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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执子之手 ...

  •   肖仪景的退位诏书一经下达,后宫震惊,而满朝文武却好像坦然接受了一般,纷纷跪在地上,庆贺元夕成为新帝。
      半日后,肖仪景入住怡和宫。
      “元夕可是曾经的魔煞战神,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你以为她当你的皇后是因为你说了句爱她?肖仪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梁国皇帝习瑞悄悄来到怡和宫,一见到肖仪景便开启了嘲讽模式,洋洋得意的坐上了空着的主座上。
      肖仪景正看着一本画册,身体蜷缩在离宫殿门口最近的一个座椅里,伸长了脚,搭着椅背翘的老高,半分仪态也不再顾及。
      正沉浸在画册里的世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肖仪景一跳,他眯着眼睛看过去,见到来人是习瑞以后,眉头瞬间就拧在了一起。
      “你的意思是,她嫁给我就是为了如今谋夺我的皇位?”
      肖仪景将习瑞那句话里深意解读了一下,说完就只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
      元夕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她看了一眼习瑞,转身吩咐身后的侍从们守在门外,然后独自走向了肖仪景。
      窝着身体、仪态不端的人猛然丢掉手里画册,一个起身便站直在元夕面前。
      “你怎么来了?”
      在上午刚被夺了帝位以后,肖仪景如今坦然的接受了现实,并且还能笑得出来。
      元夕看向他身后的习瑞,眸光映着那人朝她点头致意的影子。
      发觉面前人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肖仪景便以为元夕来这里是因为习瑞的出现,他以为她是来找习瑞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是他吗?”
      “谁?”元夕不解的看向肖仪景。
      “与你书信往来十几年的人,你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元夕,习瑞是不是就是那个‘X’?你是不是因为他来了,所以才不要我了?”肖仪景越说越激动,甚至将手掐上了元夕的臂膀,手下力度越来越大。
      元夕刚要挣脱开来,一个更大的力道袭来,一把将肖仪景拉离开摔到地上。
      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那人有着高大的身影,那人是一国之君,那人说是为她而来。
      她突然记起,她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习瑞的时候,有个癫狂无度的痴傻之人朝自己撞来,习瑞也是这样将那人拉开,护了她一次。
      虽然她自己也能躲开,可是当时对方保护她的举动却是让她记忆深刻。
      当时九岁的习瑞瘦弱矮小,力气也不大,可他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将那人拉开,就为了她。
      当年那个小小的身影与如今这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重合,多年前的记忆如今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一时欲言又止,眸中悄然划过了一抹挣扎之色,很快却又变得冷若冰霜。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他?你要把大梁给他是不是?你要做他的皇后是不是?”
      听到怒吼的声音,元夕将视线落在地上的肖仪景,她看着如今接近疯魔的男子,眼中瞬间像是灌满了悲伤。
      “不是。”元夕摇摇头。
      “肖仪景,我给过你很多机会的,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不信我?”元夕很困惑。
      “我知道你疑心深重,所以这几年除政务以外,我没接触过任何人,更是将我拥有的一切全部展现给你。”
      “北蛮太子的信也好,“X”传回来的信也罢,我哪一封没给你看过?”
      “可你不信我,从一开始你就没信过我,你以为我对你仍有保留,你以为我一直瞧你不起。”元夕表示很受伤。
      “这两年你骄奢淫逸不过是在报复我,你大肆充盈后宫,想尽办法为难百官,这些都因为我。”元夕都知道。
      “我嫁给你确实是因为当年被迫要在诸皇子中选择,可我当年既然选择了嫁你便是已经认定了你。”元夕伸手搭在肖仪景的手臂上。
      “肖仪景,除你以外,我元夕此生再不会嫁给其他任何男子。”元夕做出承诺。
      “你做不好皇帝,我替你做,以前你娶我做你的皇后,如今我娶你做我的皇夫,你可看到我对你的真心?”元夕眼眸湿润。
      “再做一次选择吧,这一次,你要选择信我吗?”元夕问他。
      肖仪景愣愣的看着这个走向自己,蹲下仍旧是在俯视自己的人,她好像又一次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
      要信她吗?
