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光亮]黒と白の世界》神耶影

3、章二 三年ぶりの再会い

　　第二天，密社总部。

　　一大早，进藤光就被佐为从暖暖的被窝里拉了出来。
　　“光，快起来看这个，快啊—”
　　揉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进藤光看向佐为指着的地方。
　　靠近门的地板上，照例每天递入的报纸正躺在那儿，页面间夹带着花花绿绿的广告。
　　“什么啊？!”从美梦中被吵醒本来就不太爽，而且瞧了两眼也没发现什么，进藤光有些生气地念了一句，翻过被子又准备躺回去。
　　“不要睡不要睡，看这个啊，这个——”眼见进藤光马上要继续睡觉，佐为急了，一边喊着一边飘到报纸上面，手不停地点着其中一张广告。
　　进藤光不耐烦地仔细再看了眼，才发现那只露出半张的淡绿色广告纸上大大地印着”围棋”两个字，还能隐约看到比赛什么的字样。
　　进藤光打着哈欠走过去抽出来一看，原本是一个围棋的公开讲演赛，就在今天进行。

　　“光——”
　　听到耳边拖长音的自己的名字，进藤光心一阵颤抖，不安的预感马上涌了上来。
　　果然——
　　“光，你今天放假对吧，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一脸期待地在眼前扭来扭去，佐为像一个看到喜欢的玩具地撒娇的孩子似地看着进藤光。
　　进藤光看看手上的宣传单，又看看佐为。
　　“可我想睡……”话刚滑出嘴，还没有说完，佐为就立刻变了脸。
　　“光，你昨天答应我让我下棋的，结果一步也没下到！”佐为站在进藤光面前，一副受害者的严正面孔，”这是补偿！”
　　“我可没记得答应过你。”
　　“有，光答应了的，不可以赖账！”
　　“那是你设的圈套，不能算。”
　　“那是你自己不集中精神。反正答应了就要做到，没做到就要补偿。现在我只是要看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好啦好啦，看比赛是吧？我可不保证能买到票。”被佐为又是要生气又是要哭的纠缠弄得身体也开始不舒服了，进藤光无奈投降。佐为的情绪会直接影响他的身体感觉，所以进藤光对佐为的要求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妥协。幸好佐为也只是偶尔会为围棋闹一闹，不然他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于是，在佐为不依不饶的坚持下，进藤光坐进了公开讲演赛的现场。

　　由于本身对围棋并不太感兴趣，加上暗隐的训练之外没有什么业余时间，进藤光对日本现代围棋的现状一向所知甚少。所以当他在现场看到人头涌动，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四五岁的孩子时，着实是吃了一惊。而佐为则因为可以看比赛而兴奋不已，在人群中间穿来穿去，这儿摸摸那儿瞧瞧的，甚至飘上主席台的棋桌前坐着，似乎接下来要比赛的人是他，让进藤光看得提心吊胆，有好几次几乎就要叫出声来了。
　　幸好比赛很快就开始了，观众席在主持人的声音下安静了下来，佐为也老实地站回了进藤光身边。
　　松了口气，进藤光也把目光投向了主席台。
　　宽敞的主席台上，简单地放着几盆绿色植物，右手边是将要进行对弈的地方，左手边则是为讲解而设的巨型棋盘白板。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正站在台上说着开场白。
　　进藤光看看佐为快要冒出星星的期待眼神，摇摇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好困……
　　昨天刚想休息就被和谷拉去吃宵夜，闹到凌晨，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让佐为给扯了出来。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就要浪费掉了……
　　胡思乱想着，进藤光的意识慢慢模糊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进藤光被周围的骚动吵醒。坐直身体揉揉眼睛，才逐渐回想起自己正在围棋讲演赛的会馆里。
　　“有人想到更好的破解吗？”一个略为低沉，还有点沙哑的少年声音从扩音器中传出，摄取了刚睡醒的进藤光的注意力。台上的比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另一边在白板上进行的赛后讨论也已经进行过半。
　　白板绘制的棋盘上黑白棋早已进入中局的撕杀阶段，纠缠在一起的双色棋子各有实地，却彼此难分胜负。可进藤光所注意的并不是那精彩的棋局变化，而是一边拿着巨型棋子的少年。
　　墨绿的齐肩短发，白皙的皮肤，少年清秀的面容带着微微的笑意，从耳后伸出的麦克风承接了他的声音，通过音箱传遍全场。
　　“十二之九吗？”似乎有观众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少年把手中的白棋子粘上白板，”的确这样子可以把这两颗黑子隔断，削弱黑棋在这里的优势，但同样也会让自己陷入苦战。如果黑棋走这里，白棋就会有一定的危险。”
　　少年一边在白板上贴子比划，一边解释。
　　“不过这实现了削弱黑棋的目的，也是一步不错的棋。”

