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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似是故人来 ...

  •   大殿还是乱做一团。顾老夫人幸亏穿了金丝软甲,一剑两剑只是刺痛她,却杀不了她。老将军赶来,一掌一个拍飞歹人,挟起自己夫人,健步如飞到后殿道:“夫人,你先在这,我去料理他们。”
      福王被吓得尿了裤子,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老将军大喝一声道:“大家都到后殿去!”他才连滚带爬往后殿滚去。
      吴起安排的甲兵和弓弩手起了作用,殿内的骚乱正慢慢在平复。
      冯嬷嬷见势不妙,带着阿离想逃离,结果成为弓弩手的目标,她为了救阿离,紧紧抱住阿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的箭,最后对阿离说:“阿离,快走,别,别报……仇……”阿离哪里肯独自离去?她拖着冯嬷嬷,飞不高,又跌了回殿内。一跌落,甲兵便将她围了起来,她抱着满身是箭的冯嬷嬷,手里没有兵器,只得束手就擒。
      老将军见她被围,马上赶过来说:“别杀她,圣上要留活口。”这纯属是假传敕旨了。他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她,若是她死了,顾睿怕且也会伤心而亡。他再说:“把她交给我。”
      老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甲兵们将她给了他。阿离听见顾睿叫这老者做阿爹,她问道:“顾爹爹,顾睿怎么样了?”
      她不问自己,第一个问顾睿,让老将军稍感安慰,他道:“你快走吧,越远越好。”
      “你放我走?”
      “睿儿希望我放你走,快走!”
      “她走不了!”以谢祁俊的阶品,是坐在山楼外的,他见殿内大乱,没理自己殿内的老爹和大哥,只惦记顾睿,一路狂奔进殿内为他而来,正好瞧见老将军要放阿离走,他一剑刺向阿离!“我杀了这个祸水!”
      谢祁俊前脚进大殿,陈凉也后脚跟着进来,见他要杀阿离,一手将他的剑夺过道:“你做什么?”
      谢祁俊哪里是陈凉的对手,他不爽道:“我还想问你做什么?”
      “你明知道将军喜欢她,还想杀了她!”
      “这祸水在这,一定没好事!杀了她,以绝后患!”上次没杀成,谢祁俊已深感后悔,难道再有一次,却被这二货拦住!
      老将军说:“你们别吵了。虽是祸水,也是睿儿心甘情愿。姑娘,你还磨蹭什么?”
      “顾睿怎样了?”阿离问老将军。若是他死了,她就算走了,也会内疚一辈子。
      他们在这纠缠的时候,户部尚书兼国舅爷周祖锦从后面爬了过来,一手抓住没有防备的手无寸铁阿离,兴奋地大叫道:“我抓到逆贼了。”他想邀功,见阿离落了单,又手无寸铁,而且顾老将军和甲兵也在旁边,掂量着危险系数低,便想着要来邀功了。
      他忘了,阿离在高手面前是菜鸡,但在他面前,却是强者。她一掌拍向周祖锦,将他拍飞。
      这下糟了。
      她这一掌,又引来了甲兵。
      老将军叹了口气。
      天意。不是自己不放她走。他只得叮嘱甲兵不要伤了她。
      后殿内,翊王数了数,自己的父皇母妃、姑姑、弟弟、表哥都在后殿,松了口气道:“父皇,母妃,大殿已经平乱,贼人也捉住了。但是外面逆贼还在,还请先在后殿稍等片刻。孩儿去殿外助吴将军一臂之力!”
      小小后殿挤满人,不少人都受了伤,殿内的空气内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尿骚味,闻味而去,发现是福王尿了裤子。众人忌惮丽贵妃,无一人敢说,只能在心里腹诽:看看人家翊王,再看看这草包,这未来要是一国之君,真丢脸丢大发了。丽贵妃何尝不知自己儿子上不得台盘,可毕竟是自己儿子,拼死得护着,别人的再好,也是别人的。她发鬓歪斜,珠冠不知所踪,倒在君王怀里啜泣着。
      伤者希望外面的骚乱快点平息,这里虽有御医,却没有足够的药物。谁先进来,谁先得。用在顾睿身上,大家也不说什么,毕竟在大家眼里,他是为圣上挡的剑,理应他优先。
      伤者呻吟,妇女哭泣,好好的一个寿宴搞成这样。
      大殿外,吴起用顾睿的兵阵,竟真的挡住了齐王的进攻。
      没过多久,刘一山的大军一到,齐王便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他不愿就此成擒,仰天长啸道:“为何,为何这天下就不能是我的?他何德何能?好色昏庸,仅仅是年长,就当此大任吗?”他问刘一山:“你为何忠于他?他能给的,我也能给!”
