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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午时 ...


  •   午时

      他第一次被那只混仗兔子踢脸时,内心真是激动的无以复加。我左雁年大少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妖人鬼怪见到我没有一个不被清新脱俗的本少爷所迷倒,妳这只黑到看不见眼睛的大肥兔竟然敢踢本少爷?

      那兔子不只嚣张,还老爱装傻,不管怎么欺压她逼她说话就是不肯说,连最基本的名字都不说,害他只能一个人天天在那边自言自语像个白痴像个疯子。他这副模样要是被同门师兄弟看见,大概会被笑一辈子吧?

      但他却发现这样子的相处模式中也有不少乐趣。

      好妳这死兔子不肯开口是吧?那妳当然无法开口回嘴。于是天天嘲弄那兔子又黑又肥又没灵气大概一辈子都修不成人形,就变成左雁年了的乐趣。看到那死兔子怒极又不能回嘴只能愤怒的磨牙或偷袭他的蠢样,左雁年就觉的心情大好。

      好,他承认,他个性是有点恶劣。

      “小心到时见到人形时爱上她。”

      听见师兄这样说时,他大大的愣了,觉得师兄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和这兔子一动物一人,虽然他以前也曾经和花妖狐妖在一起过,但至少她们都是人形,说他会爱上一只兔子时在是无法想象。

      他和这兔子关系,可是人与食物,人与玩具,主人和宠物,能有什么进展也太变态了一些吧?

      “她?爱上一只兔子?还是一只暴力的兔子?不可能。”他一脸不屑的这样答道,本少爷可是被这兔子踢过脸,他爱上这兔子他就是被虐狂!

      事后想想,果然,做人说话真的不可以说得太死呀。

      晚上,那学艺不精的家伙点了他的睡穴,那对他而言有点跟没点差不多的力道让左雁年有了当场想插腰仰天大笑的冲动。

      “睡到死吧你,操你妈的。”那只兔子自以为她睡着了,不爽的开始用兔掌拍打他的脸。

      这让左雁年差点没忍住不暴青筋,为什么妳又打脸又打脸?本少爷跟妳这兔子有什么血海深仇,犯的着每次都攻击我混饭吃的门面吗?

      那兔子开始得寸进尺的报复,左雁年只好很配合的装作真的被点穴,睡梦中迷迷糊糊又痛苦的样子。

      为了窥视这兔子的来历,他忍!

      “就只知道欺负小动物,哪天老娘废了你你都不知道!”

      那兔子总算是玩完他了,嚣张的丢下这一句就窜出门去。左雁年一脸不爽龇牙咧嘴的跟出去,一边在心中碎碎念是谁废掉谁还不知道呢。

      接下来的景象却让左雁年有些惊讶,这兔子三更半夜不是去吸收日月精华,也不是和山中鬼怪饮酒,而是诗情画意的跑来洗澡看星星?

      兔子不是怕水吗?奇怪。

      那兔子果然修成人形了,左雁年毫不避讳的欣赏那兔子入浴,但在花精狐妖中打滚的他却也不得不赞叹那兔子的姿容。

      于是左雁年开始思考自己以后是不是得对那兔子尊重一点,有这种姿色的妖实力可不好惹呢。

      温泉的水气氤氲,混着寒冷夜风,一波一波的漫过来。左雁年藏在树上,看那兔子在池子里游动,长发如缎服在泉上载浮载沉,看那兔子仰望星星,沾满水滴的眉眼满是寂寞的神色。

      左雁年有些不懂,这兔子怎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孤寂感?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呢?”

      左雁年听见她这样悲伤的问道,疑惑更如滴入水中的墨,一点一滴的散开。

      那晚兔子回来时他已经躺回床上装睡了,但不知看到了什么,那兔子竟愣在门口。左雁年可以听见她变的混乱的气息,无声的来到他床边。

      那兔子,那平日嚣张又易怒的兔子此时竟在发抖,左雁年沉着气压下想转头问为什么的冲动,继续安静的躺着。没想到下一瞬她把额贴上他的发,霎时她的气息近在咫尺,那兔子的每一声呼吸,每一声啜泣都无比清晰,脆弱又带着不知名的不甘。

      是什么让这平日欠揍的暴力兔子崩坏成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女?她又在自己身上看见了谁?

