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讨厌的咒术师告白了》好伞

28、第 28 章

　　五条悟：“真的没伤？”
　　池本词音果断的回答：“没伤。”

　　虽然他回答得很快，但六眼敏锐得实在有些作弊，五条悟只是目光短暂的扫过，也能看见对方衣袖遮掩下，手腕上颜色略深的抓握痕迹。

　　池本词音站起身，将卷起的衣袖放下来：“你晚饭吃了吗？没吃的话……”

　　他本来想说五条悟没吃晚饭的话可以留下来吃个晚饭，随即池本词音又想到了自己刚在便利店买的饭团和泡面——都是一人份儿的。

　　于是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说出口时就变成了：“没吃的话，我请你吃便利店？”

　　五条悟抬眼看他，微微抬眉，“好啊。”

　　“……”

　　池本词音的后悔是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发酵的。他开始痛恨自己这该死的成年人的礼貌，就不该多问那一句五条悟要不要吃饭。

　　电梯厢里安静的只剩下电梯运行的声音，咻咻下落时带来轻微的失重感。池本词音看向对面墙壁，能看见金属墙壁上五条悟的倒影。

　　五条悟神色莫名，一贯有点惹人生气的气质，但情绪却并不怎么外放，让人搞不明白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便利店在小区内，出电梯走一会儿就到了。池本词音去后面货架上拿了两盒泡面，五条悟则在关东煮面前挑挑拣拣。

　　便利店内有提供泡泡面的开水，还有休息桌椅。池本词音和五条悟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坐着等泡面泡好。

　　五条悟：“你手腕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池本词音：“……啊？”
　　五条悟：“左手上的。”

　　池本词音立刻下意识的，扯了下自己左手衣袖。扯完衣袖后才意识到这个动作在六眼面前有些多余，池本词音又讪讪的停下。

　　他摸了摸自己鼻尖，“不小心弄到的。”
　　五条悟：“是吗？”
　　池本词音：“五条君，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
　　五条悟：“……”

　　他被池本词音这句话噎了一下，短暂的找不到话来答复，有些不高兴的顶着腮，一条腿曲起搭在另外条腿的膝盖上，坐姿大开大合得像个混混头子。

　　池本词音掀开泡面桶盖子看了看：“泡面好了，可以吃了。”

　　五条悟哼哼两声，掀开泡面碗盖子，乖乖吃起泡面来。两个人的泡面口味都是一样的，相近的香气在空中逐渐扩散，油炸面饼被泡开之后独有的味道很容易勾起部分人群的食欲。

　　一碗泡面的分量对于一个还在生长期的少年来说，连低保都算不上。

　　五条悟用叉子卷了两趟泡面，泡面桶里就只剩下面渣和汤水了。他舔了舔唇，偏过脸看向旁边的池本词音——池本词音碗里还剩下大半碗泡面，手里的叉子也卷着泡面，他小口对着卷好的泡面吹气，吹了好几口，才吃进去一截。

　　他甚至没有吃完一整根泡面，还半路咬断。

　　重新落回去的面溅起几滴汤汁，迸到池本词音脸颊上。他垂着眼睛还在挑泡面，对自己脸颊上溅着油点一无所知。

　　五条悟看了一眼——两眼——三眼。
　　五条大少爷忍无可忍。

　　他侧过身，往池本词音那边靠，“你转过来。”
　　池本词音转过来了，右手还握着泡面叉子，满脸茫然：“怎么了？”

　　五条悟懒得解释，直接弯腰凑过去，伸手就要去擦池本词音脸颊上沾到的汤汁。他也没打算真的用手去擦，咒力都准备好了，等会一靠近，就用五条大人无所不能的咒力将那几滴汤水直接给蒸发。

　　在他的手伸向池本词音的，这短暂的，还不到两秒的空隙里；池本词音的脑子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记忆力不受控制的跳出来之前五条悟凑近亲他的画面。

　　少年温度略高的手指，靠近时身上温暖又干净的气味，很淡的花香气——

　　池本词音神经紧绷，猛地往后推开一大步，眼睛睁大。

　　他退开的动作突然又迅速，快得几乎闪现出残影。就连五条悟都没能反应过来，手还维持着悬停在半空中的姿势，愣了半秒，慢慢反应过来。

　　但他只反应过来池本词音躲了一下，却还没反应过来池本词音为什么躲。

　　“你……”

　　池本词音当机立断：“不行！”
　　五条悟：“哈？”

　　语气词从他嘴里挤出来，尾音拉高。

　　此时此刻，五条悟连那剩下一半也突然反应过来了：他意识到池本词音那么迅速躲开自己的原因了。

　　五条悟猛地一下站起来：“什么不行？不是——我是看见你脸上有油水，想用咒力给你擦一下，你想哪里去了？！”

