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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学坛 ...

  •   许是夜色惹人醉,这些琐碎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但池南总是能想起,一想起来,心里总有种难以抑制的情感要剥开心底的层层障碍奔涌出来。

      就像今天晚上,即使天气是冷的,但他们仿佛跨过了漫长的时空,不在乎身份与恩怨聚集在了一起,在这样的山间美景里把酒言欢。

      烧烤串串在烤板上冒着油星子,四下空阔幽静,他们藏匿其中,此时此刻,仿佛天地间无人能扰乱他们的兴致。

      张书远听得入了迷,只恨没与他们经历那样有趣的事情。

      在一片嬉笑打闹中,徐浩宇突然清了清嗓子,举起装着啤酒的一次性杯子道,“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待,敬我们。”

      其余四人纷纷端起杯子,五个杯子在中央相碰,力度很轻,啤酒冒着泡,在杯中稍稍左右晃了一下,便进了几人的口腹。

      “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江永嘉显然有些迷糊了,摇头晃脑地一手捞过与他同坐在一边的徐浩宇和张书远,“是不是?”

      徐浩宇嫌弃抖了抖肩膀,没能抖掉江永嘉的手,便也作罢,一边用夹子翻了翻烤板上的肉一边嗔怪道,“滚一边去,谁要跟你一辈子,肉麻死了!”

      徐浩宇不满似的,又翻起旧账道,“有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所谓‘不打不相识’,实乃某人的计谋罢了!瞎撮合!”

      陈沉笑而不语,只是目光偷偷地从烤板上转移到了坐在他身旁的池南身上。

      因为喝了酒,池南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月光撒下,映照在他的脸上,这时候的池南已然完全放松下来,他的眸子里有月光,只是不曾注意到盯着他看的陈沉。

      江永嘉捕捉到了这一幕,想当初他撮合陈沉和池南的真相,后来终究是被揭穿了,池南为此躲了陈沉一阵子。

      后来陈沉找到机会,与池南坦白,说明了原由,他们俩才和好如初。只是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是他所料不及的,说起来,陈沉和池南分开那几年,江永嘉总是想,当初那件事的开始——应该说他们的开始,究竟是对是错。

      他看向对面的两人,他们现在的关系,说不上糟糕,但也绝对说不上好,他们之间有了距离和陌生感,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看得清他们对彼此的心意,却没人主动迈出第一步,迈过他们之间那道隔阂走向另一方。

      念及此,借着几人都有些醉意,江永嘉侧坐着,将脑袋和半个身子瘫在徐浩宇身上,试探道,“玩游戏不?就玩最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

      徐浩宇第一个反对道,“你今年贵庚?这老掉牙的游戏有啥好玩的。”

      江永嘉暗暗拧了徐浩宇一下,趁着陈沉和张书远在烤肉,池南在喝酒,他一把揽过徐浩宇的肩膀,借着他身体的遮挡在他耳边附声道,“你还想不想他俩和好了?”

      徐浩宇回应道,“瞎掺和,要是他俩早就放下了……”

      江永嘉啧了一声,“你没看见你陈哥看你池哥的眼神都拉丝了?他俩要是没意思,我头拧下来给你好吧?”

      徐浩宇将信将疑,在江永嘉的“哄骗”下带动气氛,几个二十多的成年人开始玩游戏,以猜拳决定胜负。

      第一局池南胜徐浩宇输。

      徐浩宇说,“真心话真心话。”

      池南说,“私下有没有偷偷跟江永嘉约过架?”

