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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物归原主 ...

  •   元夕入住冷宫八个月后,终于愿意从冷宫走了出来。
      时值七月初,正是烈日当头,骄阳似火。
      有一女子独身走在林荫小路上,两侧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带来一些阴凉之感。
      树木周边开了些花,枝干挺立,昂扬的受着大树的庇护,颇有些嚣张的意思。
      女子停在了一朵蓝紫色的不知名小花面前。
      大树庇护了很多花不受烈日灼烤,唯有这只倒霉的小花被突破重重绿叶的阳光照射着,娇嫩的花叶低着头,看起来十分可怜。
      女子缓缓蹲下,用手替小花遮去了阳光,如玉的手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透亮白皙。
      女子面无表情做着这个动作,然而那张厌世脸上罕见的透出了些许温柔。
      绿树,鲜花,美人,构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宁静:“怎么把废后从冷宫放出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请’她回去!”
      穿着锦衣华服的殷贵妃从路的另一头一步步走来,还未走到元夕身边时,她就迫不及待的对她带来的侍卫吩咐到。
      身后的侍卫们领了命令,立刻就将元夕围了起来,脚下毫不留情的踩上了她周遭低矮的花丛。
      元夕不想理会面前突然出现的炸毛生物和她那一堆狗腿子,可是,殷贵妃趾高气昂的,将脚踏上了她一直护着的花。
      她看着被踩烂的花愣了一下,表情毫无波澜的站起了身,自顾自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见她还是没理自己,殷贵妃恼羞成怒便要亲自上手去推元夕。
      手还没碰上元夕就被她瞬间钳制住了手腕,元夕看着她,右手向后使劲一翻,殷贵妃便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侍卫们见状纷纷动手,然而不过一刻,地上便躺满了哀嚎不止的人。
      许是动静大了些,惊到了来人。
      “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大踏步走来,领着一群侍从,威风凛凛。
      地上的侍卫寻着声音抬头望去,看到是皇帝时立刻停止了哀嚎。
      待肖仪景终于走近后,殷贵妃借着肖仪景的搀扶方才从满是泥土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元夕瞧着这一幕竟觉出些许趣味来,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殷贵妃依偎在肖仪景怀里,肖仪景替人揉着发红的手腕。
      “我见元夕姐姐私离冷宫,本是好言相劝她回去,莫给陛下您见了堵心,可姐姐不仅误会了我,还对我动起了手,陛下要给臣妾做主啊。”
      声声婉转,字字柔情,对比元夕的高傲冷漠,殷贵妃的小鸟依人似乎更得肖仪景欢心。
      因此哪怕她殷贵妃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些年越发高明,他肖仪景明知之下也从不忍多说半句重话。
      对于他们之间的举动,元夕冷眼扫过只对殷贵妃笑了笑:“殷贵妃果然不是出自名门世家望族,这诬陷人的下贱手段也能张口就来。”
      “你!”殷贵妃再说不下去,毕竟被戳了出身的痛处,她也反驳不回去什么。
      从小门小户而来的女子一朝飞往枝头,妄想将整棵树占为己有,就连那高高在上的真凰也不屑一顾。
      可是,小小麻雀不过是被安插了几根不属于她的贵重羽毛,再如何扑腾翅膀,也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真凰展翅高飞,留下一束绚烂的美梦。
      元夕看向肖仪景时,对方眼中在殷殷期盼着什么。
      “肖仪景,四个月前你跟我说,若我愿意从冷宫出来,我就还是大梁皇后,此话现在可还作数?”
      若是元夕从冷宫出来,那便代表着她原谅了肖仪景这些年来所有的荒唐,她会像从前那样眼中心里都是他肖仪景。
      这就是肖仪景放任元夕在冷宫待的这八个月所求的、所逼迫元夕的唯一一件事。
      “作数。”
      肖仪景听到元夕的话欣喜万分,他自大的认为这八个月他赌赢了,他终究还是赢得了元夕所有的爱。
      于是,他连怀中美人的殷切目光也不去在乎了。
      元夕点点头,并未对此多生出任何情绪,她一向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做的可谓天衣无缝。
      “那好,来人,”她看向肖仪景身后静默站着的元宁,眼中含了笑意:“殷贵妃以下犯上,即刻处死!”