      刘一山道:“忠字你就给不了我。多余的话,你自向陛下解释吧。”
      齐王大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从来的都是成王败寇!我的那些哥哥们哪一个有好下场!”说完,自刎于殿前。
      消息传到后殿,皇上默然,这是他仅存于世唯一的弟弟,剩下的被他杀光,能给这个的,都给了,为何还不满足?
      人心不足蛇吞象。
      乱已平息,皇上想见一见那刺客,他想知道为何她会有自己丢失已久的佩剑。
      后殿的人已疏散,只留他和童公公。
      阿离被押到后殿。
      她不愿跪,也被摁下跪着。
      皇上道:“你抬起头来。”
      阿离脸上还戴着面纱,被甲兵一把扯落。面纱扯落的那一刹,皇上和童公公惊呆了,以为自己看错。
      皇上惊得从御座上站起来,他道:“你,你是谁?”
      阿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有这柄剑?”
      阿离还是不说话。
      “你可是不会说话?”
      甲兵喝阿离道:“呔,你这逆贼,圣上问你话呢,你再不说,仔细大刑伺候!”
      “别!她也许是不会说话。”皇上又问道:“你可会写字?”
      阿离索性别过脸,不理他。
      无论正面,还是侧面,都像足了曾经的爱人。时光像凝结在了这一刻。烛光下,他恍惚了,多少年了,你已经不再入我梦里了。连幻术,都请不来你!现在是天见可怜,让我再次遇上吗?他回到许多年以前,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王子,虽不受宠,却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那时的她朱颜翠发,是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选之女,两人最初斗得你死我活,也算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后来彼此倾慕,互诉衷肠,冲破重重藩篱在了一起。在最美好的岁月里遇上最爱的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好的呢?可惜快乐总是短暂,在她的帮助下,他做了九五至尊,而她,却香消玉殒。赢了天下,却输了她!若早知这个结果,不如什么都不争,不抢,就做个废物王爷,和她携手寄情山水之间。
      平乱以后,他从武妃手上拿过了那柄剑。这剑本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他本想将它一起放进棺椁之中,却遍寻不着。哪知今天却出现在一个酷似她的女子手里。
      “你究竟是谁?”
      没有回应。
      不得已,让吴起将她押进天牢,听候发落,他嘱咐了一句:“好生看管,莫伤了她。”
      阿离被押下去后,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去翊坤宫,丽贵妃定还在哭哭啼啼,去紫宸殿?昔日人面桃花相映红,如今,桃花依旧笑春风,佳人不知何处寻。
      童公公问:“陛下,这剑不如等老奴好生收好?今晚月色正好,陛下可要到园中小走一圈?”
      他缓缓将剑递给他,问道:“小童子,你说今晚这女子究竟是谁?可是她转世轮回回来看朕?”
      童公公说道:“这老奴不知。”他口中的她,虽没言明,童公公知道指的是已故的宸皇后,今晚这女刺客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宸皇后是这宫中的禁忌,是圣上最深的伤口,谁敢轻易提起?
      当年宸皇后薨的时候,宫中他杀了多少人?
      有关的无关的,大开杀戒,统统陪葬。只留几个当年近婢看守紫宸殿。每年宸皇后的忌日,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逆了龙鳞,惹来杀身之祸。童公公是老人,自然懂个中缘由,轻易不会开口。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赏一下月,也好。”
      外面月明星稀,走着走着,不经意走上紫宸殿的方向,时隔多年,想起往事,心里还是阵阵哀痛。他停下来,不再往前。
      童公公问:“陛下可是想进武英殿歇息片刻?”
      武英殿?他全身心都在往事里,忘了武英殿就在去紫宸殿的路上,自己却对它视若无睹。今儿武妃的举动,理应去看看。他点头称好。
      武英殿许久不曾接驾,门口的宫女见了圣上,赶紧跪迎,他示意不必通报,他只想路过看一下而已,别搞太多接驾的事情。
      内院,武妃正在帮翊王包扎,圣上进来的时候,她刚包好,洋洋得意地向自己儿子显摆道:“看看,本宫的手艺不比御医差吧?想当年,在冀州城,这点伤就是开胃小菜。”
      翊王道:“母妃手艺不错,不过孩儿今天表现也不差,比之前进步多了。母妃,你说是不是吗?”一副小孩要大人夸奖的口吻。
      “是,翊儿有进步!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你表哥。要不是他,那一剑就刺在你父皇身上了,你坐得比他近,来得可比他晚多了。明儿你记得一早去镇国公府看看,虽然方才小李子来报说无大碍,本宫始终不放心。”
      “我知道,我一定会去看表哥的。母妃偏心,夸了我一句,倒夸了表哥十句!”翊王不满道。
      武妃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几岁了?还三岁娃娃一样拈酸吃醋?”