      “没有,谁稀罕跟他打哦。”

      下一局,陈沉赢,江永嘉输,依旧真心话。第三局,张书远赢,江永嘉输……

      2000 years later……

      徐浩宇痛苦地叉着腰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今晚见了鬼了,没一局赢的。”

      同样见鬼的还有江永嘉,本来还想找机会给对面两人制造点暧.昧的气氛,让两人的心意表现得明显一点,结果反倒是自己被人拿捏了。

      而张书远这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陈沉和池南的事儿,就是赢了也一心放在玩游戏上,没有其他任何企图。

      江永嘉说,“我也不玩了,看现在挺晚了,今晚就住这边的民宿吧,我们都喝了酒,开不了车,再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池南赢了一晚上,高兴得不行,他想都没想,说道,“有理。”

      于是几人吃饱喝足,才慢悠悠来到半山腰的一间民宿门口。门口进去便是柜台,见有人来,老板热情招呼,询问他们要几间房间。

      徐浩宇:“五间!”

      江永嘉:“两间!”

      两人异口同声,过后互相对视一眼,江永嘉给徐浩宇挤眉弄眼使脸色,徐浩宇以为他脸抽筋了,“五个人两间房,扣扣搜搜的,老子有钱。”

      正这时,老板才带着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本民宿只剩下两间房了。”

      徐浩宇拧着眉心,心说那还搁这问啥,于是说,“那就两间,我跟小张,还有这家伙,池哥你跟陈哥呗,正好我们仨再熟悉熟悉。”

      见池南的醉意一下子散了,紧张兮兮地带着一丝扭捏,陈沉看向说,“最近的民宿在山脚,如果你介意,我走到山脚那间民宿就好了,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池南解释道,“不介意的,我现在不是你的助理嘛,哪有让你大半夜走到山下的道理,我们一间就好。”

      徐浩宇刚想说若是池南介意跟陈沉,那就跟他或者其他任何两个人好了,但转眼又想起江永嘉的话,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反正都是成年人,要是他们彼此还有留恋,这正好是个机会,要是没想法,就更没那么多讲究了。

      陈沉点头说好,于是几人拿了钥匙往走廊里走,不觉后来又走进来了两个人,说要一间房,老板利索地从抽屉里掏出了房门的钥匙……

      -

      回想起陈沉刚回来那段时间,池南和陈沉三天两头地见面,池南也在陈沉家留宿过,若要追溯到更久以前,他们什么事没做过,按理说池南早就心无波澜了,只是真的到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池南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手心有些冒汗,池南也说不清他在紧张什么,他明明没有往其他方面瞎想,但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喝多了脑子都不清醒了,池南跟在陈沉后面,抬起手往脸上拍了几下,暗暗呼气。

      “咳,你先洗澡吧。”

      池南有些为难,房间里有些一次性用品,但是唯独没有衣服。玩了一晚上,身上一股烧烤味和酒味,他总不能不换衣服吧?

      陈沉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老板说,洗手间有换洗衣物。”

      池南一心想逃,只匆匆应了一句就往洗手间去了。

      至于一间普通民宿的洗手间里的衣物为什么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名牌衣服,池南当然不会知道,早在两天前,陈沉特地来这里走过一遍,今日他们的行程以及可能留宿的地方,都在陈沉的计划之中。

      当陈沉也洗完澡出来,池南已经歪着脑袋在沙发上模模糊糊地睡去了。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陈沉让他睡,他不肯,并有理有据说他只是个助理,哪有让陈沉睡沙发的道理。

      陈沉料到池南定会如此,他轻轻走到他身边叫池南,池南没醒,陈沉便弯下要去,捞起池南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个横抱将人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池南虽然醒了,但却不反抗,他的双手反而搂紧了陈沉的脖子,脑袋埋在陈沉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仿佛烈焰般灼烧着陈沉的皮肤。

      池南呢喃道,“太冷了,别睡沙发,跟我睡床吧。”

      陈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答应,心想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盖上被子,陈沉规规矩矩躺在床的边缘,生怕打扰池南休息,倒是池南不安分地把手探了过去,在陈沉的脸上捏来捏去,见陈沉不动,他似不满,死皮赖脸就要贴过去。

      陈沉挣扎无果,只好任由他贴着,由他胡乱在自己身上触碰。

      一夜无梦。

      第二天,池南醒来,直到伸懒腰触碰到陈沉的脸,困意全无,他才想起昨天晚上扒在陈沉身上,口无遮拦说出的混账话。

      他这算是勾.引吗?

