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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2 ...
纪潮站在门口,盯着那堆小山似的纸箱,愣神一两秒:“这些是什么?”
“猫砂猫粮猫罐头。”周雾说:“都是网购的,之前忘了问你要地址,所以全都寄到我那了——小许和我说你已经把之前滞留在店里的钉子户接回来了。”
原来如何。
是给小猫的“见面礼”。
周雾是个守信用的人,纪潮既然愿意领养,她当然会兑现承诺,承担小猫到家之后的所有开销。眼前一切,只是冰山一角。
纪潮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低笑,侧身回眸,周雾在他身后,背影笔直,她扫了眼满钻表盘,下午近四点,跟夜里七八点的光景相差无几,凛城秋冬昼短夜长。
客厅浮着昏暗,她长发柔软似缎,垂头时悠悠地荡过脸颊,她一指抿到耳后。
之前身处楼道黯淡,没开灯前的客厅同样不遑多让,她像一抹幽灵飘来荡去,很不真实。
可此时此刻,周雾彻底地、清晰地站在他眼前,距离近得一伸手便能拉住她。纪潮无措地舔了舔下唇,心跳声一会儿急,一会儿轻,毫无章法。
各种古怪且不合时宜的念头潮水般喷涌而出,他终于从“我是不是梦到周雾”的可怕念头中清醒抽离,然后更加可怕地意识到,周雾是真的到他家里来了。
比起“她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她为什么会到我家来”更难以理解。
但这位小姐从不按常理出牌,随心所欲惯了,她有些很可爱的小脾气,却能在不知道他在不在家的前提下,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甚至,陪着他一起,用新的回忆,代替了现实留在他身上的陈伤。
“周雾。”
“嗯?”
她回眸,带着疑惑的尾音轻微上扬:“怎么了?”
是真实的。
他不擅长笑,这些年来,冷漠早已成为面对伤害时自我保护的手段,可和她在一起,心情总是雀跃的、轻盈的,好似一松手气球便无忧无虑地飘上蓝天。
“没什么。”他努力压住嘴角。
周雾见他不动,若有所悟:“你想让我帮你一起搬?”
纪潮无奈两秒:“不是。从宠物店里接回来的小猫,我暂时隔离了。如果你想看,左手边的房间,推门的时候稍微注意些,它身上的奶藓还没痊愈,不要上手碰。”
周雾对他晃了个OK的手势。
纪潮轻吸了口气,随意把卫衣袖口撸到肘弯,小臂白皙肌肉结实,闷头把箱子往房间里扛。
周雾一手收着裙摆,完全蹲下像个拔地而起的小蘑菇,旋着门柄推开一条缝。
房间非常小,但很敞亮,四格窗透透地亮着光,斜铺在砖红色的地盘,那只钉子户翻着柔软肚皮,惬意地晒太阳。
周雾唇角翘了翘,看了一会儿,直身,静悄地把门合上。
这才转头打量客厅。
客厅占地面积不到十平米,板板正正的长条形,风水上犯了忌讳,偏偏还背阴,一年四季少见阳光,夏冷冬更冷的朝向。
她站在沙发和电视机的中间,沙发铺了蓝白格纹的沙发垫,边角毛料粗糙,有抓痕,因为靠近阳台,尚且偷得一束稀薄微光,肉眼可见地浮着猫毛。
现在的电视恨不得薄成一张纸,纪潮家里的电视却像陈列在津市博物馆的藏品——没错,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器,最终归宿要么是收藏馆,要么是二手家电回收站。
连接电视的插排贴墙塞在后面,纪潮用双面胶固定,一来省空间,二来也美观,插座占用两个,连着深蓝色的立式旋转风扇和取暖器。
她这边看得津津有味,那边纪潮终于搬完了。
十几个重量不一的箱子,垒在一起几乎比他还高,纪潮拧着酸疼手腕,低头换鞋,两指拎着鞋后跟码到门后简易组装的鞋架,趿上家居凉鞋。
手指找到墙壁开关,咔哒声和白炽灯管同时响亮。
纪潮用手扇了扇风,喘息稍重:“这些,不会是程伯扛上来的吧?”
周雾满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的表情,诧异:“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像是会虐待老人的人吗?”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万一我没在家。”
周雾安静地看着他,淡樱粉的唇动微动,幽幽道:“你看一眼手机呢?”
