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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打马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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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俊顶着顾睿干弟弟的名头,加上东琴本就是顾家人,镇国公府随时欢迎他们。加上谢祁俊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一张嘴哄得老夫人开心得不得了。老夫人一见他一只眼睛又青又肿,慌忙问是怎么了。谢祁俊说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砸伤了一点点,不碍事。
老夫人赶紧让人去煮鸡蛋,热敷一下,好去淤。再一听说还没用膳,马上让厨房马上开小灶,还让他多吃点。
吃完,和老夫人闲聊了一会,顾睿才从南门内街回来。他见谢祁俊来了,招呼他进书房详谈。
东墨送了两盏茶和煮好的一枚鸡蛋后,退出去,留两人在书房。
顾睿的书房装饰很简单,一桌,两椅,三盏灯,孔雀铜衔环灯旁一个博古架,架上有卷轴,文房四宝等杂物;余下满壁都是书。一个玩物都没有,看上去不像年轻人的书房,倒像个老学究的书房。
顾睿看着他那只熊猫眼,剥开鸡蛋,用手帕包了,让他坐好,小心地在那乌黑处滚过,一边弄一边问他烫不烫?
不烫,刚好。谢祁俊答。
“你呀,以后做事正经点。明明自个心里不是这样想,偏要做出些无谓的动作让别人误会。挨顿打,也算给你个教训。”顾睿碎碎念道。
“哥哥,我挨打了,你也不心疼,还帮着旁人来训我!”
“谁有理,我帮谁。你做得不对,我一样要讲!”
“我哪儿不对了。明明是陈凉动手在先!”
“那你可以跟他讲明白啊,你偏偏要往歪处带?这不挨了顿打?他还是手下留了情,不然你哪止这点小伤。”
“哥哥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
“逞嘴上威风算什么本事?你打架还有理了?以后不准这样了。”顾睿问:“你认识樊楼的小小姑娘多久?她是哪里人?”
“小小姑娘?她是西京人,听说以前跟着一个瞎眼琴师学琴,颇有天赋,后来就独立门户。樊楼是她开的,哥哥,怎地问起她来?”
“她对南燕口音似乎很熟悉,也跟莳花馆来往密切,所以好奇问一下。”
“她对南燕口音很熟悉?”
顾睿道:“小小姑娘说话确实是西京口音无疑。但今天我带了一个冀州城的姑娘去听她弹琴,她一听就认为是金山口音。”
“哥哥今天带了位姑娘去听琴?”他关心的点和顾睿不在同一个地方。
顾睿点头道:“嗯,就是这样才起的疑心。小小姑娘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我们启元初年便不再与南燕通商。她自称之前与金山客商有来往,也就约莫是及笄之年,也说得过去。可我还是怀疑她与南燕有联系,加上她今天提及莳花馆,好像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她用的是西京莳花馆,而不是烟袋斜街莳花馆。”
谢祁俊道:“这就奇怪了,据我所知,小小姑娘不常来莳花馆,何谈往来密切?不过,这莳花馆倒真的是和南燕有联系。哥哥若是疑心樊楼,那我就一并查了它。”
“莳花馆真的和南燕有联系?你查实了?”
谢祁俊说了说自己今天的发现,拿出烧剩下来的那角信笺,递给顾睿。
顾睿略懂南燕文字,他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不日来京’四个字。
是谁不日来京?
谢祁俊接过顾睿手里的鸡蛋,一口吃了。
“祁俊,这事不简单,你到此为止吧。剩下的交给我。”
“哥哥讲得好笑,我已经湿了脚了,现在喊停,也停不下来了。少啰嗦啦!”谢祁俊一边吃鸡蛋,一边说。
顾睿叹了口气道:“那你千万要小心,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一是西京府衙,一是我顾家家丁,一是……我得去找一下吴起,暗号是燕子。只要能对上的,就是自己人。你可记着了?”
“记得的。哥哥,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还要找吴起?连御林军那边也要告诉吗?”
“要,我隐隐不安。莳花馆与南燕有联系,又属于齐王,现在又多了个樊楼。这西京,我不知道的事情竟如此之多。你千万小心,顾全自己。可惜西京巡防营与我不熟,不然,我还想加上他们。”
“哥哥,巡防营是齐王的妹夫把持着,你要他去盯自己姐夫,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再说了,我机灵着呢,不会那么容易让人发现的。”谢祁俊端起茶盏,喝了口。
“好吧。我现在去找表哥和吴起。你今儿就住镇国公府,明儿我们一道去侯爷府打马球,别乱跑了。”
“不要。我要回莳花馆。”
“你听话!”
