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讨厌的咒术师告白了》好伞

29、第 29 章

　　祓除记录的表格池本词音放在自己卧室了。

　　但他不想这样一声湿哒哒的走进卧室里翻东西，让五条悟留在客厅等他洗完澡的话又有些过于不礼貌了。

　　再三回忆确定自己屋子里没什么不能给别人展示的东西后，池本词音干脆让五条悟自己去卧室里拿表格来填，他则先去浴室洗澡。

　　五条悟回来得早，没有碰上暴雨，身上还是干干爽爽的。他推门进了池本词音卧室，脑子里还记得池本词音的叮嘱。

　　【表格在办公桌左边第一个抽屉里面，桌子上就有笔可以直接拿来用。】

　　房子里有一间主卧两间客卧，主卧占地面积自然不小，玻璃窗外面是阳台，方向和客厅的瞭望台一样，站在窗户面前，可以看见远处东京塔。

　　卧室是最容易看出一个人某些特性的地方。作为私密性很强的空间，它的任何一处摆设都会有主人某些习惯的映射。

　　比如五条悟的单人宿舍里有很多双人游戏，床底下塞着限制级片子和杂志，除了校服外还会有几件私服外套被随意搭在椅子上。

　　但池本词音的卧室很干净——东西很少，除了某些生活必需品外，几乎看不见任何一件带有他个人爱好的物品。

　　*
　　池本词音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头发擦干后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在处理脏衣服时，他看见自家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除去自己的衣服，另外还挂了两件款式年轻过头的鲜亮衣服。

　　是之前五条悟来他家洗澡换下来的衣服。虽然那天他们的坦白局有点不欢而散，但池本词音是个从来不把情绪连带给物品的人，所以在晾自己衣服时，还是顺手把五条悟的衣服也一起晾了。

　　说起来……

　　目光往衣服后面的窗户瞥去，池本词音看见远处东京塔隐约的轮廓。

　　东京塔熄灯之后便是这样，但附近的商业大楼却还亮着光，城市多年的光污染，令夜晚已经完全没有了夜晚的姿态，即使东京塔熄灯之后，也能隐约看见东京塔的轮廓。

　　池本词音顿时犹豫起来：都十二点往后了，五条悟写完祓除报告的表格，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他过夜一下？

　　虽然这个时间是有点晚了，但是对于五条悟来说，不管多晚好像也不能说是危险的。甚至比起五条悟的安危，池本词音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更担心那些晚上在外面游荡不回家好好睡觉的咒灵与诅咒师们。

　　如果留五条悟过夜的话……

　　池本词音想到自己那两间空荡荡的客卧，连床都没铺，完全没办法睡人。总不能让五条悟和自己挤一个房间吧？五条大少爷也未必愿意和别人挤一张床。

　　把晾干的衣服收进来，池本词音抱着那堆衣服回到自己卧室。他习惯了一个人住，突然推开门，看见自己卧室里坐着另外一个人，还怪不习惯的，站在门口迟疑了两秒，才走进去。

　　五条悟的坐姿实在是和‘端庄大少爷’这几个字沾不上边。他一只脚踩着办公桌底下横杆，另外一只脚搭在自己膝盖上，整个人上半身都在往后倒，瘫在椅子上。

　　那张需要填的表格，也并没有好好的被放在桌子上，而是被五条悟拿在手里。卧室屋顶灯光透过纸张，在他脸上落下一层很浅的阴影。

　　阴影底下，少年过于精致的漂亮五官轮廓越发显眼。光影有了错落之后，折叠度高的面部在视觉效果里，就会变得格外出彩。

　　而五条悟显然属于面部折叠度高的那一类人。

　　池本词音将收回来的衣服折好，五条悟仰着脑袋，以一个很考验脊椎的姿势扭着脸去看他。

　　忽然，五条悟开口：“那件短袖是我的？”
　　池本词音：“嗯，是你的，我找个纸袋给你装起来？”
　　五条悟：“都行。”

　　停顿了一下，五条悟又补充：“你的那件短袖，我下次还你。”

　　被他一提醒，池本词音才想起五条悟确实穿走了自己的一件短袖。但是想到那件印着灵能事务所的白T——池本词音回答：“不用还我，那件衣服我没穿过，是新的，送给你了。”

　　过于日常的对话，相对缓解了气氛。

　　池本词音自然而然的将对话过渡，询问：“这个点，你要回学校的话不好打车，需要我送你吗？还是你留宿？不过我客房没有收拾出来……”

　　五条悟：“和你一间？行啊，我不介意。”

　　他说得满不在乎，只是在回答池本词音是迅速的又把头转回去看向自己手里的那张表格，搭在自己膝盖上的腿小幅度抖了一会。

　　五条悟的回答太快，池本词音那句‘我等会就去收拾客房’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只是等五条悟说完不介意，再让池本词音去解释，他又担心解释会让少年的自尊心受损。

