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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十七章,高中录取通知书(8) ...

  •   两个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关月月躺在过道上,还在打吊针,脸色苍白,嘴唇还结着痂,十分虚弱的样子。

      李叔疲惫地坐在床边打盹,见他们俩过来,松了口气,忙让他们坐床边。

      关水根问:“月月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的?你在这里找到她的?”

      李叔就将当日的情景祥细地说了说。听得关水根都有些后怕,若那两个流浪艺人真是不怀好意,月月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却听得刘娟恨恨地小声说:“还不如让车子撞死算了,还能赔点钱。”

      关水根听得这话,没有多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倒是李叔,吃了一惊,两个人相处十年,就是邻居也处出感情来了,何况月月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刘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有人这样咒李明,不知刘娟会作何感想。本想问问究竟在家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刘娟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人家的家务事了,再不放心,水根总是月月的亲生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便先告辞回家了。

      关月月闭着眼睛,眼角却淌下泪来。自已在这那个家里真的好像是身体上多出来的一颗瘤一样,让人如此生厌,却又不好随便摘了。

      护士进来换吊针袋时,轻轻替关月月擦掉从眼角直流进耳根的泪。刘娟问:“护士,她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护士看了看她和关水根,面无表情地说:“再看吧,她现在还没有完全退烧,到傍晚看情况再说。”转身就走了。

      刘娟便觉得无趣,和水根两个坐在床边不说话。看着旁边别的家属为自家亲人忙进忙出,也没跟他们说话,别人看她那张市侩的脸,也不跟她说话。到吃午饭的时候,两个人出去吃了碗面条,也没舍得吃别的,刘娟一直埋怨水根,水根凡事只说“是的”。两个人一人靠着床的一角睡着了。

      到下午的时候,关月月终于悠悠醒转过来。不知自己在何处,入眼处,人群来来往往,急匆匆的样子。头疼得像要裂开来,完全不能思考,心里面好像搁着什么事,没来由的悲伤,喘口气心口都隐隐发疼。

      “哎,哎,她醒了。”旁边给孙子打吊针的奶奶大声地叫刘娟和关水根。

      二人猛得惊醒过来,匝吧着嘴,去看月月。

      “月月,”关水根叫了一声。

      关月月这才看清这里很多人在打吊针,间或还有护士穿插在其间,总算明白过来这里是医院,之前的悲伤也有了着落了。想到自己极有可能上不了学了,眼泪再次流下来。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刘娟找来护士问:“怎么样,她可以走了吧。”

      护士一指那边的医生说:“你去问医生吧。”

      刘娟便跑去问医生,医生淡淡的说:“烧呢是退下来了,身体还很虚弱,加上精神刺激比较大,我的意见还是再观察一晚。”

      刘娟就说:“医生,我看就走了好了。她年轻,身体底子好,平时也不怎么生病,热度退了就好了,也没什么大病,肯定没有问题了。”

      医生听着不太顺耳:“她身体这么虚弱,你怎么知道没有问题了,都向你这样,那就不用我们医生了。”

      刘娟忙陪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你看,我们从乡下来,路途很远,来去不方便,小孩子不懂事,没照顾好自己,我是想,如果能挺得住,我们就回去好好照顾她,家里总归方便些。”

      医生被她缠得烦,就说:“你要这么说,那反正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其实也是激一激她。于是又帮月月检查了检查,:“我去开点药来。”

      刘娟马上说:“啊,还要开药啊?”这又得好多钱啊。

      医生使劲白了她一眼:“要不是你们坚持要走,本来以她现在的气色,你自己去看看,那是应该再观察的。是你坚持要回去,我才让你回去的,要是连药都不吃,病怎么会好呢,回去要好好照顾她。”

      刘娟又说:“药我家里有。”

      医生气得几乎要把笔给摔了:“你怎么知道我开的药都是你家里有的,你家里有多少药?”

      刘娟看医生态度不善,终于闭嘴不说了。

      拿了药,刘娟提着,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药贵啊,这一下又花了多少多少钱啊,月月是故意的啊这类的,在前面走的飞快,关水根掺着关月月,在后面走不快。

      夏日傍晚最是闷热的时候,虚弱的身体早就出了一身的虚汗,将衣服汗湿了,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呱噪地叫着,刺耳的声音直往人的耳朵里钻。浑身仍然酸痛,两条腿直打晃,眼前的景物好像在旋转行般,但是关水根为了追上刘娟,几乎是拖着她跟了上去。

      坐公交车回到家,太阳已经西沉,晚霞映得大地都映上了一抹桔黄色。

      关月月被带到自己房间,还没躺好,刘娟就进来了:“你做给谁看?你以为这样就有用了?我告诉你,你越是这样装神弄鬼的我越是看不上眼!”