“好哥哥,我不是三岁啦!放心吧。我先回去了。”谢祁俊怕他留自己,赶紧放下茶盏,溜了。
顾睿不放心,命家丁暗中跟着他和东琴。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董妈妈回到房中,没多久便怀疑有人进过密室,因为成片的灰烬少了一个角。她马上通知了今天来找她的国师和徐嬷嬷。
国师今天已经到了西京,见董妈妈还留着徐嬷嬷的信,命其烧了。这才有三个茶盏以及烧了的信。
阿离还是没有音讯,没有在指定的时间出现。
难道她真的忘了?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改变了主意?
西京这边一切已经就绪。
只等东风,只等你。
阿离此刻洗漱完毕,香迎帮她窗户关好道:“阿离姑娘,前些日子已立秋,夜深有凉意,还是关上窗户比较好。”
“立秋了,那岂不是很快就到白露了?”
“是啊,还有十天就到白露了,白露一过,得换被子了。”
“这么快就白露了?”
“谁说不是呢。阿离姑娘,可要把灯火吹熄了?”香迎问。
阿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白露快到了,是时候了。可是,我舍不得顾睿。明儿打完马球,我也该离开了。可我还不想离开。他会恨我的吧?怎么办?阿离躺在床上,摸着脖子上的古玉,看着窗外的一弯残月,难以成眠。
翌日,顾睿用马车来接她一起去打马球。
顾睿兴致勃勃,阿离却提不起精神。她依偎在顾睿怀里,听他讲着打马球的规矩,左耳进,右耳出。
这一刻的温暖,是借来的,借冀州城济世堂店主外甥女的。如果我真的是她,那该多好。那就可以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了。阿离心头一酸,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过去无论是怎么罚,她只是不服气;被骗了,也只是愤怒。此刻,却是心酸。原来,诗文上写的心酸,是真的。没有人打,没有人骂,心还是会酸,会痛。
她紧紧靠着顾睿。
顾睿以为她没打过马球紧张,他安抚她道:“阿离,莫怕,一切有我呢。我先上场练一练,然后和你组一队。上去就是玩玩,输赢都无所谓。你想要那些彩头,改日我买给你便是。”
“顾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离低声问。
“傻阿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顾睿笑道。“方才讲的规则你可有记住?”
阿离摇摇头。
“记不住不要紧,慢慢来,被罚下场,就下回再来。你别紧张,我们就是去玩玩的。顺便带陈凉和我弟弟去相个亲。对了,你还没见过我弟弟呢。那家伙呀,嘴欠。要是他乱说话的话,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去。”
“你弟弟?你不是最小的?”
“干弟弟,长得可漂亮了,像画里面的神仙一样。”
“真的?有人长得这么漂亮?”
“嗯。你可不许见异思迁。”
阿离捶了他一下道:“你才不许见异思迁呢!”
见她有了精神,顾睿笑了,他说:“快到了。一会是不是我抱你进去?”
“我又没瘸,谁要你抱?”阿离放开他,坐直身子。
顾睿一下马车,侯爷府上的人就迎了上来,如同高小侯爷说的,府上哪个不认识他?他给他留了个上好的位置,能看清整个马球场,但是离主位又有一段距离,免得他被自家阿娘缠上。安排是这么安排,到时如果自己阿娘非得让顾睿坐主位,那就不干他的事了。
谢祁俊早到了,在那候着顾睿,亏得陈凉没到,这两个人说不好又要斗起来。他远远看见顾睿牵着一个女子的手过来,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顾睿介绍道:“阿离,这是我弟弟祁俊。祁俊,这是你未来嫂子,阿离。”
未来嫂子四个字打得谢祁俊晕头转向,他愣了。
“祁俊,愣着干啥?这衣服还挺合身的嘛。”顾睿道。
“嫂子?”祁俊无意识地重复。眼前这个女子戴着紫罗盖头,看不清容貌。这是打哪冒出来的一个嫂嫂?