手机就落在客厅沙发,他手指轻叩,锁屏界面亮着一通来自周雾的未接来电。
“我睡着了没听见……对不起,下次会把手机放在床头。”纪潮撑了下额角:“我去洗个手,你随便坐。家里比较小,希望你不介意。”
周雾点头。
“对了,家里只有水,可以吗?或者你想喝别的什么,奶茶还是饮料?我去给你买。”
她说不用麻烦:“水就行,谢谢。”
再看眼前,十几个箱子存在感强烈,客厅看起来更加迷你,仿佛再多两个人都不知道能往哪儿落脚。
环境粗看还行,干净整洁,然而细看却是惨不忍睹。墙壁斑驳脱落,墙顶脱皮渗水,地板拖过了,还是潮,湿漉漉的,一步一脚印。
周雾心里感慨,如果是回南天,关上门来能淹洪水。
她抬了抬鞋底,一程路走过来难免沾灰,地板几个印子,她垂眸盯了几秒,心想还是要换鞋。这回没有,下次再来,带一双新的好了。
出神间,隔着一面墙,听见哗哗水声。
鸭嘴水龙头锈了有段时间,纪潮一直没有更换。他湿着手来回拨动几次,人为减轻阻力。如果周雾等下要洗手,至少不必特别费劲。
水关上,他双手撑着白色盥洗台,掌根在不够明晰的镜面一抹,露出清峻冷漠的眉眼。
会不会太凶……?
念头陡转,纪潮短暂地闭了下眼,睫毛似深黑鸦羽沉沉,他摇了摇头,镜子里的少年回以一个自嘲的笑。
他把肥皂盒放到触目可及的位置,转身,铁架子搭着薄绒保暖背心和洗脸毛巾。他窘迫地把毛巾拿起来,无意识地舔着下唇,可环顾一圈,根本没有一个称得上比较体面的地方藏起他的贫穷。
无奈,纪潮只能找了个衣架,把毛巾晾到房间的小窗台。
回到厨房,烧热水烫了个马克杯,他站在二十元网购的塑料橱柜前微微出神,只有几步之遥的客厅没有动静,他侧耳凝听,周雾不知道在做什么。
纪潮持着杯耳走回来,周雾依旧站在原地,听见他渐近脚步,下意识地看过来,他把马克杯放在沙发前的桌上,余光瞄到羊角锤和透明胶带,神经敏锐地抽动一秒,似乎忘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周雾敛着裙坐到沙发,惊诧一闪而过,她眼里有稚气的意外之喜:“还挺软——”然后习惯性往后靠。
纪潮终于想起他在睡觉前拿出这些工具是为了什么,他脸色瞬变,三两步跨到她跟前,半跪着地,一手抓住周雾。
周雾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怔到,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两个人的重量叠加,窒息般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一声岌岌可危的声响。
“……”她用眼睛定定地注视他。
纪潮眉宇紧绷,另只手穿过周雾垂散的发,掌心压着她身后的墙壁,轻声:“忘了告诉你,沙发腿折了一个。”
周雾一动不动,眼风往沙发前的桌子瞥了瞥,几分艰难:“你让我随便坐?”
“抱歉。”血色浅淡的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他无不愧疚地说:“我拉你起来,慢点,别怕。”
这个高度摔下去除了丢脸不会再有第二个选项,周雾镇定道:“我没什么怕的,你抓得我有点痛……”
他立刻松开手劲,满脸弄疼她的歉意,然而话到嘴边忽然顿住。
整个客厅朝阴面,只有沙发是唯一可以晒得到微末阳光的地方。
此时此刻,她坐在时近黄昏的那抹阳光里,浅金色的光芒镀着她小巧精致的脸,皮肤有种洗净铅华的澄澈感。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看见她耳廓处的幼嫩茸毛。
一朵云悠悠地飘过来,光线倏忽黯淡,空气潮冷。
沙发狭窄,平时只能容纳一人一猫,前几天他感觉到沙发有一角不稳,但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占用假期的大多数时间,本想今天重新加固一下,没料到周雾突然造访。
他躬着身,一条腿屈膝跪压小猫抓挠的剑麻地毯,周雾微微抿唇,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朝他确定:“我现在站起来?”
“嗯,小心。”
大概是他如临大敌的态度实在很有意思,周雾没忍住,偏脸失笑,微弱唇息柔柔地扫过他眼尾,看着他仓促慌乱地闭住眼睛,搭在肩膀的手指蜷动一下,没来由地,忽然很想揉一下他发红发烫的耳朵。
也许是听到动静,桌底下挤出一两声弱弱的猫叫,周雾低头,一只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橘色长毛猫,伸着个大盘子脸,猫猫祟祟地盯着她。
纪潮眉梢一跳,低声喝道:“八宝!”