      关月月将头朝里,不去看她。

      关水根也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出去也不说一声,我们在找你呢,我昨晚找了你一夜!”

      刘娟哼了一声说:“还来跟你说呢,就是故意不说的,急死你。”

      关水根听刘娟的话向来是当真的,便生气地问她:“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说!”

      刘娟又说:“你到我家里十年,我从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这是存心要在街坊四邻面前拆我的台!我也想把你们一个个都培养得好好的,可是我没有钱,你要上只管去上,有本事自己赚钱去。你离家出走是吧,为什么不走远点,有本事永远不回来啊,弄的可怜兮兮的,好像谁虐待了你一样。既然我们对你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只管走好了,到湖南找你妈去啊。”

      关水根尤在一旁啧啧摇头,恨铁不成钢。

      刘娟说:“我一心为这个家,一心为了你们兄妹两个,家里家外哪一样事情不用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有这么福气,我六七岁带弟妹,8岁开始做饭……(省去5000字忆苦思甜)”关水根听得连连点头,直叹妻子不易。

      刘娟说着说着,喝了口水,让关水根下去做晚饭,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喋喋不休,无数的字眼从她两片薄薄的嘴唇间逸出来,形成一个孙悟空的紧箍咒,围绕着关月月,直让人有发狂的冲动。

      待关水根再次上来,刘娟说:“我也是为你好,为你爸好,我们今天就把话摊开来说,李明性子老实善良,将来也一定会好好待你爸,但他终归不是你爸亲生的,你才是他嫡嫡亲亲的血肉,你才是最最应该孝顺他的人,你现在一心想往外跑,是不是不想管你爸了,我一心为你们好,你安安稳稳工作赚钱,将来在这里嫁个人,你爸老了也照应得到。啊……”刘娟忽然间眼睛红起来,转向水根说:“水根,我今天不让她去村里,她非要去,也是我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你知道她怎么样,我一时被她气得乱说如果她去找村里,我们就离婚,她就毫不犹豫地去了,她就这么讨厌我这个一心为她好的后妈啊,情愿我们分开啊,她这是要拆了我的家啊,这就是做后妈的结果啊,这就是做后妈的结果啊,后妈真的难做啊。后妈真的难做啊。”

      关水根听得动容不已,后妈果然难做啊!如果月月不是奄奄的,只怕早就扑上去打了。他伤心极了,这个女儿怎能心肠这么坏,这不是要拆了自己的家么!自己到了快四十来岁才有了这个家,刘娟对他温柔有加,就是累点他也心甘情愿了,李明虽然不曾叫过一声爸爸,但两个老实人处得也可以。他心里,刘娟一直对月月是很好的啊,处和为她着想。可她怎么能……怎么能……

      关月月缓缓地地转过身来,脸上泪流满面:“爸,我妈是湖南的?湖南哪里的?”

      关水根没想到,这么半天背对着两人,没说一句话,转过身来竟是问了这么个问题。那个女人走了十几年了,她竟然在问她,想不到自己夫妻俩对她这么好,养她,供她读书,竟抵不过那个走了十几年的女人。怒极处,不由吼了一声:“你给我去死!去死掉!”

      妈妈走了,爸爸也不要她了么!一瞬间,竟再也感觉不到半丝炎热,仿佛一下子到了严冬,黑暗中,只有寒风呼啸,冰天雪地,眼盲了,心也盲了,沉沦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好想从此不再醒来。

      但是,窗外,稻田里、池塘里、沟渠里,虫鸣蛙叫依然热闹,只有心依然是冷的,好像无数冰粒落到上面然后融化,带走了热度。她突然就觉得好像是个梦,如此的不真识,以致于奶奶呼唤她的声音也变得如梦如幻般地遥远。

      关月月被送到奶奶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当天从医院回家后,又一次发起烧来,好在不是很厉害,奶奶请了村里的医生给她打了三天吊针才算退了热,身子仍是十分虚弱。只有顾婷来看过她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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