      真凰不欲再见小小麻雀辛苦的扑腾,于是仁慈的要赐予她永眠。
      可麻雀不知好歹,非要留在人间受烈日炙烤。
      “陛下,救救臣妾。”殷贵妃惊慌的看向肖仪景,眼里的泪说掉就掉。
      肖仪景看不下去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视线又落回到元夕身上:“元夕,饶她一次吧。”
      “你想留下她?”元夕并不恼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不慌不忙的开了口:“殷贵妃杀死自己的孩子还嫁祸给我,罪犯欺君,她谋害皇嗣更是诛九族的大罪。”
      “肖仪景,你要知道,我只用以下犯上这个罪名处死她已是仁慈,也顾全了皇室的面子。”
      “是要将皇室宫规置于不顾护下她,还是就按我意思只杀她一个,陛下可要三思而行。”
      肖仪景有些惊讶,因为元夕对他的称呼变成了陛下,这就有些威胁的意思了。
      可他不敢再多说一句求情的话,因为对面是元夕,是没拿到确凿证据前绝不会多言半句的元夕。
      在这种时候,任何人的辩驳都显得可笑,这是肖仪景近几年来为数不多了解元夕的地方。
      可有人不了解元夕,非要撞个头破血流:“陛下,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孩子呢?陛下,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孩儿,我绝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的。陛下,您要相信我啊。”
      殷贵妃又扑向肖仪景的怀里,甚至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元宁身上。
      投来的目光太过明显,元宁无奈的从肖仪景身后走了出来,直直对上元夕的视线。
      “堂姐还未恢复后位,便要行使生杀大权,将陛下颜面置于何地呢?”
      “堂弟觉得,我方才提的办法并不妥当?那依堂弟意思该如何做呢?”
      “堂姐总要拿出证据来,否则,谋害亲子这种残忍的事被编造出来,贵妃声誉,皇室颜面,都将荡然无存,总归是不好的,堂姐说呢?”
      “若我拿出证据,堂弟觉得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存于世?不愿将路走绝,不是不能逼人坠悬崖,堂弟还是善良些好,给彼此留点余地。”
      “旁人都好说,堂姐既然即将恢复后位,总不能背着谋害皇嗣的罪名统治后宫吧?”
      两人你来我往,嘴下话语不停,生生叫人插不进一句话,气氛一度僵持,直到元夕身后传出宣佳清冷的声音。
      “那就用证据说话吧。”
      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元夕瞬间就勾起了唇角,喜悦之意不言而喻。
      她转身看向宣佳,蓝色的上衣,紫色的裙摆,宣佳看起来优雅又大气,元夕想,宣佳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没人知道元夕在这样的情况下,想的居然是宣佳的颜值身段。
      殷贵妃看事情越闹越大,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免心下底气渐无:“你,你能有什么证据?”
      “来人,带上来。”宣佳招手,她身后的侍卫将人推到皇帝肖仪景的面前。
      那人衣着完好,却哆哆嗦嗦的跪在众人面前,微微抬起头来,面容清秀。
      殷贵妃认出那是自己曾经的贴身侍女,心下生出绝望感。
      她不敢再去看身边肖仪景失望的眼神,只狠狠地看向那侍女,当初她就不该留人一命。
      侍女被盯得心里恐慌,硬着头皮说到:“婢子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常常能听到贵妃娘娘说想当皇后,在贵妃娘娘怀有身孕一个月时,她吩咐我在皇后娘娘送来的补品里混入麝香,并且指使我买通经手的所有宫人,就为了诬陷皇后娘娘。”
      一时间周遭寂静极了,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相,却在真相袒露之时心生悲哀。
      众人都在等着皇帝的决定,无暇顾及其他,这时,元夕看向了左侧的元宁,低声跟他说:“你的人还真是没什么用。”
      元宁也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回她:“她确实莽撞蠢笨,不及德妃娘娘半分。不过,堂姐也莫得意,我们来日方长。”
      知道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向肖仪景行礼过后,元宁挥袖离开了这片地方。
      殷贵妃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等着被处罚,也不想再辩驳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此番计谋本就不完善,只是一直侥幸于元夕的不作为。
      她并不惧生死,只觉心有不甘,她费劲心血,甚至与外臣勾结,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贵妃之位,她不甘心就此身死。
      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知道只要元夕动了心思,她今日就必死无疑,谁也护不住她。
      “来人,此女满口谎言诬陷贵妃,还谋害皇嗣并将罪名嫁祸给皇后,即刻处死!”
