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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应对 ...

  •   顾睿吃好,小厮们撤了席,来告知东墨:小少爷今天胃口不错,吃了一碗饭,比早上时候好多了。东墨听了,带着东琴去顾睿房里。
      顾睿在圈椅里坐着,膝盖放着张毯子,手边的一杯茶纹丝未动,呆呆地在那想着事情。
      东墨见状,暗地里叹了口气,对顾睿道:“少爷,东琴来了。”他刚说完,小厮来报:翊王殿下来了。
      说完,翊王伸脚进来,身子刚进到一半,看见东琴,以为谢祁俊也在,知道他不待见自己,把脚又缩了回去。在门外道:“不知表哥有客在,我一会再来。”
      顾睿闻言,回过神来,站起来。
      东墨赶紧去扶着他,顾睿摆摆手,示意不用扶。东墨拿起毯子,搭在手上。顾睿走出门,给翊王行礼道:“见过殿下。”
      翊王见他脸色苍白,脚步不稳,说话有气无力,这些年,他还是第一回见他病得如此厉害,赶紧道:“表哥,不必多礼。外头风大,快请回屋里去。”他看了看顾睿身后,不见祁俊身影。
      东琴见他东张西望,说道:“殿下,六少爷没跟来。是我自己过来看看小少爷好些了没。”
      顾睿反应过来了,问道:“祁俊呢?他怎么没来?”
      东墨扶住顾睿道:“少爷,屋里说话吧。你才刚好些,别一会吹了风,又反复了。”
      翊王说:“对,表哥请进。”
      顾睿卧室陈设十分简单,因病着,为了方便老将军和老夫人添了一张圈椅和茶几,及一张绣凳。翊王来了,东墨叫人多搬张椅子来。
      诸人落座后,顾睿看着东琴,等他回答。
      东琴道:“六少爷有事要忙,说晚点再过来。”
      “什么事?”顾睿问。
      “这个,六少爷没说。”
      “东琴,说实话,别诳我。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睿突然想起早上的事情,转向东墨道:“东墨,那画是不是给他了?”
      东墨点头道:“刚才给东琴了。”
      顾睿向东琴伸出手道:“那画呢?”
      东琴从怀里拿出那副画,顾睿接过,放好,再道:“祁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忙去了。”东琴紧张地看了翊王一眼,怕他说穿。
      翊王自然明白,没开口,拿起茶,喝了一口。
      “东琴,如今连你也要骗我?祁俊若是无事,早过来我这了。”
      东墨看不下去,也在一旁道:“东琴,快说,莫让少爷担心!”
      东琴见状,只好开口道:“六少爷也发烧了,这会正睡着呢。”
      顾睿皱眉道:“还是在那莳花馆?你又在这,谁照顾他?东墨,去把他接回来。把隔壁院子收拾一下,没找到宅子前,就让他住我这。住在那花街柳巷,像个什么样子。”
      祁俊早不在那莳花馆了,翊王看了东琴一眼,东琴见瞒不了,就直说了:“今儿亏得翊王殿下,现六少爷吃了药,在殿下府上歇息呢。不在莳花馆。”
      “东墨,一会你派马车去,把他接过来。不好叨扰殿下。”
      翊王赶紧说:“表哥,没事,就让祁俊在我那住着。这病着,走来走去,怕又着了凉。我那反正房子多,就住我那吧。”
      顾睿沉吟一下,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翊王心甘情愿的很。
      “殿下,祁俊嘴上虽然说得狠,其实内心十分温柔善良,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他出言不逊,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不会,不会。祁俊从不曾出言不逊。他对我好得很。”翊王见东琴没说实话,自己依样画葫芦,也胡诌一通。“表哥,你放心,我定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那就谢过殿下。东琴,我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去,免得一会祁俊醒了,连个倒水的人也没有。”
      “小少爷,方才那画不是说给六少爷吗?”
      顾睿摇头道:“一开始是我思虑不周,你就当没这回事。回去吧。”
      “可是小少爷,那种地方,的确没人比六少爷更熟悉了。你还是把画给我吧。”东琴后悔方才这么轻易就给他了,还以为他拿画要叮嘱什么,结果是拿走收了起来。
      “不必了,你让祁俊好好养着,别管了。”
      “小少爷!这六少爷一定不依。”
      顾睿想起早上祁俊威胁自己‘我一会就去把那个女人给杀了’,对东琴说:“你让他别胡来,不然我真生气的。”
      东琴知道自己这个小少爷一向说到做到,他既不愿意,也是没奈何。只得点头告辞。
      顾睿对东墨说:“东墨,把阿娘做的姜糖拿一盒子给东琴带回去。祁俊怕苦,如果他耍小性子不肯吃药,让东琴给一粒姜糖他。”又对翊王说:“殿下,我没什么事了,有劳殿下过来,改日我大好了,会进宫给武妃娘娘请安。殿下请回吧。”
      翊王听他叮嘱东墨这小细节,感叹自己没有顾睿了解祁俊,他没有走的意思,他说:“表哥方才要办什么事,我可以代劳吗?”
