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番外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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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快乐很短暂。
季伯裘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在做梦，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这样一直的和顾嫚在这道小门间见面，听她分享在学堂的每一天。
不过这也只会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再过好几个月，顾嫚就要毕业了。毕业的少女大概不是嫁给相配的富家子弟，就是要去往异国学习，到那时，他就再也没可能和她见面。
少年愈发珍惜现在的每天。
少女毕业前一天。他带上自己储了一年的钱买回来的木梳子去看顾嫚。
顾嫚的头发又长又顺，一直长及腰。少女骄傲地和他说，她的头发是班上最柔顺的，她在家里，每天都要花上大量时间护理。
那木梳很好看，虽然贵，但他却一点也不心痛。他爱着少女，可这样的感情是不能宣泄出口的。
季伯裘不敢买花，怕被她看出自己的心思，而像珠宝、首饰太昂贵，他也买不起。便只好把自己的心意寄托在那精巧的小木梳上，好让她以后在每早每晚梳理头发时，都能想起︰啊！这是一个曾经认识的卖报童送给我的礼物，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只要顾嫚能记得他就好了。
那天的季伯裘特别冷酷，整个人如同寒冬的凛冽风雪，看着不似卖报童，更像从不近人情的仙人，冷心冷眼的、漠视着世间一切。从今天后，他的心将要和少女一样，离开他了，他的所有情爱都将随着那无望的感情消逝离去。
少年绝望地站在围墙外，一如概般听着少女的笑声。
一边听，一边流泪。从父亲离世后便不再哭泣的少年，脸上无声地划落下滴滴泪水，正午的阳光照得他像快要破碎的雕像。
他也早早和顾公馆说好了，今天是他到顾公馆的最后一天，以后，他都不会再跑到草丛中等待了，可他不敢和顾嫚说。
胆小鬼。
季伯裘淡然地抺去眼泪，抬头看了眼天空，才慢慢走向小门。
今天的阳光很温暖，是一天气好得令人生气的下午。
等了一会，顾嫚从门内出现，甜甜道︰“季小哥。你来了！”
少女问他的眼睛怎么红了。
他说是太阳刺眼。
他像往常的专注地看着顾嫚，想要好好听着她的声音，可他都听不下，一直到、
那个好看的、连头发丝都是香的，仿如天上小仙女般的千金小姐甜甜的笑着对他说︰我喜欢你了，季伯裘。
那刻，少年觉得他心里都炸开了一片片，像被人用锤子用力打散一样，什么叫心花怒放，他现在知道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是在作梦吗？
可不是。
少女带着特有幽香凑过来，大胆地把手放在他脸旁，红着脸笑问︰“季伯裘，我可以吻你吗？”
少年大脑轰轰作响，他觉得好似茶馆里打锣的师傅在他脑中演凑，根本无法反应。
“吻、吻季伯裘、我。”少年成了结巴。
少女大胆笑道，嘴巴像渗了蜜的甜腻︰“嗯，是的。我想、我喜欢你了，我想吻你，可以吗？”
我是在做梦吗？
“可以吗？”呆滞的少年跟着道。
“好。”顾嫚笑弯了双眼，那是他人生见过的，最好看的风景。
少女在他眼角下印下一吻，把呆愣的少年从梦中吻醒。他轻轻地眨了下眼。
温热的、暖洋洋的、幽香的、顾嫚的，一个吻。
冷酷的少年脸上红得发烫︰“你你你、你、你吻我了？为什么”
少女甜甜的笑着看向他︰“嗯。我吻你了。因为我喜欢你了，小哥。”
她说喜欢，她喜欢我。顾嫚喜欢我。
少年闪躲般避开少女的眼神，大脑发热。
惊讶、狂喜、酸涩、无奈…内心五味陈杂。
开心吗？他当然开心了，可他不过是一个卖报童，凭什么？像顾嫚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只值得被人放在掌心中好好疼爱。难道他要把这样如名花一样娇贵的女孩带回他那个狭小得可怜到连房间也算不上地方去吗？
他不配。
她是天上仙女般的人物，合该是用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供着养起来︰大房子、漂亮的洋裙、华贵的珠宝，那才是属于她的人生。人世间的俗物烦恼事都不应被她知道。得到这个吻，他可以安心地把所有的情感随着顾嫚离开了。
少女记得他，能给他一个吻就好了。
他为何如此的贪婪呢，还试图把少女绑在身边。
莫动妄念。
少年低下头，把心中的喜悦压下︰“你、别说笑了。”
要不是看到季伯裘眼中那一瞬的狂喜和发红的耳尖，顾嫚大概也会以为对方不喜欢他。不过处了一年，她怎么可能会不知。对面的卖报少年虽然看着冷酷而不好接近，实际却是对她千依百顺呢。
像大狼犬一样，又乖又听话。
少女过地凑到少年耳尖处，见他一动不动，身体发僵，便咯咯咯地笑道︰