　　池本词音反手一摸自己侧脸，掌心果然摸到一点湿润。他表情凝固了几秒，干笑。

　　五条悟：“我才不是要想亲你！”

　　池本词音：“我知道……”
　　五条悟：“你知道个屁！老子才不想亲你！你躲什么躲？就算我真的要亲你——不对老子不想亲你——你躲什么躲！！”

　　池本词音：“……不是，我没有躲——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不要听一下我解释……”

　　“烦死了！你自己吃吧！老子不吃了！”

　　五条悟咬着后槽牙，长腿一跨跨过椅子，跟被人追似的快速跑出便利店，跑走的时候还不忘两手插兜保持自己的酷哥形象。

　　这种时候身体素质好的优点变得明显起来，比如五条悟看似在走实则比人家一百米最终冲刺的速度都还快，不到三秒钟就消失在便利店门口，徒留池本词音一个人站在两碗泡面面前，接受店老板和另外几个加班社畜充满八卦的目光。

　　池本词音：“……”
　　早知道就不躲了，最倒霉也就是被小鬼亲两口，横竖也不会掉肉。

　　被人一直盯着，池本词音也没办法继续安心吃饭。他扒拉了两口泡面后，把两个泡面桶都收走分类扔进垃圾桶。处理完垃圾，池本词音预备自己走回去——他刚站到便利店门口，忽然一声闷雷，暴雨忽至，噼里啪啦打在地面，冷风吹了池本词音满脸的水。

　　他闭着眼睛又退回店里，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沾到的水。

　　店门口收银台后面的老板贴心补充：“我们店里的雨伞最近刚好借完了，客人要不要等雨小点再走？”
　　池本词音：“……谢谢。”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哪怕是喝凉水都会噎着。

　　池本词音盯着其他人充满了八卦欲的注视，重新坐回休息区。

　　休息区紧挨着玻璃墙，虽然有一段走廊，但狂风仍旧不断将雨水吹进来打在玻璃墙上，又重重叠叠顺着玻璃墙往下淌，留下一层层鱼鳞形状的水痕。

　　和前天的暴雨一样，不过夏季本就多暴雨，这样的天气也很正常。

　　池本词音盯着玻璃墙上哗哗往下流的水幕出神片刻，最终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他拿出手机，戳进置顶对话。

　　【池本词音：五条君，你到学校了吗？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没。
　　池本词音：雨下得挺大的。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所以你怎么还没吃完泡面？
　　池本词音：……我吃完了。
　　（备注）东京校二年级生五条：吃完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池本词音：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这次五条悟没有秒回。

　　聊天状态从‘对方正在输入中’变成‘在线’，过了一会儿，又从‘在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就这样来回切换了好几次，但两人的对话框里却始终没有跳出新的回复。池本词音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段互相质问没什么营养的对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他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店老板忍不住叫住他：“现在就要走了吗？再等等吧，雨太大了……”

　　店老板的话还没说完，池本词音已经两手交叠搭在头上，顶着夏夜的暴雨跑了出去。

　　暴雨的杀伤力远比池本词音想象中的更大。几乎在他冲进雨幕中的一瞬间，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浇得透湿，如果不是咒术师那远胜过普通的五感撑着，池本词音可能连路都没办法看清。

　　幸好便利店就在小区内，距离池本词音住的公寓楼不是很远。他顶着雨跑进楼梯间，撑着墙壁喘气时掌心在瓷砖墙上留下个湿哒哒的手掌心。

　　顺着刘海往下滴的水糊住了视线，池本词音用手捋了捋湿透的头发，环顾左右：楼梯间里空空荡荡，只有感应灯听见他冲进来的动静，而很给面子的亮了个灯。

　　没有看见五条悟。

　　虽然猜错了，但池本词音却松了口气。他捏了捏自己眉心，踩着积水的鞋子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数。

　　他想猜错了也很好，如果猜对了，反而会更加为难。猜错了也很正常，五条家的大少爷，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本来就无法指望他会照料别人的为难之处……

　　电梯到哒目的地所发出的提示音打断了池本词音的思路。

　　他抬起头，电梯门在面前打开。

　　一层一户的公寓楼设计，这层楼的住户也就池本词音一个人。

　　狭窄过道的感应灯亮着，五条悟背对池本词音，蹲坐在他家门口，正在自娱自乐的下一盘五子棋。

　　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五条悟回头看向电梯厢，正好与电梯里湿漉漉如落魄小狗一般的青年对上视线。

　　池本词音浑身都湿透了，狼狈，但是好看。他那张脸越狼狈越潮湿的时候，反而越好看，水光折射灯光，他脚下聚着一滩积水。

　　五条悟：“祓除报告的表格老子还没有填，所以就回这边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