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咬》一府

5、旧约

　　“啦啦啦，啦啦~
　　旧约之花盛开
　　誓言之灵归来
　　罗夫诺特的爱人
　　为你抹去心的伤痕
　　妖精翩翩起舞
　　散尽欺骗的迷雾
　　罗夫诺特的爱人
　　在神乡永恒
　　爱啊，爱吧
　　罗夫诺特的爱人
　　旧约已成，旧事归尘
　　花瓣上我的泪
　　为你献上我的灵魂
　　罗夫诺特的爱人
　　……”
　　贾斯蒂斯听到了歌声，空灵而凄婉，用他听不懂的古老语言，只有那种穿透时光如同永恒之花一样盛放的美丽，明明只是歌声而已。
　　声音从泥水里传来，那是一个完全混在泥里的孩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他的声音如此美丽。
　　贾斯蒂斯抹去了他眼睛上的泥水，他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瞳孔里面有一圈圣洁的白色圆环，如此美丽的眼睛，比歌声还要美。
　　他抹去了他脸上的泥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维，维纳尔斯，罗，罗夫诺特。”
　　和维纳尔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陪伴了贾斯蒂斯十几年时光的人所剩无几，唯有贾斯蒂斯正是最热烈的年纪。
　　“罗夫诺特的爱人……”渐渐地，贾斯蒂斯也学会了这首歌，他记得维纳尔斯笑着说：“这首歌的名字叫旧约，不是罗夫诺特的爱人。”
　　旧约是一种花，盛开在罗夫诺特的故乡的花，维纳尔斯说等他找到了安娜，他们就一起去看旧约花盛开。
　　将旧约种下，然后培育长大，在花前许愿，放在心爱之人的门前，如果心爱之人愿意在花中留下歌声的话，那么这朵旧约就会永远保持着盛开的样子，缔结二人灵魂的契约，旧约永开不败，直到依附其上的灵魂消散。
　　在维纳尔斯离开之后，贾斯蒂斯寻找着旧约，伴随着神乡的消失，旧约或许也已经消失在过去的时光里了。
　　就像过去的他一样，烟消云散了。
　　维纳尔斯的离开，为他的正义审判团带来了无穷尽的隐患，为什么不再设立副审判官？为什么维纳尔斯突然消失了？是被驱逐还是被谋害？为什么这里不允许年轻人有自己的舞台？为什么要接受贾斯蒂斯一个人的独‖裁？
　　太多的为什么，在过去，维纳尔斯会耐心地一个人一个人地解释，直到他们信服。
　　贾斯蒂斯一直注意着维纳尔斯，他为了正义审判团付出了很多，可是贾斯蒂斯并没有给予他太多嘉奖，他仅仅送过一枚毫不起眼的戒指而已，而那枚戒指也在一次与山贼的战斗中丢失了。
　　贾斯蒂斯有时候会想为什么维纳尔斯突然消失，不知所踪，是不是他从来没有嘉奖过他？
　　他一直很为维纳尔斯的成就而自豪，他曾经想过等到自己老了，就将正义审判团交给维纳尔斯，他是当之无愧的。
　　可是安娜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安娜是一个不知廉耻肆意摆弄男人的女人，她诱骗他们暴动，为维纳尔斯谋取本就属于他的权利，安娜太愚蠢了，她破坏了贾斯蒂斯的安排。
　　正义审判团渐渐失去了它的方向，而维纳尔斯不忍心抛弃妹妹，贾斯蒂斯也不希望做出这种决定的是维纳尔斯，只有他，只能他来了，可是，他已经老了，已经无法和那些年轻人战斗了。
　　他想到了列不列特。
　　“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放出这只鸟，它会带你找到我。”
　　那个夜晚的谈话结束后，列不列特留给它一只奇怪的鸟。
　　跟着小鸟，贾斯蒂斯找到了列不列特。
　　“我可以让你重获活力，但是你要加入我们，成为血族一员。”
　　“我愿意。”
　　他知道维纳尔斯跟随着他来到了这里。
　　贾斯蒂斯希望在他回去之前，他们的正义审判团没有被安娜毁掉。
　　他流放了安娜，他希望在他离开之后，维纳尔斯能够成为唯一的首领。
　　安娜的自杀是他没有想到的，安娜居然自杀了！
　　维纳尔斯抱着安娜如同一块木头，只有眼泪在无声的流淌。
　　他抬起头来看着贾斯蒂斯，说：“安娜她死了。”
　　“是的。”贾斯蒂斯低下了头，是他的错。
　　他除了这一句话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正义导致了安娜的死亡，他错了，他没有资格继续引导维纳尔斯了，他只能回答“是的。”
　　他和维纳尔斯一起埋葬了安娜，维纳尔斯变得格外沉寂，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沉默不语。
　　第二天，维纳尔斯就消失了。
　　贾斯蒂斯后悔了，如果那天晚上他在他的门前放下一朵花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如果那朵花是旧约的花，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
　　没有人回答。
　　正义审判团渐渐不满于现在的样子，他们想要更多的权利，哪怕权利背离了他们口中的正义，越来越多的人集结，在不老的贾斯蒂斯带领下，以神迹为由招摇撞骗，贾斯蒂斯想要的正义从来不是这种丑陋的模样，贾斯蒂斯要再次流放一些人了。
　　但是这一次，被流放的人，是他。
　　他们将贾斯蒂斯关在牢笼里，想要杀了他，他们发现他是不死的，他们用烈火灼烧他，他却分毫未损，他变成了恶魔，成为了怪物，被不同的人撕扯，被他的同伴辱骂，直到被驱逐。