      那夜那只兔子的眼泪,落在他颈子上,竟有灼伤的痛觉。

      *****

      “左雁年!你在哪里?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喔!”子凝有些微怒,一个人在林子中徘徊,左顾右盼。

      明媚阳光自头顶枝叶间隙洒下,地上光斑点点。天气有点闷热,子凝流了一层薄汗脾气不是很好,左雁年却还在跟她玩躲猫猫,想吓她。

      这几月左雁年常常这样陪着她,打妖异聊天散步玩闹什么的,子凝待在白羽观的时间锐减,子柔都笑她已经嫁出去了。

      但这一段相处下来,子凝几乎可以确定左雁年比她强许多,每次他只要这样故意躲起来,她总是无法找到他。

      “警告你不要再吓我啰!左……”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人从身后紧紧拥住她,子凝肩膀一震,尖叫了一声。

      “去你的,叫你不要在吓我了你还吓!”

      左雁年嘴角带笑低头吻上子凝,那吻细碎而温暖,“看兔子恼羞成怒的样子很有趣嘛。”

      子凝不满的瞇眼,挑衅似的笑道,“那今天晚上不陪你睡了。”

      左雁年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子凝,满脸惊恐,“……我错了。”

      “快放开别闹,天气这么热,我受不了。”

      左雁年微笑,“兔子果然怕热,没关系……”

      他还没说完,子凝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自左雁年怀中涌向她,惊喜道:“没想到武人的内力也这么多功能!”

      “是不是?”

      左雁年得意的又凑上来吃豆腐,子凝忍不住兔拳相向。这家伙的性情真的和子遥差太多了,让她惊奇不断,惊恐也不断。

      “嘿,兔子。”

      “嗯?”

      “这给妳。”

      他自自己脖颈上拉起一块做成坠子的小玉佩,那玉温润如羊脂,散发着一股独特而澄澈的灵力。玉的颜色和质地出奇眼熟,和左雁年那日与山神打斗时手中出现的白刃出奇相像,连灵力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他替子凝戴上白玉项链。那项链有点沉,白玉坠入她衣间时可以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左雁年温热的体温。

      “这玉不是一般的玉,它会保护妳,“左雁年狡黠一笑,“这是我们的订情物。”

      “……谢谢。”子凝眨眨眼,心中一股暖意在蔓延,于是子凝紧紧拥住了左雁年。

      “兔子,“左雁年也抱紧了她,把额贴在她发上呵呵笑了起来,“妳这样我会开心得得内伤的。”

      “嘿,带妳去见我几个好友,好吗?”他问。

      *****

      左雁年说要带子凝去见他朋友,却一直迟迟没有动作,子凝很快就忘了,倒是两人无比欢乐的继续黏在一起打妖异和到处流窜的灿烂生活,无比惬意。可是日子过得好好的……

      兔子竟然突然就被砍了,活生生砍断了前爪。

      事情发生在子凝与左雁年”破镜重圆”后数月,两人正浓情蜜意、只要对方有工作任务就一定会陪着去做,走到哪都要在一起时……

      子凝在一场难得落单的任务中被熟悉的馥南宫人马包围,但那次子凝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馥南宫对她的态度有变。

      他们迫切的要捉住她。

      那一战子凝甚至看见他们使用了山神珠──那是千辛万苦屠神后施法取得的山神灵力晶华,力量无比强大而且还附带不少特殊的功能。

      那珠子禁锢了山神的灵魂,是不为众人所接受的强大禁忌法器,稀少到不能再稀少,现在却拿来追捕她?子凝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在那一战中子凝眼睁睁看自己的左手腕远远飞向天际,鲜血洒了一地。

