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云生楼

14、第 14 章

　　杨柳又回到了学校
　　叶思明休学了
　　后来他跟着自己的母亲亲自登门向杨柳道歉的时候
　　杨父杨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他不甘的目光
　　杨柳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
　　她对叶思明说：“我姐姐是为了救自己的学生才死的”
　　不是因为其他的揣测
　　“她是个好人”
　　叶思明愣了好一会儿
　　最后被自己的母亲拉走了
　　她也不再去理会那些看向她的目光
　　韩甦见她回来，眼睛都开始发亮
　　“这是你不在的时候的课堂笔记，我都整理好了”
　　他把本子放在她的面前，少年俊秀的字迹在纸上流淌，一笔一划，他写的很认真
　　杨柳轻轻说：“谢谢”
　　她这次没有再拒绝
　　韩甦惊喜的看向她
　　杨柳抿唇：“不知道下课你能不能帮我复习下这几天的课”
　　“当然可以”
　　他傻呵呵的往后走，腿都撞到了桌子也不觉得疼
　　很快两个月就过去了
　　杨柳在6月份迎来了她的高考
　　她的底子本来就很不错，即便回家休息了那么一段时间，考出来的分数依旧让人惊艳
　　这个成绩，考上A大绰绰有余
　　得知分数的时候
　　杨父杨母舒了一口气
　　A大离家不是很远
　　每个周末都可以回来看一看
　　家里太久没有喜讯了，于是他们特地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杨柳成为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亲戚们说要请她帮忙辅导一下总是调皮捣蛋的孩子
　　而杨柳在搜寻一个身影
　　他没来
　　季朝没有来
　　杨母看出了她的沮丧，揽住她的肩膀：“进去吧，他不会来的”
　　然后在转身的那一刻
　　杨柳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酒店的门外，街道的对面
　　杨柳跑过去，微微气喘
　　“为什么不进去？”
　　季朝看到她来，掐灭手中的烟
　　“你考得很不错”
　　他递给她一张卡：“祝贺你考上大学，密码是你的生日”
　　杨柳皱眉，没有接过去：“我不需要这个”
　　季朝没有了往日的阴郁与不快，他的神情越发的温和：“拿着吧，以前每个月杨棉都会往里面打一笔钱，她说这是你的大学经费，要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杨柳攥着那张卡，忍住心头泛上来的酸涩
　　“还有，为爸爸妈妈存的那笔钱会定时打到他们的账户上，柳柳，你记忆力好，要记得提醒他们”
　　杨柳听着季朝像是在安排后事的样子，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是你提醒，你要做什么？”
　　季朝笑笑：“我要走了”
　　“去哪里？”
　　“杨棉最喜欢的乐队要开演唱会了，我替她去看看”
　　“看完之后呢？还回来吗？”
　　“看完之后……就再继续走吧，杨棉总是想去外面看一看”
　　“柳柳，要好好生活”
　　季朝走的越来越远
　　杨柳忽然大喊：“我去看过杨棉了”
　　季朝回过头
　　杨柳泪眼朦胧，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她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季朝冲她挥挥手
　　后来杨柳再也没有见过季朝
　　她想季朝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招财被他送回来的那一日，他摸摸它的小脑袋：“爸爸照顾不了你了，你跟着外公外婆，跟着小姨会更快乐一点”
　　招财后来很老了，最开始离开季朝的时候，它整日里都很难过，无精打采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急的杨父杨母围着它团团转，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
　　问它想吃什么，要玩什么
　　大概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们也会想法子弄过来吧
　　杨母每天都抱着它睡觉
　　以前还会张牙舞爪的小家伙变得很乖，再也没有咬过人
　　后来，它成了杨父杨母的心头宝
　　成了全家最宠爱的对象
　　它好像忘记了杨棉和季朝
　　杨柳和韩甦一起去了A大
　　杨柳接受了他的告白
　　然后一起毕业，结婚
　　他们暂时还不打算要孩子，两个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业，但无论再忙也会回家
　　晚归的人总会得到一杯热牛奶
　　她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很好
　　她每年也会陪父母去看一看杨棉
　　她的心绪也开始变得很平静
　　她开始接受这个世界上的离别
　　然后在某一天
　　杨柳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柳柳，桃花又开了，我看到了杨棉，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我想回家了，把我带回家吧”
　　杨棉离开后的第十年
　　季朝为了躲避路上忽然跑出来的孩子，车子在猛打方向盘撞上桥墩后发生了侧翻，这是他给她发的最后一条讯息。
　　危险来临的最后一刻
　　他终于不再对杨棉当初的选择耿耿于怀
　　又或者他早就理解了她
　　他只是无法接受那场仓促的告别
　　他终于和她团聚
　　杨柳和韩甦把季朝的骨灰同杨棉葬在了一处
　　那是他和她的家
　　鸟儿在松树下鸣唱
　　他们静静的相依相偎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杨棉与季朝
　　他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太大，它每日忙忙碌碌，每日都有新生与死亡
　　人们日复一日
　　在平凡与重复中抓住属于自己的爱与生活
　　还会有新的杨棉与季朝
　　而他们终将化作尘土，被所有人遗忘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杨柳看着墓碑上两个人的名字
　　一步一个台阶离开
　　韩甦扶着她笨重的身子
　　一滴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抬起头
　　他只见过杨柳哭过两次
　　毫无顾忌，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的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