　　贾斯蒂斯漫无目的地走在田野里，他的正义分崩离析，他的正义如同列不列特所言一样陷入了毁灭的深渊。一只洁白的小鸟在他面前飞来飞去，清脆的鸟鸣仿佛在歌唱。
　　贾斯蒂斯突然想起来那首歌，旧约。
　　贾斯蒂斯哼起了旧约，他一路唱着，跟随着鸟儿，走着，走着……
　　在广袤无边的黑暗里，原野的尽头是一幢房子，房门前站着一个浑身白色的男人，鸟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罗夫诺特的爱人……”贾斯蒂斯哼着歌，发现面前之人是维纳尔斯。
　　维纳尔斯手中流淌出一种白色的力量，幻化成一朵花的样子，他说：“你回来了啊。”
　　花朵变回白色从他指缝流走。
　　“是的。”我回来了。
　　贾斯蒂斯找到了他的正义。
　　“时至今日，你还要选择正义吗？”列不列特问贾斯蒂斯。
　　“是的。”
　　“那么，冠以正义审判官之荣耀，从今以后，尔为血族，尔之天赋，名为裁决！”
　　第三真主，正义审判官，贾斯蒂斯，就此诞生。
　　旧约是爱的花，是灵魂之花，是罗夫诺特伴侣的归宿。
　　在之后的一百年里，贾斯蒂斯走过了两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寻找着旧约之花。
　　旧约已成，旧事归尘，他希望用旧约让过去烟消云散，让他和维纳尔斯一起回想起他们曾经许下的约定。
　　列不列特告诉过他，神乡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妖精的背叛和七圣的侵略。
　　但是，他不相信旧约会消失，生命永远如此坚韧，一片旧土的消失，并不意味着连一丝一毫痕迹都无法留下。
　　可是，旧约仍旧不存在。
　　在走过每一寸土地之后，他仰头看向那座天空之城，或许还有他未曾踏足的土地。
　　“罗夫诺特的爱人
　　忘记吧，我的约定
　　罗夫诺特的爱人
　　忘记吧，我的曾经
　　罗夫诺特的爱人
　　忘记吧，旧约如星
　　比明月还要冷清
　　罗夫诺特的爱人
　　已经没有灵魂”
　　贾斯蒂斯回到那里的时候，维纳尔斯正在唱着歌曲的后半部分。
　　旧约是一首悲伤的歌。
　　被妖精迷惑的人忘记了他的罗夫诺特爱人，曾经他们许愿在神乡度过一生，最终成为旧约花朵中永恒的灵魂，可是最终他却忘记了曾经的誓言，就像花朵的名字一样，成为了旧约。灵魂契约被撕毁的罗夫诺特女子手中的旧约凋谢，她能期望的只有忘记过去的一切，以及获得一个永远不会拥有爱情的孤独灵魂。
　　贾斯蒂斯觉得自己或许也曾经遇到过妖精，他忘记了旧日的约定。
　　那时候他曾经对维纳尔斯承诺过什么？
　　“以正义之名为约定，我将——”
　　他承诺过什么？
　　他们的旧约是什么？
　　又过了几百年，父和白金隐者创造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魔王的幼女，艾诺雅利特。
　　艾诺雅利特出生三年之后，白金隐者突然找到了他，他希望他能做一个正义的决定。
　　“列不列特是七圣之首——光之傲慢，在罗夫诺特的毁灭者里他是首领。”
　　是的，正义的决定。
　　列不列特没有问清楚的是：他的正义，是一个人，或者说一个血族，而不是一种毫无意义的理念。
　　他的裁决只为他的正义而生。
　　为了杀掉列不列特，维纳尔斯付出了很大代价，几乎是与父的死亡同时，维纳尔斯昏了过去，就此陷入沉睡，以消磨压制力的反噬。
　　圣殿白鸟，贾斯蒂斯见到过他的白鸟，哪里又是他的圣殿呢？
　　后来他们建造这栋建筑的时候，贾斯蒂斯希望他们将这里命名为圣殿。
　　罗夫诺特，一个流亡了一千多年最终消亡的种族，应该有属于他的归宿了。
　　贾斯蒂斯毫无异议地支持着梅多拉家族，只要不会伤害到为他指路的白鸟。
　　维纳尔斯纯白的背影有些单薄，贾斯蒂斯听到了诺克的讥讽。
　　“正义一直存在，只要白鸟还在歌唱。”
　　忘记吧，旧约如星。
　　“答应我，要一直唱下去，快乐的唱下去。”贾斯蒂斯闭上眼，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领着那个刚从泥淖中爬出来的小男孩儿，对他说，“你以后一定会很快乐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我将会是你最坚强的护盾。”
　　或许他一直记得他的承诺，就像那个被爱人忘记的罗夫诺特女子，或许只是想要忘记，因为她已经被抛弃。
　　在维纳尔斯不在的日子里，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被抛弃着……在深渊里窥视光明，却找不到引路的白鸟，那是他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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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贾斯蒂斯以为自己为维纳尔斯建造了一座圣殿，但事实上，在维纳尔斯心里，圣殿之所以是圣殿，那是因为他唯一的神明在那里啊。
其实感觉有些狗血啊，若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吐露心声，不就立马HE了吗，不过不要忘了，我的主角兼反派还没出场呢，而且他们的矛盾根本不止这一点啊。
然后就是，灵感枯竭了，等缪斯女神再次降临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