      翊王措不及防被自己阿娘来了这么一下,更不满道:“母妃!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呢,别刮人家鼻子!”
      “好啦,今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歇息。”
      “母妃,你可还有金凤露?看孩儿今天表现不错,赏孩儿两坛子呗。”翊王撒娇道。这金凤露工艺繁杂,原料考究,武妃酿得不多,想要的人却很多,自己虽是她孩儿,落到手里的也不多。他想拿回去给谢祁俊尝尝。
      “你今天酒没喝够啊?”
      听到这,皇上改变了点头问好就走的心思,这武妃酿的酒,众人都说好,自己怕丽贵妃闹,竟一次没喝过。现在,他也想喝两杯。于是开口道:“朕也还没喝够,不知爱妃此处可有朕的酒?”
      武妃的住处和她一样,简洁大方,没有奢华的气息。许久没有接驾,自然也不曾备有圣上惯用的器具。不过他似乎也没打算计较这个,让他们母子两随意就好。
      翊王没想到父皇竟会夜里莅临武英殿,高兴坏了,连忙起身告辞。
      圣上让他留下,陪自己喝几杯。
      相对翊坤宫的愁云惨淡,这边却是受宠若惊的笑颜。他太久没来,不知该说什么,武妃把酒一倒,先开口了,她说:“臣妾祝陛下寿比南山长,福如东海长流。”
      翊王也跟着道:“儿臣恭贺父皇千秋圣寿,万寿无疆。”
      酒喝完,他才发现少了一个儿子,问道:“坤儿呢?”
      “坤儿没受伤,打发他回去歇息去了。”武妃道。
      “翊儿的伤如何了?可有请御医看过了?”
      “陛下无须担心,翊儿这点皮外伤,不是个什么事。今天伤的人多,御医那边就不劳烦了。臣妾方才已经料理好。倒是今天陛下今天受惊了,且再喝一杯压压惊。”武妃把酒满上。
      玉碗盛来琥珀光,这金凤露酒香浓郁,入口顺滑,的确不错。
      武妃捡些翊王小时候的笑料糗事逗圣上一笑,权当下酒小菜,翊王羞得满脸通红,连连说自己已不是小孩儿了。
      一家三口,言笑晏晏。
      翊坤宫得知圣上去了武英殿,还打算在那歇息后,丽贵妃将手里的茶盏都摔了。福王见状,大呼:“母妃,息怒。”
      “你只会哄本宫开心,怎地不见你有本事哄你父皇开心?”
      福王今天出了个大丑,心里不服,他说道:“也不止我一人害怕,就武英殿的强点……”
      “你还说?”丽贵妃气鼓鼓的。今天这一出,让那姓顾的一家大出风头,她已很是不爽,哪知晚上圣上竟歇息在武英殿,更是让她气急败坏。
      “母妃,今儿那女刺客,我见过。”
      “你见过?在哪?”
      “虽然都看不到脸,但我记得顾睿说她是他内人。听说顾睿有一外室,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
      “内人?既然都看不到脸,你怎说见过?”
      “母妃,这看不看得到,还不是随便说?我说她是,自然也有别人说她是。只是差点证据。”
      丽贵妃若有所思,想通后,她笑道:“我的孩儿,这回倒是挺灵光的。”
      阿离被捉的消息传到小小耳朵里,她本就伤重,闻此噩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赤朱是怎么搞的,怎么会弄成这样?还是她诚心的?小小又气又急,恨不得马上痊愈。
      消息同样传到隐贤山庄内,国师听了,气血翻涌,喉头一腥。她与小小对战,双方都没讨到好,她也是强撑着,故作的淡定。
      “怎么失败的?”
      徐嬷嬷并不知详情。
      顾睿知道阿离是怎么失败的,却不知道她为何要行刺皇上。他被点了睡穴,被老将军用马车带回镇国公府。他穴道一解,就急着去找阿离。老将军不许,他问他道:“睿儿,你是不是早知那女子今天会去绫绮殿?”
      顾睿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
      “你知不知道她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顾睿苦涩地点头。
      他怎会不知道?
      “那还想去找她?”老将军怒道。
      顾睿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他知道这是重罪,基本上无可饶恕,可毕竟是她啊!而且,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要杀之人原来是当今圣上,这不应该啊!若是发生在启元初年的事情,也就是圣上刚登基那一年,那一年是大赦天下,朝中无一人被杀,西京也无大火,这些和阿离说的都是相左的。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她师父骗了她?不然说不通。
      可这些他都无法对老将军言说。若说南燕国师是阿离的师父,怕且阿爹一掌就拍死阿离,第二掌就是拍死自己。
      他只能叹了口气。
      老将军给他疗伤后,派人守着卧室门口,不准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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