      他娘的,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但见惯大风浪的池南已经不会像小年轻那样遇到一点儿小事就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了。

      他动动身体,确定没有不适之感,知道昨晚陈沉什么都没有做,池南暗暗骂娘,庆幸什么都没发生,又觉得心里闷闷的。

      陈沉可真镇定。

      他掀开被子默默起了床,进了洗手间洗漱,不多时陈沉也醒了,只是两人谁都没再开口提昨晚的事,便也就这样揭过去了。

      -

      星期二的校庆,学校难得开放,准许外面的人进来参观和共同庆祝校庆,热闹得很,不仅有本校的学生家长到场,一些喜欢凑热闹的人也来了。

      按照流程,首先是由书记讲话,然后是校长,校长讲完到副校长、教导主任等等之类的,许是考虑到时间问题,他们讲了没几句,就把说话权交给优秀毕业生代表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陈沉,叫到他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上了台,台下一片欢呼,掌声不断。

      即使他没有准备演讲稿,但每一句都像是提前编辑过似的,句句有理,台下的黄国立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陈沉的讲话不长,曾经那些光辉事迹,他一个都没讲,显得很谦虚有礼。后面还有几个代表也陆续上场了,不外乎都是先吹嘘一番自己当年是怎么学的,然后提醒同学们多看书,多读多背多练。

      池南被安排在最后,等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好讲的了,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不想让陈沉失望,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他根据当年自己的学习经验随便讲了两句,最后就是恭维几句,台下的学生蔫蔫儿的走神的走神,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显然注意力已经不在校庆的讲话上了。只有江永嘉和徐浩宇拼命鼓掌大叫,给池南加油助威。

      等到池南讲完,校庆才算是真正的开始,领导在学校各处设了活动地点,同学们自由活动,可以玩游戏赢奖品,可以跟家长拍照、逛校园。

      毕业生代表也自由活动,但大都因为工作匆匆离开了,他们四人便也随便逛逛,随处可见的活动点游戏种类丰富,而奖品是“××试题全集”“××学霸笔记”“‘笨鸟先飞’之数学基础题”。

      没意思。

      于是几人拍了几张照片以示留念。

      江永嘉和徐浩宇在宜市待了几天就得走了,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工作,而过年前事情总是很多,玩了几天落下了不少工作。

      徐浩宇本就是宜市人,只是近些年跟着他的父亲做生意,需要到处飞谈生意,而江永嘉在宜市待的时间屈指可数。

      池南自然理解,就拿他来说,过年前夕,维修店的生意会比往日多很多,那些车主都要来把车洗得干干净净,保养好,这样才好在过年回家时显得风光一些。

      临别时,陈沉和池南去送行,一向不擅长煽情的徐浩宇和江永嘉留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饯别话,说等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定要一起去更多更远的地方看看。

      他们依旧是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有着独属于少年的朝气和心态。

      徐浩宇说,“那就说好了,下次再聚时,咱们再不醉无归!”

      池南终究有些不舍,只是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只说好。直到大厅内响起机械的播报音,徐浩宇和江永嘉该进去了,几人才挥手告别。

      没关系,他们的时间还很多。

      送走了两人,陈沉说过几天可能也要去M市出差大半个月,问他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如果一同前往,兴许会错过与家人吃年夜饭的机会。

      池南有些纠结,且不说年夜饭,维修店有他的本职工作,最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但同时他又是陈沉那可有可无的助理,东家出差,助理不跟着也说不过去。

      张书远要在年前回家,如果他也走了,店里就剩孙羌一人,他有些不忍开口。

      “晚些答复你吧。”池南说。

      陈沉说好,让他慢慢想,于是两人往回走。接近新年的天终于晴朗了些,倒变得暖和起来,颇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意味。

      宜市的冬天素来以寒冷出名,今年倒是例外。

      -

      例外的除了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的天气,还有维修店的工作安排,就在陈沉要出差的前一天傍晚,孙羌说,“从现在到年后,维修店暂停营业,今年都回去好好过年!”

