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青凩

55、尽情

　　如果事先得知卓蓝茵的证词中存在着会殃及到自己的部分，那么纪钟歆无论如何都不会亲临现场，被迫掀开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走出法庭，许峙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但又不得不听从纪钟歆想要休息的意见。

　　市内距离胡家村尚远，许峙只好开车载她回了家。

　　乌云挡住了投射进楼道里微乎其微的光亮，许峙默默地背着纪钟歆上楼，陪着她一起不说话。

　　久未带她来老房子了，屋子里的陈设亦如纪钟歆印象中温馨且有家的感觉。

　　许峙进到厨房里烧热水，纪钟歆坐在沙发上等他。

　　不得光照的室内透着阴冷，运作的空调吹送着暖风，阳台上的洋桔梗们感受到了与仲春季节大相径庭的抚摸。

　　身心俱疲的纪钟歆渐渐染上了困意，缓缓睡去。

　　阴沉的天辨认不出时间几许，太阳早早下班，纪钟歆心安理得的好眠。

　　直到一声惊雷乍现，在她猛然睁开双眼准备迎接黑暗前，许峙的怀抱先一步赶到，含着柠檬的清冽却又异常热烈。

　　“怕什么？有我在呢。”他的嗓音沙哑，语气满是心疼。

　　不同于那一年他们共度的第一个雨夜时的佯装洒脱，许峙用尽全力地拥住纪钟歆。

　　他的手臂僵硬又紧绷，牢牢地护住她，恨不得将她藏进胸腔，抵挡掉任何旁物试图中伤她的可能。

　　明明紧张她到了近乎窒息的程度，许峙却仍然只字不提。

　　纪钟歆晓得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许峙便永远不会问。

　　他爱她的形式，不在于事事追根究底，是怕她伤心，始终怀有亏欠。

　　许峙的心乱的如麻线团一般，慰藉纪钟歆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偏偏老天爷也要与他作对。

　　可惜没有齐天大圣的神通广大，许峙做不到翻云覆雨，却执着于成为纪钟歆身边可以随叫随到的专属英雄。

　　不顾一切，怒发冲冠为红颜。

　　此时此刻，许峙真后悔没有规劝纪钟歆放弃卓蓝茵，他愿她自私自利，摒弃一味的单纯善良。

　　可许峙也明了，只要隋遇能下地狱，就算卓蓝茵让纪钟歆不快活，她也视为值得。

　　这个在他眼中还是个会因打雷而恐惧的小姑娘，哪怕已然学会了坚强，但许峙永远赋予她软弱，无条件依赖他的权益。

　　相遇至今，纪钟歆坦白的事情太多来不及告诉许峙的唯有她因为他而独自战胜了曾经不愿面对的弱点。

　　与其说享受着许峙履行的男友义务所创造的温情，不如当作是给他理所当然弥补的机会，好让纪钟歆贪心地变回胆小鬼。

　　桌子上的红糖热了无数遍，不仅仅只有甜的滋味。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静滞了太久，为了逗纪钟歆开心，许峙打破平和的第一句话很是出其不意。

　　“染姐发消息问我，你是吃坏东西了，还是说她要当姑姑了。”

　　“我在谎言和清白之间认为能让她破费一次的时机着实不多，就……”许峙卖关子似的故意停顿。

　　纪钟歆沉不住气，支起上半身迫不及待地反问他，“就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见她瞪大双眸的呆萌表情，许峙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扯过纪钟歆的手腕，重新躺下后，他揽着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就叫她改天买点好吃的来看看你，顺便把朋友们聚到一起，叙叙旧。”

　　烦心的人和事许峙一概不提。

　　纪钟歆闻言嗔怒地打了许峙一拳，翻身趴付到他的身上，用力地揉搓着他的脸。

　　雨打窗，床头灯流泻出渲染着暧昧的昏黄。

　　躯体严丝合缝的贴近，某些部位的小小变化便会被不自觉地放大。

　　纪钟歆感受到了下腹下方撑起的空隙，她红着脸将头埋进许峙的颈间。

　　凌乱的气息喷洒在脉搏之上，像是在煽风，其实在拱火。

　　许峙抱住纪钟歆侧滚，放平她，连忙打算全身而退。

　　他刚背过身，背后就传来无比诱惑的声音。

　　纪钟歆控制着颤抖的肢体，一点一点地朝许峙靠近。

　　她起伏的胸膛覆上他的脊骨，俯身咬住他滴血似的耳尖，一字一句地勾引道，“许峙把你的清白送给我吧，好不好？”