      一场几乎丧命的打斗,子凝第一次无法好好控制下手力道,废了不少刺客的手命。她自己也中了毒,耗尽力气才来到白羽观在附近大城的分部求援,根本无法回观。

      白羽观大乱,多少有自己工作冈位的师兄姐被调来调去只为腾出人手为子凝解毒以及寻找药物、回复手臂之道术与材料。

      子凝呆呆的躺在床铺上,睡睡醒醒的看着日升日落,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亏欠感与罪恶感随着毒素未清的血液在她体内流窜,激荡出痛楚和不安。

      人们成群结队的来探望她,他们带着她爱吃的东西结党来叨叨念、对她东摸西摸的,这一些老让子凝的眼眶维持在比兔子还红的状态,鼻子活像一根红萝卜。

      “哭什么呀妳这兔崽子,“顾元宥才拎着一篮红萝卜出现,子凝就扑上去紧圈住他腰大哭,让他心疼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别小看白羽观好吗?药材道术什么鬼的我们随便出去走一圈就弄到了。”

      顾元宥用双手挤压着子凝的脸颊,“别再哭了,死兔子!再哭就没红萝卜吃了知道吗?”

      “可是……”子凝语带哭音可怜的说,“可是我从小到大最讨厌吃的就是红萝卜了!”

      “少啰嗦,我说妳爱吃就不准顶嘴,红萝卜可以让兔子不要那么爱哭。”

      “真的吗?……还是你又在随便唬我?”

      几天之后已经来过好几次的荀青亦又来了,他对顾元宥那套”吃红萝卜可以变的不爱哭”之言论感到非常鄙夷,但对于年纪都不小的子凝还相信感到更鄙夷。

      “顾子凝,妳真的越活越回去了。”他神色不善的如此说道,一边陪着子凝做那些让左手恢复灵活的复健动作,一边搜寻着必需品清单上是否还有缺少什么要补上,忙个不停。

      “荀青亦,你好像一个称职的娘亲喔。”

      第一次,荀青亦停下手边动作怒视子凝,咬牙切齿道:“顾子凝,请妳别乱认亲好吗?再说我是男的!我全身上下哪里像妳娘了!”

      “可是……”子凝再度无辜道:“子遥也说过你很像。”

      “叫他去死一死!”

      另一边,日子过得好好的恋人却莫名其妙闹失踪的左雁年,这段时间正以狰狞到不行的臭脸每天照三餐拜访白羽观。

      子凝跟白羽观说要等把手臂接回去才告诉左雁年,因为她怕他看到她的断臂会气昏头,仗着自己实力就去帮她报仇,才造就左雁年找昏头都找不到人的这局面。

      “她一句话也没说就人间蒸发是什么意思?我到底算她的谁?”左雁年面色憔悴又愤怒,对着今天负责应付他的子威子蓝两人组大吼:“你们隐藏她行踪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好玩呗。”子威不识相的在此时开玩笑道。

      “好玩个屁!你这死娘娘腔!”

      “谁娘娘腔?你才娘娘腔!你全家都娘娘腔!”

      “停!停!”

      子蓝快步挡在几乎是扑上来的左雁年和一脸欠揍的子威中间,受不了的给了管子威腹部毫不留情的一手肘,在子威”呜!”一声的哀鸣声中怒道:“你这白痴,少说一句会死吗?”

      “我对我弱智搭档的弱智发言感很抱歉,但我们绝对不是恶意隐瞒,是子凝她自己的意愿,叫我们在她状况稳定下来前先别告诉你。”

      “她生病了?我平时竟然没看出来……”

      震惊与痛的神色快速在左雁年眼底蔓延,他苍白的脸色和那一双因痛楚而骚动绿眼,连素昧平生的子蓝都有些不忍。

      “不是生病,她因为刺杀而中毒,现在已经稳……”

      左雁年根本不想听子蓝说完,暴怒的打断他:“告诉我她现在人在哪!”

      夜里左雁年进入子凝房间时带着她意料中的狂怒,左雁年紧紧捉住子凝双手手腕,俯身用令子凝发寒的绿眼细细端详她病态的脸色,满脸不敢置信和心痛。

      他怒瞪着她,咬牙切齿的。

      子凝躺在枕上凝望左雁年眼中闪动的痛楚与愤怒,手腕被抓的发痛,却觉得心中发暖、觉得开心。眷恋的那种绵密更是满溢到无以复加,她几乎就要满足的勾起嘴角。

      “为什么瞒着我!顾子凝?我们不是恋人吗?”