　　这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进藤光有些迷惑地盯着台上讲解中的少年，脑海里开始搜寻相关的记忆。可是虽然看上去很眼熟，但曾经见过的记忆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唔……
　　进藤光无奈地抓抓头，自己颇为骄傲的记忆力起不到作用，还是相当有打击的。
　　“光，下在七之十四，七之十四啊。”
　　正想着还是放弃吧，耳边就传来了佐为的声音。
　　进藤光回过神来，发现还是在刚才的那一步，似乎几个观众的回答都有一定的问题。
　　“七之十四？”进藤光看了看板上的棋局，没明白佐为的下法。
　　“是啊，听我的没错，就下七之十四。”佐为指着白板，快恨不得自己去下了，进藤光叹口气，”那个，下在七之十四怎么样？”
　　因为观众们都在安静地思考，进藤光的声音在会馆里显得格外响亮。
　　“七之十四……”台上的少年拿开前面演绎的几步棋，重新放了棋子。
　　“啊，确实也是一个巧妙的下法。让黑棋必须要回来救这一块棋，而达到牵制和转换的目的。是哪一位……”
　　少年的声音在目光触及进藤光的同时突然断裂，翡翠般透澈的眸子中闪过震惊之色。
　　不可能……
　　少年的眼中透露着这样的信息，然而因进藤光的提醒而悟到棋路的精妙的观众和因不习惯被关注而害羞别过头的进藤光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那么我们继续下面的棋步。”
　　少年的失态仅是几秒的事，接下来的讲解依然淡定而精彩，至于心中所起的波澜，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另一方面，进藤光也由于这次哄动而不敢再发言，更低低地缩到椅子中，心里稍稍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
　　持续整整一个上午的讲演赛就这样在平静中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光，真是太棒了，下次有这样的活动也带我来好不好？”
　　随着退场的人流往外走，佐为在进藤光身边说道。这次的讲演赛刚刚才散场，他就已经期待下一次了。
　　“不要，刚刚被你害死了，我说过要低调的，你每次都是这样，见到围棋就什么都忘了！”虽然那个情况的发生自己也有一半责任，但在佐为面前不能嘴软。
　　“光，我下次一定记得，一定只看不说话。”
　　飘到进藤光面前，佐为举起右手开始发誓。
　　“算了吧，你有哪一次不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是真的啦。”
　　在佐为可怜兮兮的哀求中，进藤光走出了会场的大门。

　　“啊，果然坐久了也还是会累的啊……”从拥挤的人群中出来，进藤光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刚才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睡觉，现在骨头都有些酸痛了。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环顾四周，在逐渐散去的人群的遮掩下，沿街店铺的招牌隐隐约约露出名字。”吃什么好呢？这一带以前没来过，吃完了好好逛一圈……”
　　自言自语着刚跨出第一步，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扯住了右手，一走一扯之下，进藤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干嘛？！”进藤光回过头刚想发怒，却在目光触到那人时停下了话语。
　　半长的墨绿发丝直直地从头顶垂下，在阳光中分出深浅的界线。同样直顺的刘海下，是一双碧绿的，犹如翠玉般晶莹剔透的眸子，透着惊喜的光彩。
　　在讲演赛中担当讲解的少年，如今站在了进藤光的面前。

　　“请等一下……”少年微微喘着气，白皙的脸颊透着一丝红晕，显然是经过了一段奔跑。”你是叫进藤光吗？”
　　“你是？”进藤光不解地看着他，反问道。虽然不礼貌，但他刚才因为睡觉而没有听到少年的介绍，而且对于这个少年知道自己名字的事也备感惊讶。
　　“我叫塔矢亮。”稍稍稳定了气息，少年诚实地回答。
　　“你找我有什么事？”算是默认了塔矢亮对他身份的猜测，进藤光问道。
　　虽然有眼熟的感觉，但和这个少年应该只是初次见面吧，连着在会场里也只不过和他说了三句话，进藤光实在想不到他来找自己的原因。
　　而且看起来还是很急地跑出来的。
　　塔矢亮漂亮的眼睛突然黯了黯，闪过一丝的失望，然后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开了口。
　　“请和我下一盘棋。”
　　“哈？”进藤光愣住。下棋？和他？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佐为的那一步棋？
　　“请和我下一盘棋。”许久没见进藤光回应，塔矢亮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正午的阳光打在他清秀的脸上，翡翠色的眼眸锐利起来，其中满满的都是坚定与执着。虽是请求的语句，却充满了不容否定的气势。
　　一个围棋棋士正式的邀战。这是任何一个棋士都无法，也不会拒绝的。
　　只可惜进藤光偏偏是个例外。

　　“不要。”挣开塔矢亮的手退开一步，进藤光断然回绝。
　　“为什么？”塔矢亮愕然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不要就是不要，需要什么理由？”进藤光奇怪地回看他，”我累了、饿了，不想想东西了，这样的理由足够了？”
　　好不容易的一天假期已经被佐为浪费了三分之一，他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些黑白子中间了。
　　“这里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寿司店，我请你吃午饭，等你休息够了我们再下也可以。”
　　“什么？”进藤光不可思议地看了塔矢亮很久，想找出这只是在开玩笑的证据。可是塔矢亮一直不变的认真神情让他只能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了我不要下，我不想下，我吃完饭，休息完也还是不想下！”进藤光甩手，大声嚷道。”我又不是什么棋士，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下棋？！”
　　“啊……可是，”塔矢亮显然被进藤光的反应吓了一跳，眼中的惊讶与失落一闪而过。然后他低下头抿了抿嘴，直直的刘海垂下，掩去了眼中的话语。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下一盘棋……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
　　声音很轻，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塔矢亮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
　　等一下。进藤光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手只抬高了一点，就僵硬地停顿在了半空，只看睁睁地看着塔矢亮孤独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之中。

　　“光——”看着进藤光把塔矢亮赶走，佐为的心情完全可以说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为什么不下？我想下想下啊！光这个笨蛋！”
　　“我……不知道。”意外的，对于佐为发泄性的抱怨，进藤光完全没有反驳，只是怔怔地看了自己伸出的手掌许久。
　　为什么要和我下棋？
　　为什么我现在并没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刚才会想叫住他，又为什么没有行动？
　　为什么……

　　“光？”
　　“啊——不知道不知道！”抱着头用力摇了几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扔开，进藤光也起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都怪你乱指点，以后都不带你看围棋了。”
　　“哎——光，怎么能这样……”
　　“不带了不带了。”
　　“光——”
　　吵闹中，进藤光似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一人一鬼走向了前方的拉面馆。

　　只是，塔矢亮离开的身影也牢牢地刻在了进藤光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