤青，于是点开键盘，给对方敲了几个字。
[。:你打的他？]
仅一秒，页面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沉双手捧着手机，指节在手机背后轻轻敲着，他死死盯着屏幕，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死了？]
[。:？]
[。:？]
[。:？]
陈沉如果顺着网线找过去，估计能看见对面的脸黑成锅底，且一边黑着脸，一边键盘敲到冒烟，删了写，写了删，最后放弃，点开语音键。
[江阔凭我跃:（语音60秒）]
[江阔凭我跃:（语音35秒）]
[江阔凭我跃:（语音49秒）]
语音。
语音。
陈沉的脸黑得不行，在听完第一条一半的语音后，倒是有耐心了，一个个语音转成文字慢慢看着，脸色在看完一小板一小板的语音转成的文字后，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连目光里的杀气也没了。
等对方讲完了，陈沉脸色大好，嘴角难得地弯起来，才慢悠悠给对方回了个“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忆往昔（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