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海面上下（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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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诡谲的海波之上，一艘游轮向着西北方向疾驰。
黑色雨云层叠翻滚，银蛇闪烁，雨滴零星坠落，眼见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客人们陆续回到豪华游的舱内享受宴会和泳池。
雪莉避开众人，独自走出舱，海风吹拂她茶色的短发，头顶沉闷的雷声翻滚，大颗雨滴落到脸颊。
她靠在船头的舷边享受难得的孤独和平静。
忽然，一柄漆黑的伞突然遮蔽头顶的天空，雨点敲击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细响。
“雪莉大人。”黑西装保镖恭敬地唤她。
雪莉接过伞，吩咐：“下去吧。”
黑西装一动不动。
雪莉嘴角的笑意消失，冷冷瞥他。
黑西装说：“这趟行程我们必须跟随您。”
“怕我跳下去？呵呵，我很惜命。”
“这是必要的保护。”
说得好听，就是监视。
雪莉转头面向大海：“无聊……随你的便。”
琴酒站在游轮最高处，俯瞰游轮的各个布防点。监视雪莉的保镖是他叫过去的，以免她生出愚蠢的念头。
FBI事件发生后，BOSS为此问负责调查的琴酒：“赤井秀一的身份，雪莉和她姐姐真的不知道？”
“有可能。”琴酒的态度很谨慎。
“赤井秀一带FBI回原来的住处找过她们。”
FBI杀回马枪去宫野姐妹的原住址，为了抓捕，还是保护？组织里不少高层充满疑虑的目光投注宫野姐妹身上。
琴酒没有给出回答，他很少在BOSS面前点评同事。
BOSS的声音从黑暗中渐出：“下次考察带上她，在那些大人物面前露露脸。”
雪莉很重要，研究成功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BOSS都会留下她的命。况且，两个自小长在组织的姑娘，她们以为自己干干净净到能被白道接受吗？她们以为白道就是白色的吗？是时候让她认清现实了。
这样，雪莉才会明白，白道黑/道，哪里都有组织的“眼睛”。
她无人依靠，无处可去。
另一艘更加豪华的游轮紧随组织的游轮之后，上面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震动日本的政商界大人物：前外务大臣、内阁官房长官（相当于政府秘书长，必要时可代理首相）、日银总裁……他们在百忙之中抽时间，一齐来到偏僻的美国岛。
对讲机里传来伏特加的声音：“大哥，那边布置好了。”
“嗯。”
琴酒打开手机，闪电和屏幕的光一瞬交错映亮他的下颌和侧脸。
手机上赫然是美国岛的卫星实时俯瞰图。
波涛尽头，层层雨云笼罩小岛海螺般的尖头儿。
美国岛位于日本京都西北方向福井县若狭湾边缘，是一座人口稀少、位置偏僻的小岛，自然资源匮乏，不太富裕。这座岛有多不起眼呢？福井县选举人都懒得过来拉票。算算宣传开销和能得到的票数，实在不划算。
贫穷偏僻的美国岛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本地特色传统人鱼祭典了，所谓的传统也没超过三十年，因为岛上有一位活了一百多岁的“长寿婆”，传说她吃了人鱼肉才长寿至此，“人鱼”与“长寿”的传闻给美国岛带来了话题度，每年祭典前后，一些游客慕名而来，给这座岛带来一点额外的收入，这也是美国岛最热闹的时候。
此时离传统人鱼祭典还有几个月，岛上正值旅游淡季。日本政商界大人物打着“商务考察”的名义登岛。为了招待这些大人物，岛上村长提前送走零散游客，并准备提前举行人鱼祭典。
传闻中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长寿婆冒雨来到渡口，因苍老而弯折成九十度的腰又向下低了几度：“欢迎尊贵客人大驾光临！”
客人们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长寿婆身上，没有一般游客那样的好奇。
村长赶紧奉上行程安排：品尝本地特色夜点心，餐后观看本地能剧《八百比丘尼》，晚上下榻当地古建筑街旅馆休憩。次日早晨观赏并参加美国岛特色人鱼祭典……“暴风雨就要来了，一些室外节目只能搁置，请您谅解。”
“能剧明天再看，今天我们需要休息。”某高官拒绝了。
“万分抱歉，我们考虑不周，请各位大人暂先下榻鄙岛旅馆，今天就不打扰您了。”村长鞠躬致歉。
为首的几位大人矜持地点了点头，他们的保镖撑起的一朵朵黑伞汇成河流，注入旅游区域。
组织和商政界大人物来临前一天，这座岛就被他们的人接管了。他们居住的高档旅馆——以本地标准而言——是仿古建筑，连廊石灯包围雪沙黑石布置而成的枯山水庭院，别有一番风味。
雪莉分到一处类似的宅院，保镖住在主屋左右。
雪莉摸索墙壁开灯，脱下微湿的外套放在榻榻米上。茶几上放了一叠和果子和一壶泡好的清茶。雪莉尝了一口，皱眉。
“还是咖啡好喝……”