      “没什么事,是我的一点私事。事情因我而起,自然也是应该由我去了结。”
      “表哥这么说就生分了。我们是一家人,你的私事,自然也是我的。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的。父皇也没什么差事给我,什么宗庙礼仪,我都能倒背如流了。表哥,你就让我去吧。”
      顾睿摇头道:“他日有需要,定来请教殿下。现在,殿下能帮忙照顾祁俊,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再次谢过殿下。”
      表哥还是客气,疏离。说到这份上,翊王不好再坚持,加之心里也着实惦记祁俊,就起身道别。
      顾睿起身相送,翊王请他留步。
      东墨给了姜糖东琴后,又折返,见翊王已经离开。顾睿摊开那画卷在看,看了也白看,他不认得画中女子。东墨问道:“少爷,何故又不让六少爷去查了?”
      “那人既然能用内力震碎火凤凰内脏,足以说明内功深厚。我尚且没有十足把握一掌将火凤凰毙命,而不发生任何声音。祁俊虽会两下子,实际连翊王殿下他也赢不了。让他去,太危险了。上次,我已经提心吊胆,好在这次有翊王殿下帮忙看着。在翊王府,他就不会乱跑,我就放心了。”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口。那人能打死火凤凰,却又不引起阿离的注意,他怀疑是火凤凰认识的人,也就是四方神山上来的人。
      “那少爷你不是危险了?”
      “是我自己惹的祸,要亡羊补牢,也自是由我。”
      东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他道:“少爷,今天吴将军来找过你,陈凉也来过,不过他们两位都说让我不要提起。此外还有一些来探望的,见没什么事,我都打发回去了。”
      想起自己和吴起还有约,顾睿马上让东墨备马。
      “少爷,你还没好呢,这是要去那里?”
      “去找吴起。”
      “少爷!不如我替你去请他来,你就别乱走了。你若执意要走,我告诉夫人去。”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去。”
      “少爷,论理我不该说,可我忍不住。现在仗也打完了,还有什么事情必须得你去的?这昨夜烧了半宿,快天亮才退烧,今儿一早又出去,现在刚好点,又要出去,这是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啊!少爷,这次你就听我一次吧。”
      “仗还没有打完。你可还记得梁静叛国这事?”
      东墨点头。
      “我一直不认为他可以独力勾结南燕,背后定另有其人,我怀疑是齐王。怀疑齐王另有所图。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太多事情,我要搞清楚。东墨,你要做的是帮我,不是拦我。”
      东墨叹了口气道:“少爷,大道理我讲不过你。你要出去也行,像今天早上那样,得坐马车,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好,那就坐马车。”
      “不如我让人先骑快马通传吴将军一声,说少爷你找他,免得吴将军不在或者有事,这样会快一点。少爷觉得如何?”
      “好。就说我要与他一同去京郊大营,问他是否有空。”
      东墨交待完,又帮顾睿加了件披风,毯子也带上,以防万一,还在马车上加了厚厚的褥子,这才起行。
      马车出镇国公府没多久,家丁报有人尾随。
      顾家几代都是行伍出身,以武为荣,护院也是练家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在眼皮子底下打自己小少爷的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立马派人折返,拉了一队人将其前后围剿。
      顾睿让马车不要停,继续往前,刀林剑雨都过来了,还怕这小毛贼?
      后来回报:是自己人,御林军微服相护,是吴起派来的。
      吴起了解得越多,越是害怕,除了顾睿叮嘱他护着的,连顾睿他也一并包圆了。他是心急如焚,可见顾睿病得厉害,也不敢打扰。自己去想办法,怎奈递了帖子给京郊大营,对方冷冰冰回复:忙,统领大人,改日再会。他和刘一山隶属不同,他直属圣上,而刘一山归兵部管,县官不如现管,刘一山完全可以晾他在一边。以当今圣上多疑的性子,结交御林军,没准还被扣个大帽子。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干呢。
      若是京郊大营参与宫变,再多来几个吴起也吃不消。光是人数就碾压自己的御林军。吴起与顾睿交好,却与老将军不熟,不然还可以请老将军出马。毕竟刘一山曾是他的部下。吴起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再去镇国公府,求见老将军,顾家就来人报:小少爷说要与将军一道去京郊大营,正在来的路上。
      阿睿果然是阿睿。吴起的心放下去了。
      他去京郊大营,刘一山敢给他吃闭门羹;顾睿去,是连帖子都不用递的,可以直接登堂入室。他问明来人,知顾睿是马车而来,又添几分忧虑。几时见阿睿在京城是做马车的?他问来人,顾睿病情如何?