“阿嫚才没有开玩笑呢！阿嫚可喜欢小哥了，不然怎么会吻小哥呢？阿嫚我，可是从六岁开始就没吻过一个男子的，父亲没有、兄长没有。难道你以为阿嫚是个什么不知羞的姑娘吗？”
说到后面，少女已是颇为幽怨。
少年连忙红甚冷脸道︰“没有！阿嫚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是我不知羞罢了！”
“那阿嫚我、每天都在等着小哥来给我送报，中午也在想小哥，想着小哥不知何时才到来见阿嫚。阿嫚这么认真、那么喜欢季小哥，小哥却只当作说笑。难道季小哥当阿嫚的满腔真心是笑话吗？难道小哥是个负心汉吗？要负了阿嫚了吗？那阿嫚可要伤心了。”少女低下头，似伤心的样子，语带哽咽。
季伯裘赶忙解释，脸红耳赤的︰“我、我没有，我也不是负心汉，没有把你当作笑话！”
少女抬头，笑着看他，眉眼弯弯︰“那、季小哥，喜欢阿嫚吗？”
季伯裘哪能不知顾嫚在打趣他，他把头转开，张嘴结舌，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少女。
喜欢。
哪能不喜欢呢？都喜欢到骨子里了。
一年来，晚晚思念、夜夜思念，早化成缠绵入骨的爱，融入血肉了。可他能说吗？
明明是个大少年，却被身前少女逼得不敢动弹。
顾嫚看着男生红得滴血的耳垂，笑眯眼道︰“小哥不说话啊？那就是不喜欢阿嫚了，阿嫚要很伤心了，呜呜呜。”
明知少女在骗他，可季伯裘却像傻子一样被她的话牵动心神。光是听到少女说伤心，他就受不住了，少年慌乱的红着双眼，冲动道︰“不是的，我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都要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少女得意又狡猾地笑，一滴泪也没有︰“我就知道，小哥一早就喜欢上我了是吧？好狡猾哦，一直都不说，要等阿嫚来说的。”
少年别开脸。
“如果阿嫚不说，是不是小哥就要藏一辈子了？好狡猾哦！”
明明是你更狡猾。
“小哥，那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少女笑逐颜开。
季伯裘心脏跳得飞快，感觉呼吸都要不顺畅了。他艰难地开口，口中似吃了几斤黄连一样的苦涩︰“不行。”
少女怒了，好看的眉皱起，软绵绵地嗔道︰“什么叫不行？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两情相悦，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季伯裘被她直白的话语搞得满脸通红，脑袋发烫的说︰“不是的，你我身份有别，不能在一起。”他顿了一下，别过脸羞耻道︰“我、我不过是一个卖报童，如何能和你在一起？”
顾嫚娇蛮地道︰“阿嫚才不管那种事，就是身份不同又如何？我只知道，你和我互相相爱着，那就要一起！难道小哥你想看着阿嫚和别的男生一起了？”
季伯裘心如刀割，当然不想了。可是跟他在一起，顾嫚便是要受苦的，他不想少女受苦。
“季小哥呐，你可不知，外面的人都不会像你一样的对我好了。他们只想着我家的钱，只想着我是顾家女儿，只爱我的身份，却从不了解我，也不爱我，只有小哥你，认真的陪我、听我说话。”少女认真道，眼中的深情把季伯裘看呆了。
“如果真说什么门当户对，那阿嫚、大概，会被父亲许配给城南的黄先生了。你想要看到阿嫚替别人生儿育女吗？”少女牵上男生的手。
季伯裘听到这话，脸都白了几分，感觉身体冷成冰一样。光想着那种光景，像是窒息一样。
少年难堪地转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我配不上你。”
顾嫚气得脸都鼓起来︰“好喔！那、那个黄先生，家里和阿嫚一样的有钱，却是个六十三的糟老头子，爱好女色，家里有一个正妻、五个小妾，膝下子女一共八个、还养上三十个佣人了，富贵得很。那、你想阿嫚嫁过去做人家小妾吗？你配不上，那他可配得上阿嫚了？”
少年听得心里绞痛，他捧在心上不的小仙女，怎么可以到那种地方去呢？还是做人家的小妾。女人多的地方，争斗也多，那可不是好事。
“阿嫚好惨啊。若说门当户对，那父亲定要把阿嫚送到黄先生家做他的第六名小妾了。就只因为阿嫚的小哥不喜欢阿嫚，负了阿嫚了。阿嫚指不定要被其他的小妾欺负得每天都要哭泣了。”少女哀怨道。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少女揽入懹中，“不行！不能去！”
怀中的少女偷偷一笑︰“那、季小哥，喜欢阿嫚吗？”
少年红着耳垂︰“…喜欢的。”
“那、想阿嫚和门当户对的黄先生一起吗？”
“不、不想。”
“嗯，那小哥，会负了阿嫚吗？”
“……”
“嗯？”
“…此生不负。”
少女满足地笑了，回抱少年。
父亲说的黄先生，可是黄家长子，今年二十二的留洋青年呢。不过，还是不要让小哥知道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番外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