      肖仪景不知道,可他还是点了头,因为元夕的眼里有星光在闪烁,它们好像在蛊惑他。
      他捧着一颗心,将满心欢喜和信任递给了元夕。
      元夕勾唇笑了,下一秒手腕却被紧紧抓住,习瑞将她从地上拉起,手劲比之肖仪景要大许多。
      挣脱出来的手腕红红的,她揉了揉,抬眼冷漠的看向习瑞:“习瑞,我给你个忠告,身为黎国皇帝还是不要在别的国家逗留太久比较好。”
      语气十分生硬,换作肖仪景肯定就玻璃心碎一地,可习瑞并不在乎元夕对他这样的态度。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透亮的紫色玉佩,打算递给元夕。
      “我想了很久,既然你不愿意嫁去黎国,我就入赘你大梁,我以整个黎国作聘,你愿意与我缔结婚姻吗?”
      元夕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习瑞的脸,转过身子又看了看肖仪景,骤然明白了什么。
      “肖仪景笑起来很像你,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像你,所以,这就是你产生错觉的原因?”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习瑞如此自恋,这倒是让元夕有些意外,她甚至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
      “错觉?就这废物草包,你元夕能真喜欢过他?”习瑞呲笑一声。
      “别开玩笑了!只有我习瑞才配得上你。元夕,是不是因为六年前我离开,所以你生我气才找的肖仪景?”
      习瑞伸手去勾元夕的手,却被她轻巧的躲开了,习瑞也不恼,继续说着话,元夕也不打断他,静等着他能说出些什么。
      “我现在回来了,我可以把整个黎国都送给你,我们可以回到六年前,我给你买乳鸽,我陪你看星月,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像是要把心也掏出来给元夕看看。
      这番演技换作谁看了不是心有犹豫,可偏偏对面是元夕,是曾经教他演戏的人。
      元夕突然笑得明艳动人,可说出口的话无不带着威胁的意味。
      “不了。你在京都外安排的兵马若再不撤走,我就把你和他们一起打包扔火海里去。”
      虎视眈眈盯着大梁的人,何止北蛮朴滔,藏的最深的永远都是身边盟友。
      所以这世上啊,值得信任的人没多少,人人都在演戏。
      对于元夕口中的兵马,习瑞很是吃惊:“前几个月你明明一直在冷宫,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明明他安排的极其隐蔽,明明就连陈熙都没有发现端倪过。
      若不是当时朴滔刺杀肖仪景的事闹得太大,他一定能在朴滔之前对肖仪景下手成功,搅得大梁内忧外患,届时他黎国便能坐收渔利。
      可惜他一番算计逗留大梁,却被一场失败的刺杀打乱所有计划,习瑞心中恨极了那一夜。
      而对于元夕所说的,习瑞不敢想象她到底知晓多少事,又或者有多少事是她的安排。
      论计谋,他始终比不过她。
      “是你算计朴滔提前刺杀,毁了我精心谋算的计划?”
      元夕只笑了笑,一贯的自信从容像是刻在了她的面容上,越发让人觉得恐怖。
      “我说过,近日信佛,不杀生。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若是决定现在回黎国,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你想再搏一搏,那就试试看你有几条命可以活着离开大梁。”
      到底,她还是想给习瑞个选择,也算全了当年她与习瑞的儿时情谊。
      习瑞手里紧紧攥着玉佩,其上花纹印在手心,手背有青筋□□。
      他技不如人,本该服输,可是面前人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十分气恼。
      他咬着嘴唇,看向元夕的眼里发了狠,却又渐渐缓和了下来。
      “我会回黎国。”他不是个逞强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才会对自己有利。
      元夕见人很是识相,心情也好了许多,在习瑞转身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看在此次大梁北伐,你帮了大梁的份上,我再给你提个醒。约莫是一年以前你在黎国夺位成功后,我在大梁见过你五弟,他现在应该还在想着怎么反你,你最好这几日就回黎国去。”
      “他没死?”习瑞震惊的看向她。
      “这你就要自己去查了。”
      元夕眸色深邃的走过他,停在门口跟侍从要了个东西。
      习瑞知道无法再从元夕那里获取信息,自知再待下去也无趣,迈着大步离开了。
      而元夕在最后离开之前,又对肖仪景说了两句话。
      “我拒绝了他,因为你,你现在有多信我一些吗?”