      来人说:“小少爷身体不适,还劳烦将军关照则个。”
      听得如此,吴起赶紧骑马去找顾睿。他快马加鞭拦住顾家的马车,马车上窗户紧闭。上了马车一看,顾睿脸色苍白,穿着秋衣,膝盖上盖着毯子,东墨手上还有件披风。他关切地问:“阿睿,你可还好。”
      顾睿点头道:“吴大哥不用担心,我没事,是东墨坚持要我坐马车。我也嫌慢。”
      “那就好。”吴起看了看东墨,知他是顾睿的贴身小厮,但不知道他嘴严不严,是否靠得住,于是欲言又止。
      顾睿说:“东墨前些日子为我挨了顿打,骑马不大便利。吴大哥,他是我信得过的,你有话不妨直说。可是你找到新的线索了?”
      吴起神色焦虑,他道:“真是我们担心的事情。那些铁矿石全炼成了兵器。我发现得太晚!阿睿,若是京郊大营叛变,最快能调来的兵是哪里?”
      “只有荆州大营才有足够的兵力去抵御。”
      吴起的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他忧心忡忡地说:“荆州太远!我怕来不及。”
      “来不及?吴大哥可是知道了日子?”
      吴起摇头,叹了口气道:“希望我猜错。”
      “吴大哥猜是哪一天?”
      “白露。”
      “白露?”顾睿一直记着这个节气,因为阿离心心念念要在白露前赶来西京。“为何是这一天?”
      “阿睿,你忘了?这一天是圣上寿辰。每一年的这一天,宫里会大摆宴席,会邀请文武百官,期间也会请民间艺人同台竞技。每一年的这一天,我都战战兢兢。今年更是坐卧难安!”
      是这样!顾睿的心被重击了一下。
      ‘你要杀谁?可是我亲人?’
      阿离点头。
      不是我阿爹,不是我阿娘,难道是我姑姑?姑姑未嫁之时,也曾披战袍,染过南燕的血!顾睿脸色更白了!
      吴起见他本就苍白的脸瞬间煞白,担心问道:“阿睿,你还好吧。”
      顾睿心痛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阿离和齐王有什么牵扯?
      怎会如此地巧?
      东墨也察觉顾睿的不对劲,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流进来道:“少爷,你可是头晕?可要我帮你揉揉?”
      顾睿摆摆手,过了一会才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没事。”
      吴起后悔不已,他不知顾睿病得如此厉害。他道:“阿睿,你要不靠着我休息一下。”
      他哪知,顾睿是心病,心病须得心药医,寻常药石难以奏效。
      顾睿缓了缓,说道:“不碍事。吴大哥,我早上想了法子,若是齐王真要兵变,你可参考一下。”
      “是什么法子?”吴起想不问,免得顾睿太过劳累,可现在离白露只有三天时间了,他是惶惶不得终日,只得开口了。
      “齐王若要宫变,我猜他不会以骑兵为主力,而是用□□和重步兵,步步逼近,让吴大哥疲于应付,他则如入无人之地。他若是用□□护着重步兵,辅以轻骑兵,前后呼应,发起进攻,吴大哥,可有化解法子?”
      这个问题吴起没想过,他虽是统帅,日常做的多是护卫的工作,排兵布阵,不是他长项。他沉思后,摇摇头。
      “如果齐王不是用我方才的法子,吴大哥就好办得多。巡防营不是御林军的对手。若是用骑兵,那更不足虑,宫城内,只须将马拦下便可一刀一个。如果真的用我方才说的法子,吴大哥得小心应对,须得这几天加紧练兵,把阵法弄熟。”
      “阵法?愿闻其详。”
      “要破刚才的法子,需用兵阵。还需要找刘叔叔借一兵器。”
      “你不担心齐王和京郊大营勾结?”
      顾睿摇头道:“以我对刘叔叔的了解,他不会。”
      “他?那个老狐狸!难说的很!要不然,为何见都不见我!”想起他拒了自己,吴起就一肚子火。在西京,谁不给他这个统帅几分面子?哪怕去到阿奇大将军那,也得留三分颜面。他却好,直接甩脸,还说他不直接?!
      “这个位置也只有老狐狸能坐稳。刘叔叔既是老狐狸,他必不会参与这事。对他来说,齐王胜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投靠新主?功劳哪有巡防营大?胜了以后,兵部尚书轮不到他,他能拿到的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大不了像我一样,高升却要放出兵权。若是齐王猜忌害怕他再来一次,岂不麻烦?所以,以他的性子,他不会帮齐王,也不会帮吴大哥你。我同你去这京郊大营,不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勾结齐王,而是要找他借兵器。”
      “借什么兵器?”
      “长枪。”
      “近身肉搏,要长枪何用?”
      “去到便知。”顾睿讲了这会子话,觉得口干舌燥,找东墨要水。
      东墨还真的什么都备着了,茶水吃食衣服毛毯一应俱全,甚至连汤婆子都带了一个。看得吴起一愣一愣的,但看顾睿脸色,觉得他准备得好,就应该这么准备。回去要跟自己的婆娘说一下,让她也学一下,远不如别人一个小厮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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