阿离听这介绍,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也不知道该做何回应。她在四方神山上自由散漫惯了,一向不理这些繁琐礼节,虽然香迎教了她各种礼节,可总是记不得。她见祁俊年纪比自己小,便道:“祁俊弟弟好。”
顾睿对阿离说:“阿离,你先在这看看。我去更衣,然后和祁俊玩一下。我熟悉规则后来接你一起玩。东墨,你在这候着,我去去就来。”说完,把还愣着的祁俊拉走了。
谢祁俊问:“哥哥,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嫂嫂啊?”
说起阿离,顾睿嘴角含笑,他回答道:“是我在冀州城认识的。没有她,你就见不到我了。”
“什么?好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睿将准备好的版本又讲了一遍,他说:“择日我打算娶她进门。”
“老夫人同意了?”谢祁俊仍在震惊中。
“不。我不打算告诉他们。”
“哥哥,你这是打算私奔啊!?”一向乖乖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么叛逆的时候,谢祁俊惊骇,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
“也不算私奔,迟早阿爹阿娘会知道,大不了再打我一顿。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是吊儿郎当的。长兄如父,我也得给你好好物色一门好亲事。今儿你也看看,可有喜欢的姑娘?我给你准备一份聘礼,让你风风光光娶自己喜欢的姑娘进门。要不你也把宅子买在南门内街……祁俊,你可有听我说?”
谢祁俊实在太惊讶了,顾睿后面说的那些,他完全没有在听。“哥哥,你说什么?”
顾睿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先更衣。”
谢祁俊留在原地,呆若木鸡。顾睿竟然从冀州城带了一姑娘回来,还要背着老将军夫妇与她成亲……敢情昨儿就是带她去樊楼听的曲。东墨随他一道去的冀州,他一定知道内情,对,东墨呢?东琴,东墨呢?
东琴倒没他主子这么惊讶,他答道:“东墨没跟过来。”
对,顾睿让他留在那里候着。一着急,竟忘了。谢祁俊问:“东琴,你是不是也知道哥哥从冀州带了个女人回来?”
东琴摇摇头。
谢祁俊道:“我去找东墨。”
东琴道:“六少爷,找东墨干啥。小少爷喊你了。”
顾睿换好衣服就喊他了,见他今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道:“祁俊,你今天怎么了?叫你都听不见?是不舒服吗?”
“没有。”谢祁俊摇头。
“那我们打马球去?”顾睿问道。
“好。”
马球是北晉贵族最流行的游戏,比赛用马经过严格挑选和严格训练出来的好马。打马球的关键是要在恰当的时候拉住缰绳让马勾头,然后停下来用合适的力度将木制的拳头大小的马球击进对方球门,听得“铛”一声,这才算赢了一球。谁先进对方二十个球,就谁赢。
谢祁俊是会打马球的,但今天不在状态,有几次差点把球打进了自己的球门。顾睿今天带来的可是火凤凰,经过上次一战,人马合一对顾睿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只是他刚开始弄不清楚规矩,导致连输十一球。对方再来九球,他们便输了。
顾睿渐渐摸清路数,对谢祁俊喊道:“祁俊,打起精神来!”
谢祁俊见落后如此多,好胜心一下起来了。他将阿离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全神贯注在赛场上。
顾睿在赛场上,一匹红马,一袭红衣,英姿飒爽;而谢祁俊一匹白马,一身白衣,虽然顶着只熊猫眼,却不改风流潇洒,两人一起,双剑合璧,开始反超。两位都是美男子,一英俊,一秀气,台下诸看客无不被他们吸引,被吊起胃口,看最终他们是赢还是输。不认识顾睿的人甚少,但都是第一次看他打马球。甚至有人开始下注,赌这新任御史大人会胜出此局。小侯爷自然也来了,他也赌上了一份,赌顾睿赢。
一开始赔率是一比十,毕竟他们落后太多。
慢慢地,他们的比分开始上去,追平十一球的时候,赔率变成一比五。
场下气氛热烈,就在此时,出了一点小插曲。
阿离看见顾睿追平比分,不由得高兴极了,仿佛是自己赢了一般。香迎也分外高兴。此时,福王来了。
一群人拥着他过来了,他一眼看到了蹦蹦跳跳的阿离。
介女子特别,别的大家闺秀都掩口葫芦,她却自由奔放大喊大叫,声音娇俏,却轻纱覆面。他的好奇心一下起来了,让人去请她过来,哪知碰了一鼻子灰。
“什么福王?”阿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