      “肖仪景,你先在这怡和宫好好过着,我会再来看你的。”
      ——
      “我说我爱肖仪景,他不信,我说我信佛,一个个的也都不信。”元夕忙碌了几日后终于偷得个空隙来到德妃宣佳的住所,她现在看着宣佳越发觉得委屈:“佳佳,这么多年,我演的有那么差吗?”
      这日,元夕正式登基为帝,仪式简化到半日就走完了所有流程,习瑞在道贺后也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肖仪景住在怡和宫里日日在盼望她的到来,而元夕任他日日在怡和宫吵着闹着,也没去见他。
      怀揣着希望却又终日在失望里过活,这样的日子,最难熬了。
      肖仪景曾最宠爱的殷氏陪他一起住在那里,至于其他嫔妃,她们全都被元夕下令处死,只除了一个人。
      她既没有在怡和宫被困,也没有被处死,而是安安稳稳的住在了原先的宫殿里,此人便是肖仪景的德妃宣佳。
      正午日头很大,宣佳躲在阴凉地摆弄着手上的药草,对于元夕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却不曾有过半句评论。
      如今人人畏惧的大梁新帝百无聊赖的陪在她身边,还抢她手上的药草玩。
      她第一次被抢走手中药草的时候回看了元夕一眼,迎上的是一双何其无辜的眼睛,她无奈的换了一种药草,结果又被抢了,如此反复许多次,宣佳终于忍不下去了。
      宣佳有些气,可到底也没发作在元夕身上,她对着元夕手上的草说到:“明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草,偏又长的这般红艳夺目,分明就是故意要人死的。”
      一番话内涵的意思极其明显,也不知是因为手上药草有毒还是因为那话戳到了自己,元夕放下了药草。
      “以前他们都说元氏要谋反,我此生最烦解释,既然他们不明真相也要给我元氏安上罪名,那我索性就坐实流言,我要他们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
      露出真面目的元夕原本以为宣佳会因此疏远她,抬眸却只见对方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原就长着一双含情眼的对方此刻更是深情款款。
      她终于理解肖仪景为何会患得患失,疑心深重了。
      在爱情这条路上,任何人都无法对自己心爱之人完全放心。
      元夕小心翼翼的问向对方:“佳佳,我给你个选择题,你做做好不好?你是想继续当肖仪景的德妃陪他在怡和宫终老,还是愿意当我的皇后伴我渡过余生?”
      元夕笑起来甜甜的,嘴角的梨涡像是有魔力一样,叫人能轻易沉溺其中。
      “我选元夕。”宣佳斩钉截铁的回复后,又觉得缺了些什么,补充到:“元夕无论和谁做成选择题,我都会选择一直陪着元夕。”
      元夕就这样看着宣佳,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元夕方才从惊喜中暂时脱离开来。
      在面对某个话题时,她也还是会害怕,只能强硬的转了话题。
      她状似无所谓的说:“我给肖仪景他们的选择题也是这么简单的,可他们却都选错了,这么看来,还是只有佳佳聪明些。”
      元夕说着观察着宣佳的表情变化,有那么一刻宣佳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好像吃醋了一般。
      “诺大的世界里,一个人太孤独了,我只是选了能和元夕在一起的选项。”
      面对宣佳的坦诚,元夕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宣佳的选择到底是因为她是新帝,还是因为宣佳将她当做家人,亦或是因为宣佳对她那一丝可能的爱意。
      她确定不了,也不太敢去确定,向来果断的元夕在这件事上犹豫了两年多的时间。
      就连当年决定嫁给肖仪景,帮他夺位,杀害他九位兄弟时,她也不过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计划安排妥当。
      如今,元夕用了两年时间才能确保宣佳至少不会轻易离开她。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宣佳于元夕而言就像空中的风和天边的云,她知道她就在那不曾远去,可天也会黑的见不到云,四周也会出现高墙透不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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