      原定还有几天再走的张书远激动得再三确认是真的后,立马收拾东西,跟孙羌道别后就走了。

      池南疑惑道,“师父,这段时间的生意是最好的,现在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现在停业,不得亏大了?”

      孙羌语重心长道,“人生哟,能留到明天的事就不要今天急着做,我老咯,也该享享福了,累死累活图啥,我看你也有三四年没过过一个好年了吧?”

      池南点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孙羌打断道,“好了,好好过年,等回来可就有的忙了,赶紧收拾去,等会儿我要锁门了。”

      池南只好照做,突然想起早上陈沉跟他说的明天要出差,他连忙打开手机,回复陈沉说他愿意跟他一起出差。

      不知怎的,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心狂跳不止,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奇妙的感觉,我们称之为期待。

      -

      M市离宜市两百多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巧的是,池南家在宜市和M市这条线上,池南家相对来说靠近宜市一些,M市往北一些。

      陈沉开了车来接池南,池南的东西也不多,一个行李箱加一个背包就能把要带的东西装完。

      陈沉说,“M市暖和一些,倒是麻烦你跟我去一趟了,听说你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如果你中途改变了主意,我就送你回家吧。”

      池南说,“可以吗?”

      听此言,陈沉垂下眼眸,有些落寞和委屈道,“可以,以前你不在,我也只能去习惯一个人出差。”

      “我……我开玩笑的,我可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早上出发,磨蹭了稍许,中途走走停停,为了行车安全,池南特地强调慢些也没关系,所以两人在傍晚时才到M市。

      因为是高校组织的学术讨论会,能来讨论会的都是在学术界少有名气的教授和专家,所以有专门人员负责接待,所以作为教授的陈沉一到目的宾馆,便有两人迎着他走来。

      出示邀请函,确认了身份后,两人热情款待,在前面带路把他们领到安排好了的房间。

      “陈教授,您的房间在这里,这是您的房卡。”其中的高个子毕恭毕敬把卡递给陈沉,另外一个像文人的人欲领着池南往前走,陈沉问,“他的房间在何处?”

      来学术讨论会的教授和专家,一般都会带自己的学生或弟子来见见世面,多认识点人,多学点知识,或者有些教授的学生在圈内也有些名气的,就带来给自己的脸上增点光。

      总之,能来本次M市主场的学术讨论会的,都是不简单的,所以在见到池南时,两人也就自动把他归为陈沉的学生。

      “陈教授放心,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今晚请您好好休息,明天学术讨论会将在‘学坛’如期举行。”

      陈沉轻轻点头,“辛苦了,要是有需要,我们会解决。”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走后,池南默默挪到陈沉身旁道,“明天我就在这儿等你吧,毕竟我不是圈内的人,学术讨论会我去了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陈沉说,“你是我的助理,若你去,没人会拦,也没人会说什么,而且这次学术交流会邀请到了何开主编。”

      池南的心颤了一下,何开是国内有名的创意写作专家,早在十年前池南就听说过他的名号,池南对他很是崇拜。

      那时候池南还是那无所顾忌的少年,对写作更是有着独特的感情,那时候他没有遇到后来那件的意外的事,曾想过往写作的方向发展。

      可惜了,现在的他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池南了,岁月磨平了棱角,叫他认清现实,现在的他,就是去了也不过是给陈沉丢脸罢了。

      “不了,我现在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倒是对你更有意义。”池南的眼眸黯淡了些,一刹那后,却又似想开了,他笑了笑,捏着自己的肩膀,稍稍活动颈椎,带着一丝撒娇和乞求的意味道,“坐了一天的车,累死了,明天就让我好好休息吧,陈教授。”

      陈沉有些无奈,他向来不会勉强池南做他不喜欢的事,退一步说,这事儿急不得,他也还有很多时间,不差这一天,既如此,就由他去吧,陈沉想。

      反正……

      无论如何,只要池南高兴,他便在他身后,做他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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