　　以后在每一个这样的天气里，我希望记住的只有你。

　　上一刻正义凛然的决心在说不出拒绝的刹那被陡然瓦解。

　　床铺软了下去，失了遮挡，所有清晰可见。

　　浪花间隔着一层水润的膜，彼此交融碰撞，产生动听的月音和无穷的能量。

　　小舟摇晃，许峙的手臂化成了独可以攀附的船桨。

　　雨滴在玻璃上绽放成花，溅起片片颇有艺术性的水渍。

　　雷鸣如同交响曲，比从前时美好。

　　许峙的吻缱绻又激烈，剥夺了纪钟歆的理智。

　　缺氧的片霎，她仿佛回到了十岁那年，去拯救下那个因隋遇而放弃了享受被爱权力的无辜女孩儿。

　　自隋遇回到纪家以后，纪钟歆只把他当作像《bleach》中的蓝染一样，披着好人外表的反派“哥哥”。

　　他比她年长些许，接触事物要早，懂得自然也多。

　　不知从何时起，隋遇尤其喜欢挑逗她，偶尔独处时提一句隐晦的话题，做一些不高雅的恶俗小动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发地失去了边界感。

　　隋遇即将步入高二的暑假，他褪去了青涩，蜕变成趋于成年男生的修长挺拔。

　　反观纪钟歆还是个不愿回家，时常想方设法赖在纪爷爷身边的小学生。

　　纪老宠她，在钟爷爷离世后更甚。

　　得知邻居家李婶的大女儿十八岁生日那天去拍了艺术照，便也带着纪钟歆去赶时髦。

　　少有同年龄孩子表现出的稚嫩，纪钟歆天生长相妩媚。

　　所以纪雅洁从小就教她什么是男女有别，学会守住女孩子的隐私和异性不可触及的底线。

　　那一天，纪钟歆坐在房间里欣赏着刚刚洗好的照片，欣喜极了。

　　化了妆，穿上华服的她的确迷人，阴天没有星光点缀也非常好看。

　　纪钟歆具象地描绘着她从未有过的精美，正在她痴醉之际，纪家的大门被敲响。

　　纪钟歆以为是沈杄奉命来捉她回家的，于是她仓皇地躲了起来，装作不在的假象，却留下了太多马脚。

　　隋遇推门而入时，屋子里充斥着纪钟歆沐浴后的芬芳，他赶在下雨前回来想陪陪她，却不见她的踪影。

　　猜想是钟家人接走了她。

　　只剩一盏未熄灭的台灯和她的一张镶嵌了光边的照片。

　　隋遇小心翼翼地拾起端详，犹记得他初见纪钟歆时她才八岁，并非单纯的好看或漂亮，他眼中的她称得上美。

　　因为家庭的缘故，隋遇明显早熟。

　　夏夜，暴风雨来临前，紧闭门窗的卧室闷热又潮湿。

　　想起父亲在打骂和折磨母亲时的言语、哀吟和咆哮，隋遇的呼吸附和着他的律动越来越急促。

　　肆无忌怠的淫幻终是让他失了控，疯狂想占有纪钟歆的念头在打压下恣意生长，可她看他的眼神总是夹杂着嫌弃与逃避。

　　隋遇没有收拾他造成的残局，冷着脸离开。

　　闪电划破天空，刺入眼帘，隋遇不在了，纪钟歆双腿酸软地跌出衣柜。

　　苍白着脸爬到桌脚边，捡起掉落在地面的照片。

　　斑斑的液体散发着如雨天相同的腥味，模糊了纪钟歆的脸和视线，她忍不住地反胃。

　　吐了一场后，纪钟歆重新将自己关进了安全的衣柜里，就当她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从此莫名讨厌雷雨天。

　　现实的痛感无法拉纪钟歆走出过往的深渊，她没有勇气向许峙讲述他所好奇的实情。

　　一个秘密在她心理埋了将近十三年，她尝试着跟家人吐露，钟启明却听不出纪钟歆以第三人称的转达。

　　以纪雅洁和纪爷爷的立场他们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纪钟歆不能恩将仇报，破坏两家人的交情。

　　或许她当初突破羞耻与卓蓝茵说明她讨厌隋遇的真实原因，会不会她们都会好过一点。

　　梦能挽救所有现实中的无力回天，但总有人会告诉你别做梦了

　　闭上眼，卓蓝茵不甘心的神情历历在目，到底纪钟歆的友情配不上救赎，到头来难过的何止是她一个人。

　　眼泪滑落灼热，纪钟歆的指间传来冰凉，在许峙的推入下，停在最底部。

　　包裹感引得头皮发麻，他们下意识地环抱住对方，许峙深入浅出的试探，纪钟歆如坠云端。

　　她低估了男人的体力和他讨好爱人的方式

　　纪钟歆乱了阵脚，失神间，她清楚地听见许峙虔诚地对她说，“钟歆，我爱你。”

　　摸索着许峙腰间的疤痕，纪钟歆算作回应。

　　她想他对许峙的感情远远不止爱那么简单。

　　他的出现改变了纪钟歆扭曲的异性交往观。

　　是许峙让她明白喜欢是纯洁的，爱是真挚的。

　　相爱的目的不单单是在一起，而是有人在你最讨厌的天气里说出那句你渴望已久的告白。

　　日子同样黑暗里，但黑暗里带着一点光。

　　世界的肮脏会被大雨冲刷，阴暗会被雷电惊吓，你没必要害怕。

　　纪钟歆心甘情愿地承受着许峙在她身上不遗余力的宣泄。

　　这个雷雨天，他们在尽情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