八宝有一双祖母绿的眼睛,但它不太聪明。听到纪潮声音,还以为是邀请自己上沙发,它前爪趴地,棉花糖似地伸了个懒腰,后腿肌肉猛然发力,无声地跃上来,周雾敏锐地听到一声极其不妙的喀嚓声。
纪潮喉结干干咽动。
周雾微凉手指环上他脖颈,纪潮脊背肌肉绷得发紧,他干脆利落地双膝跪地,扶在墙壁支撑的手按住她的腰,随着一声重物散架的声音,完全将她压向自己怀里。
沙发在尘埃飞舞中猛然塌陷,八宝跌了个屁股蹲,整只肥猫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还好有软垫作为缓冲,它懵圆了一双眼睛,晃着脑袋跳出来,粉色小鼻子耸得飞快,围着周雾嗅来嗅去。
周雾撑着地毯支起上半身,长发凌乱地扫到纪潮脸上,他呼吸一紧,白皙单薄的眼皮被刺得泛出痒意。
她心有余悸地往后一眼,不确定沙发是木头还是豆腐,她才多少斤?就算加上一只肥猫也不至于直接坐塌。
后知后觉的疼痛打通筋骨,周雾蹙了眉,想用手把头发拨开却无能为力,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满面为难:“可以稍微抬一下头吗?压到我的手了。”
倒下去时,她双手抱紧纪潮脖颈,然而沙发和桌子的空隙真的不大,两人直接砸到桌子边沿。
那是一张刨花板的木头茶几,中间压了一块玻璃板,四角嵌了一圈铁皮工艺。
周雾怕撞着他,千钧一发时,抬高手臂以此缓冲。
她的手作为支点,避无可避地承担了更多伤害。周雾眼睫紧闭,下唇咬得发白。
当下被砸到倒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缓过劲儿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爬上神经末梢,耳膜仿佛沉入深海嗡鸣不停,眼角泛开生理性泪光,她从空隙中抽回手,倒吸一口凉气。
纪潮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缓了好几秒,他闷声坐起,肩膀仿佛凌空挨了一棍,传来阵阵剧痛,视线有一瞬间的涣散模糊。
“受伤了?”他哑声。
周雾摇头,她是能忍痛的性格,可他一问,不知怎么,内心涌上好多脆弱和委屈。
纪潮背靠着桌沿,咬紧后槽牙,心疼和另一种更加难以控制的情绪同时冲上喉头,另只空出来的手拢起周雾掉在自己脸上的长发,他往后靠,一双长腿想要抻直却只能无奈屈起,周雾坐在他腰腹位置,一只手按着他胸膛,而他的手扣着她后腰。
理智回笼,掌心仿佛被烫着,飞快收回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周雾能感觉到紧紧挨着的小腹火热似铁,她跨腿起身,并膝跪坐一侧,一手捧着胳膊,为了缓解疼痛而不停地曲张手指,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桌子是房东嫌沉没有搬走,沙发是我从旧市场淘回来的,缺了一条腿和两块木板子。”
他试图用肩膀顶着桌子后退,但实打实的木头无可撼动,纪潮不得已换了个坐姿,一条腿直着另一条膝盖屈起,手肘搭在膝上。
周雾说完那句话便发不出声音,她从小娇矜,一身冰肌玉骨,活到现在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不过是给自己耳骨打钉和胸口刺青。
但没道理,那种漫长折磨的疼痛已经领教,现下却忍受不了一点轻微的皮外伤。
他原本想拍一下她肩膀,让她回头。可伸手到半空,她一转脸,眼泪先掉下。
纪潮指尖一僵,似烫着他。
她的眼泪浅,只一滴,便咬着唇不肯再拿脆弱示人,纪潮喉管肌肉痉挛,字音沙哑走调:“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
掌根抚住她的下颌,强势到不像他的作风,他固定周雾的脸,那双眼睛还噙着细碎的泪,雾蒙蒙的,仿佛一个落雪后的冬夜。
再多的愧疚,经由话语出口,只觉得苍白敷衍。
幸而人类还有拥抱。
他抱住她,笃定地抱住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我画了八百个草图想出来的画面。
燃尽了,不是文字上的燃尽,而是想象力的燃尽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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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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