      左雁年将脸凑近顾子凝,愤怒的气息吐在子凝脸上,咄咄逼人。

      “我怕你担心,也怕你被连累。”

      “这是什么烂理由妳敢告诉我!顾子凝!”他吼道,加重了双手力道,“妳怕我担心怕连累我,那妳就不怕连累白羽观的人?”

      “难道妳现在还觉得妳和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我们不是吗?”

      左雁年的声音在颤抖。

      子凝微微撑起身子来亲吻了左雁年,缠绵温柔而安抚的。左雁年发出一声受伤似的哀鸣,颤抖而带着伤痛的回吻起她,温度开始变的暧昧。

      左雁年额头抵着她的额,两人拥吻,唇舌与手臂交缠。

      衣物一件件褪下,久未见面的两人在深夜中紧紧相拥。

      *****

      窗外的天色开始慢慢亮起,鸟儿喧闹。

      子凝的脸正埋在他的锁骨处,左雁年可以感觉到她小巧的鼻尖。他退了退,低头静静凝视顾子凝安祥疲倦的睡容,看她苍白的脸色和一双憔悴的黑眼圈。

      他拾起子凝一只放在他肩上的手,与之十指交扣,细细亲吻她的手背、她的指尖,和她光滑的指甲。

      恋的感觉是那么强烈,他可以很清楚的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沦陷。

      *****

      之后的几天左雁年牢牢的守在子凝身边一步不离,他驾轻就熟的和子凝前来探病的白羽观友人打成一片,还不着痕迹的打听着她所有消息。

      而青亦造访时,左雁年面带微笑又带着敌意,这让青亦不断用眼神揶揄她,搞的子凝满脸通红。但青亦总算是放下心来,不再三天两头跑来碎碎念。

      至于顾元宥。

      那天顾元宥又走幽冥之门直接来子凝房间探病,幽冥之门刚关,就遇上了端着药进房的左雁年。一人一羊疑惑对望,双方都不理解这是什么状况。

      “这只羊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左雁年认定这又是一个和子凝关系密切的白羽观人士,对于这只羊的”偷偷潜入”有点不满。

      “谁是羊啊?你这只猴子。”顾元宥反唇相讥,一边变回了人型。

      “谁是猴子?”

      “他是我师兄顾元宥。”子凝急忙解释,怕左雁年又误会些什么,那有点慌张的神色让顾元宥偷偷的勾起嘴角,心中已明白大半。

      “妳师兄?”左雁年又拉长声音,怀疑的盯着顾元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完全忘了子凝师兄姐曾对他提过”子凝老爸顾元宥”这号人物。

      “他他他,他是我爸爸。”

      “谁是妳爸呀!”顾元宥暴怒到差点翻桌,“又老又难听,我是妳师兄!一辈子都不准给我改!”

      子凝觉得很无辜,元字辈现在可是已经六十左右,本来就不年轻好吗?

      左雁年一听马上想起师兄姐介绍的那些,很亲热的迎上去:“原来是岳父呀,真是失礼了!”

      “哪来的白痴!谁是你岳父呀!”

      那一段日子过得安逸而和乐。

      左雁年常常将子凝拦腰抱起,带着她到户外晒太阳,也常扶着她下床走动,搞的子凝老觉得自己是重症病患。

      子凝也常常就那样搂着左雁年的脖子,舒服的打着呼噜睡着。即使是在梦中,子凝还是可以感觉到左雁年落在她脸上那细细碎碎的亲吻。

      子凝的心变的一日比一日柔软,柔软到彷佛一轻撞就会受伤流血。

      关于左雁年所不知道的那只左手,手臂已经接上而且绷带已经拆了,子凝都趁左雁年不在或没注意的小空档自己复健,力图快点将它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多美好的一段日子呀?那时她真心相信一切都会这样安稳的走下去,不管是人生,还是她或左雁年都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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