午夜时分，暴雨终于来临，粗暴地洗刷大地。
咚咚咚！
雪莉睁开眼，摸黑翻出自己的手/枪对准房门。
“雪莉大人。”门外，黑西装的声音混合在哗哗暴雨声中。
雪莉砰砰的心跳慢慢缓和，这么一会儿，她握枪的手掌已经全部是汗。她手臂一松，却没有放下枪。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雪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BOSS命令您过去一趟。”
雪莉打开门，黑西装递给她一件黑色连兜帽斗篷雨衣。“请跟我来。”
两人披着黑斗篷雨衣，安静而迅速地消失在雨幕里。这是个很好的天气，暴雨能够冲刷一切痕迹，掩盖所有秘密。
他们走了很久，从砖石小道转入泥泞的山道。雪莉忍不住问：“可以告诉我来这个岛要做什么了吧！难道真有人相信八百比丘尼吃人鱼肉长生不老的传说？别开玩笑了！我希望跟在我身边的人起码有点常识，不要拉低研究部的科学素养。”她用恼怒掩饰自己的恐惧。
“抱歉，雪莉大人。”黑西装回复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请跟我们走。”
“岛上‘人鱼’的DNA已经有部门研究过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两年前，若狭湾美国岛人鱼新闻刚刚发酵的那会儿，组织就已经来盗墓研究了！所谓的人鱼墓里，不过是普通中年女人的尸骨。而那个活了一百二十多岁的命样、传闻吃了人鱼肉而长寿的岛袋弥琴，组织通过隐秘手段获得她的DNA。经DNA追溯，她与墓中的无名女人是直系亲属。
其中的恩怨，埋葬的故事，组织一点不关心，既然“人鱼”、“长生不老”是无稽之谈，组织就再没派人来过。
“雪莉大人，您是组织的金字招牌。”面对她的疑问，黑西装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雪莉瞳孔猛地紧缩。
岛屿高地，密林深处，无人踏足的地方，一幢幢幽灵般的黑影与密林高而黑的树木浑然一体。
暴雨倾盆，闪电交错。
黑西装停在森林边缘，目送雪莉走向这群幽灵。
“……邀请各位贵客见证不死的奇迹。”幽灵中，某个熟悉的苍老声音正好说到尾声。
漆黑无垠的大海上，一艘渔船孤零零飘浮着，船屁股倾斜浸泡在海水里，船舱也进了水，发动机有气无力地哼哼喷喷，有出气没进气。
租的渔船太小，又不关注天气预报，半路遇上风浪翻船真是太正常不过。美国岛的轮廓就在前方，望山跑死马的道理，放海上也是一样的。看得近，实际上不知道多远呢。
黑泽零仰躺在这艘渔船顶部自言自语：“我得赔人家一艘渔船，希望经费够用……”
躺了一会儿，黑泽零恢复了力气，湿漉漉的手指点亮手机屏幕，犹犹豫豫的：“要不要给琴酒打电话呢？等等，电量不多了！还是先玩一局贪吃蛇吧。”
于是他把手机光调到最暗省电，借着闪电的余光，开心地玩起了贪吃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蛇蛇身躯从短短两个像素点长到占据大半个屏幕，黑泽零操作蛇头小心避开尾巴，冲向角落的苹果，此时手机屏幕一暗，没电了。
“啊，差点就赢了！没电的话，手机就没法用了啊，这个月生活费应该还够买一部……”
黑泽零捏碎手机，指缝一松，金属垃圾落入大海。
“精力满值，心情满值，下面就来解决你们这些小东西啦。”黑泽零站起来，脱下上身湿透的T恤，布料包住左手，打了个结。
渔船一直在下沉，他所在的最高处离海面不过两米。
幽邃的海底传来某种生物嘶哑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破旧的船身被波涛之下的存在攀附，产生更大的摇晃。
黑泽零站在最高处俯瞰海面，岿然不动。
海面下的生物含糊地呓语。
更多的同类追上来。
一只巨大的鱼头浮出海面，全身布满肮脏的灰绿色，眼球暴突，鱼鳃一张一合，长着蹼的爪子扎入金属船身，类人的高脊耸起发力，蠕动着靠近黑泽零。
黑泽零大失所望：“不是美人鱼就算了，好歹来只大白鲨吧，鱼头怪的怎么回事！污染我的审美。”越深的海底生物长得越丑没错，但是人家丑归丑，不会跑到海面吓小朋友。
这些鱼头怪太不讲规矩！
鱼头怪狂热地往上蠕动，它身后的同类挨挨挤挤抢占位置。黑泽零掰断桅杆，一枪/刺向鱼头怪，最前面的鱼头怪不避不闪迎上桅杆尖头，任由身躯从口腔到尾部被刺了个对穿。
深色的血液蔓延海面，同类似乎被杀戮震慑，安静地沉没海底。
黑泽零跳下船顶，包裹布料的手给鱼头怪邦邦几拳补刀，拎起它的鳃部用力一提：“仔细看看，丑得很新鲜，说不定是没被发现的神奇动物呢。不知道肉质怎么样……唔，就当伴手礼送给琴酒吧！”
说干就干，黑泽零把鱼头怪拖到船顶，解开手上的T恤，撕成长条接一起，一头拴住鱼头怪的鳃，一头绑上自己的腰，跳下海水，往美国岛的方向奋力游啊游……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海面上下（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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