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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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怜与无渊相识的第四十五天，是王子病发后的两个月零十五天，是法师断言的王子的最后一天。
怜醒来后便打算动身去城堡，打开房门，却看到了已经等在门外的无渊。
看到她出来，无渊问她：“你很爱他吗？”
怜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双她注定瞒不过的眼睛：“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是怕无渊发现这么残忍的话是真话，还是怕无渊发现这句曾经的真话已经成了假话。
无渊听见她的回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伸手将她重新拉回了房间，自己退了出来，关上了房门。
怜被他的动作弄懵了，反应过来后就想去重新拉开房门，却发现打不开了。
“无渊！你到底想做什么？”怜知道他在门口。
可无论是她好言好语地央求他，还是她气急败坏地骂他，门口的人影都没有反应。
“你别逼我恨你！”怜气急了。
门口的人也因为这句话被震住了，终于有了反应。无渊再也受不住地逃离了这里。
房间里的怜筋疲力尽，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无渊为什么会在这么特殊的一天突然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难道又有什么新的变数？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无渊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味道，那股她觉得似曾相识的味道。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怜猛地一下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熟悉了，那是花香！是城堡的花园里那些和她相伴了八年的花的香气！
无渊身上为什么会有那股花香？所以他昨晚回来得那么晚是因为他去了城堡？他为什么去要那里？怜的心里在一瞬间却涌起了无数种猜测。
真的是他吗？毒真的是他下的吗？他瞒着她去了城堡？今天并没有对她坦白这件事还不想让她去城堡？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怜在此时对无渊的怀疑攀升到了顶点。
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日色，快中午了，无渊一定会给她送午餐。她必须要出去，而且不能表现出来她已经知道他昨晚去了城堡。
果然，到了中午，无渊端着午餐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怜有许多话想要问他，可最后都咽了下去，只是对他说了自己刚刚想好的话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无论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尤其如果还和我分不开关系的话，那我必须要自己亲眼去看到才不会后悔。”
无渊被她的这句话打动了，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一片冰冷。果然，他一定做了什么。
无渊最终还是因为这句话而妥协了，但还是和她说必须吃完午餐才能走。
风卷残云般快速吸入了午餐，怜立马夺门而出，身后的无渊急忙追上她，说要和她一起去。
怜此刻已经完全不敢信任身后的这个人，只是谨慎地说道：“我会回来的。”但这句话仿佛一下子安住了无渊的心，无渊立马就妥协了，但还是坚持地跟她说，要是到了晚上她还没回来，他就要去找她。
怜答应了他的话，刚翻身跨上她从城堡起来的马，就见上空燃起了那不祥的红色烟火。她向龙窟外疾驰而去，不敢深究这和无渊昨夜的行踪到底有什么关系。
使者又早已等在刚出龙窟的地方，她翻身下马，向使者跑去。怜正想跟他说她想去城堡再看一眼王子，使者却开口催促她必须马上执行那个他们定好的计划。
使者说昨夜无渊去了城堡里王子的住处，他对王子起了杀心，幸亏王子在危急关头及时拉响了床头的铃铛，骑士们闻声而来，无渊又因失了半身血液而实力大减，在与骑士们的打斗中受了伤，王子才免遭他的毒手。
怜听着使者悲愤的话语，心中却只是一片麻木。原来她昨晚在他身上闻到的血腥味不是幻觉，原来是这么来的啊。她联想起无渊今天的异常，是怕今天她去了城堡之后他昨晚的行为就会因此败露吧？
使者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说这是无渊在打斗之间不小心遗留下的。她低头一看，麻木的心却震痛不已，那是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她枕畔的整个城堡都没有的红色浆果。
怜的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恨意，她握紧了随身携带着的那瓶毒药。
怜调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飞驰。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在天黑之前把龙骨送回城堡，她……她绝不能再对那条恶毒又狡诈的龙心软。
无渊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连忙到殿门外查看。果然是她！无渊不解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但他并没有问她，只是心中的欢喜满得快溢出来了。
“无渊，我饿了。”怜对他说。
“你等等，我马上回来”，无渊立马出发去森林里觅食。
无渊果然回来得很快，手里又是一只香得流油的烤鸡。
“小兔子和小狐狸吃了吗？”怜问他。
无渊马上起身：“我现在就去给它们喂。”
无渊这一次去得比平时都久，他回来时，怜手里的烤鸡仍是一口没动。
“是不是我今天没烤好？”无渊见状问她。
怜回答他：“不是，我想等你一起吃。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吃东西呢。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好”，无渊用那双通透的眼看着她说。
怜看见他的眼神，几乎快要克制不了自己满心的恨与怒。又是这样的眼神！好像能一眼就把自己看透，又好像这双眼背后是不变的真诚。可事实呢？就是这样一双眼，将她骗得团团转，利用她害了那个连看见花淋雨都舍不得的无辜的王子。
怜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情绪，她正打算先咬一口免得无渊生疑，无渊却突然出声制止了她。
“这只烤得不好，我先吃，一会儿给你重烤一只。”说完无渊就夺过了她手里那只色泽油亮的烤鸡，大口地吃着。
怜几乎要忍不住抢回来，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再对这条恶毒又愚蠢的龙心软。
无渊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扭在一起，剧烈的绞痛逐渐蔓延到全身。
怎么还是这么笨？无渊看着眼前的人想，永远都不认真听他说的话。他明明和这个笨蛋说过，龙族的鼻子可以辨认出世间所有的毒物啊。他若是不配合她，这个笨蛋该怎么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啊？
这个笨蛋从来都不带伞，像是在雨天等待着谁出现递给她一把伞一样，以后让自己淋到雨可怎么办啊。无渊的思绪开始一点点发散，一会儿是眼前的人，一会儿是曾经的过往。
无渊忽然又想起族长了，那个告诉他光明和美好是龙族的禁忌的族长，那个为了一个失去了对他所有记忆的女子付出了一切的族长。
无渊曾问他：“值得吗？”
族长看着无渊，笑着反问他：“你希望我说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无渊低下头：“我不知道。”
族长摸了摸小无渊的头：“我也不知道。”
无渊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族长。
族长告诉他：“世人总爱问为了爱值不值得，可是能说出值不值得的又怎么算爱呢？爱上了一个人，我满心只问自己，她饿吗？她疼吗？她伤心吗？哪里顾得上问自己值不值得。”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族长。
无渊回想着族长最后的话，恰是他如今的心情。在他仅存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无渊看着面前这个僵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忽然放下心来。他总觉得她是个笨蛋，可她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聪明，一开始她便只说了她想要他爱她，却从没说过她也会爱他。这样也好，她就不会伤心了。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她会开心的吧？
怜僵硬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地上的人走去，缓缓蹲在他冷却的身体旁。
世人说话总是这样喜欢强调结果，怜想。龙骨能治世间百病，他们便只说取龙骨，龙骨药到病除，却没说要先抽筋剥皮才得见龙骨。
无渊身体里尚有余温的血液喷溅在她的脸上，她抽出那根血淋淋的龙骨，拼命忍住呕意。
怜满身是血地朝门外走去，向城堡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定是她骑得太快了，一定是这荒原贫瘠的土太硬了，她想，颠得她的心也跟着止不住地痛。
勒马停在那个熟悉的位置，怜把手里那根血淋淋的龙骨塞给等在那里的使者，然后在一片天旋地转和使者的惊呼声中栽下马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