　　毕竟在便利店里，他才误会了一次五条悟。

　　……算了，睡一次也没什么影响。

　　池本词音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将收进来的衣服折回衣柜里。五条悟磨磨蹭蹭填完那张表格，又嘀咕着说要洗澡。池本词音这回是真的没有什么衣服能给他穿了，找来找去，只好找出自己平时换洗备用的睡衣，借给五条悟。

　　趁着五条悟去洗澡的功夫，池本词音把他填的表格录入进电脑文档。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五条悟填的表格了，但五条悟填的表格，不管看几次都会让人想要感慨：这家伙的字写得还真不赖。

　　字迹大约是五条悟身上为数不多能证明他是世家少爷的特征之一。

　　等五条悟洗完澡出来时，池本词音已经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闭眼小憩了——他关了房间顶灯，但是给五条悟留了一盏床头灯。

　　五条悟捋了捋自己身上的睡衣衣摆，跨进门的第一步是同手同脚的；不过五条悟自己没有察觉到。

　　池本词音的睡衣原本是宽松款的，套到五条悟身上反而成了刚刚好。池本词音买衣服并不太花心思，所以两套睡衣是同款不同色，平时一个人穿倒也没什么，换成两个人穿时就莫名有点像情侣睡衣。

　　五条悟绷着脸同手同脚走到床边，一掀被子溜进去。

　　这张床的床垫质量显然要高于高专宿舍提供的宿舍床，绵软得过分，他刚躺上去，床垫就柔软的下陷出一个窝。舒服倒是挺舒服的，不过看起来对脊椎好像没什么好处。

　　原本就没有睡着的池本词音，立刻就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上床的动静。

　　他虚合着的眼皮略微上抬，瞥向旁边，正好看见五条悟紧绷的侧脸。

　　少年微微收着下巴，嘴唇轻抿，睡姿端庄得有些诡异。

　　看五条悟也挺紧张的样子，池本词音顿时就不紧张了。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在高专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和同期生挤过一张床。

　　有什么可紧张的，对方是男生又不是女生。

　　池本词音：“要关床头灯吗？”

　　五条悟眼睛猛然睁得比平时更大了一点。他喉结滚了下，没有回答池本词音，只是一只手伸出被子，啪嗒一声摁灭了床头灯。

　　房间窗帘很厚实，可以完全隔绝窗帘外面城市的光污染。在床头灯关掉之后，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对普通人而言的黑暗。

　　但对咒术师来说，这种程度的黑暗和太阳即将落山的傍晚，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池本词音睁开眼睛就能看清楚天花板上的花纹，能听见旁边五条悟的呼吸声。

　　他不太睡得着——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身边突然多躺了另外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会有点别扭的。

　　池本词音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开始在心里默数阿拉伯数字。从一数到三百多，他终于勉强的有了点困意，眼皮耷拉下来，昏昏沉沉进入睡梦之中。

　　*
　　车窗外面的景色在不断后退，随着车速逐渐减慢，能看清楚外面樱花树纷纷扬扬落下来，铺在人行道地面上的樱花片。

　　池本词音趴在车窗上，脑袋支出窗外——车子徐徐前进带起的风拂过他留到眼睫下的黑发，风吹来浅粉色的樱花瓣，粘到他头发上。

　　头发被吹起来时少年那张脸便全然露出在温和的春光底下。

　　那是一张带着稚气，却已经好看得和其他小孩有了明显区别的脸。

　　春寒未散，黑色羽绒服的帽子堆叠在后面，黑色的衣服显得少年肤色愈白。尽管好看，却并不是那种会让人因为刻板印象而认错性别的好看；不管从眼睛看还是从鼻子，都会让人觉得这孩子好看得十分帅气。

　　“小音！不要把头伸出去！”

　　前排在看导航的男人瞥见后视镜里池本词音的动作，便喊了他名字。池本词音懒洋洋应声，将脑袋缩回来，几片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自顺直黑发的发梢滚落到旁边的婴儿座椅上。

　　婴儿座椅里的小孩吮着自己手指睡得正香。池本词音单臂撑在婴儿座椅边缘，戳了下小朋友软乎乎的脸蛋。

　　才半岁的小孩子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却半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前排副驾驶座位上女人回过头：“等会就要到超市了，小音有什么想要的吗？”

　　池本词音：“没有。”

　　女人逗他：“不想要添点零食吗？”
　　池本词音摇头：“我不爱吃零食。”

　　他那张脸露出严肃表情时，显得尤为可爱。女人没有忍住，上手捧着少年的脸蛋一阵乱挼，“我们小音真是个让人省心的乖孩子——那妈妈和爸爸去超市买东西，小音留在车上看着妹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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