      肖仪景终于开口,却是直接对侍卫们下了命令,他身后的侍卫领了命令便一刀砍向跪着的侍女。
      谁也没料到肖仪景会做出此般举动,众人震惊不已,侍女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宣佳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自己的人好生照顾侍女的家人。
      殷贵妃眼里又含了泪,神情感激又崇拜。
      肖仪景将她从地上扶起,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抬眸跟元夕说:“明日宴会之上,我会亲自宣布,恢复你的后位。”
      肖仪景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请求元夕放过殷贵妃,他做出了元夕给他的选择。
      元夕冷眼看着这一切,面上并不恼怒,依旧微笑着:“陛下既然如此决定,那便听陛下的吧。”
      说罢,元夕带着宣佳离开了这片小路,闹剧终于散场,侍卫将尸体拖走,侍女的血流了一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艳红。
      第二日——
      “肖仪景,给我写道圣旨吧。”
      庆贺北伐胜利的宴会开到了第三十天,大梁皇帝肖仪景下令将宴会规模再度扩大,只为宣布元夕再次被封为皇后的喜事。
      在宴会进行当中,元夕将肖仪景带到了御书房,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笔架上的一支毛笔取下递给他。
      肖仪景虽然对元夕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疑惑,却并未作它想,只当是元夕破天荒的对他撒了一次娇。
      “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写给你。”
      他豪迈的扯过一份空白圣旨,说着就开始沾湿墨笔,擎等着对方开口。
      “兵符、玉玺,整个大梁。”
      元夕站在他身侧不急不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从容淡定的声音钻入了肖仪景耳中。
      然而肖仪景似乎没听清,又或者在故意装傻,他勉强笑了笑:“元……元夕,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他期盼的望过去,期盼着元夕是在逗弄他,期盼她下一刻笑容灿烂的说“别当真啊”这四个字。
      直到他侧目对上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勉强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肖仪景,两年多了,你也明白你不适合当这大梁皇帝吧。”说着,元夕迅速将手搁置在肖仪景脆弱的脖颈上,似乎只要微一使劲便能立刻要了他的命。
      “你!你要做什么?来人!快来人啊!”肖仪景这才慌乱的叫了起来,可房中再无更多的人,房外也毫无动静。
      而比起元夕的武艺,他肖仪景可谓差之千里,这些年来又被养尊处优的越发身娇体弱,因此哪怕他是个七尺男儿仍旧无法反抗比他娇瘦许多的元夕。
      宴会的主人不在许久,这引来了多方猜疑,于是将军陈熙与大梁丞相领着百官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肖仪景见到陈熙的那一刻方才写完诏书,他指着身侧手握诏书的元夕,兴奋的对着独自进来的陈熙命令道:“陈熙将军,快!她要谋反!快护驾!”
      陈熙看见这一幕并不惊讶,又侧目看了看元夕,随后从善如流的躬身回复到:“陛下错了,皇后不是谋反,皇位是陛下心甘情愿让给皇后的。因为陛下心知肚明自己德不配位,于是让贤给一直以来替您处理所有国事的皇后。”
      “你们是一伙儿的!”肖仪景大惊失色,绝望的看向元夕:“元夕,元夕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还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元夕,你还让我当皇帝,元夕,元夕你别不要我……”
      肖仪景扯着元夕的衣摆声声哀求,元夕满眼失望的扶过他的侧颜。
      “当年,你许我此生一人,我信了你的忠诚,如今你后宫三千佳丽,我也只道你多情。”
      “当年,你诺我会整治好大梁,我信了你的雄伟壮志,此次北蛮作乱你却畏缩寝宫,我也可以只当你胆气消退。”
      “当年,你承我万家灯火百姓安居,我信了你的仁爱,如今大梁民不聊生你却还在贪图享乐……”
      “肖仪景,我还能再给你找什么借口呢?你暴虐无能,不顾君臣之义残害忠良,你贪图美色,罔顾过多少人命你数的过来吗?”
      “以前是我太过强求你,以后不会了。”
      元夕挥开肖仪景的手,将退位诏书递给陈熙:“昭告天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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