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情》青凩

13、尽情

　　热情似火的风无力地摇晃着慵懒地窗帘纱，怎样也收不到同等热烈的回应。

　　纪钟歆窝在床上，听到防盗门关闭的声音，确认家里终于安静的只剩自己，她才缓缓地睁开肿胀的眼睛。

　　已是晌午，钟启明出门去看店面，钟爱则是要和纪雅洁逛街散心。

　　枕边躺着许峙送给纪钟歆的耳机，其中盘踞着钟启明离开时留下的摩托车钥匙。

　　“心儿，驾照被你妈妈收起来了，爸爸不知道在哪，车已经让你盒子叔拉走了，它既然送你的礼物，钥匙自己保管好。”

　　钟启明如是说着，还不忘叮嘱一句，“车会送到我们在西港的一个朋友那，他也是开俱乐部的，叫雷龙叔叔，你随时可以去他那玩，但要保证安全，哦，对了，顺带提醒你件小事驾照电子版的一样有效。”

　　懵懂如纪钟歆也该明白了她爸爸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怪不得纪雅洁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早出晚归，原来是钟启明在替她打掩护。

　　因为享受过风驰电掣般的自由，哪怕因此受了致命伤，钟启明依然怀念那段回不去的青葱岁月。

　　他或许是很感激那段意外的经历，毕竟因此让他看轻了一切也看清了一切。

　　就当作用喜爱换真爱，找到纪雅洁这样的人共度余生，想想也值得。

　　至于纪钟歆的叛逆，作为父亲，钟启明会照单全收。

　　亏欠女儿的，没有他法可以偿还，唯有默默的支持，给她随心所欲的勇气。

　　【小叔，我想提前回西港可以吗？】

　　纪钟歆拿着手机给沈杄发消息，久久没有回应，心中难免低落。

　　庆幸的是沈杄现在正和钟启明通话，仍然处于开机状态，过了一会儿便回复她。

　　【好，订完车票发给我，我来安排。】

　　再回西港，海风吹散了恼人的燥热。

　　纪钟歆的包袱轻了许多，除了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耳机和一把摩托车钥匙。

　　她单手提着行李箱出了站口，一眼就看见了许峙。

　　他双手插兜地站在那里，干爽的短发衬得那张出众的脸惹人垂涎。

　　每次意外间地见到许峙，纪钟歆依旧会因他的出现而内心震动。

　　仿佛置身于巴比伦的空中花园，在天堂里感受遗憾和惊喜。

　　许峙穿过熙攘的逆向人流，来到愣住的纪钟歆身边是，灰蓝色的短袖衬衫明显多了些褶皱。

　　“你倒是聪明，站在原地，方便我找你。”

　　许峙自然地接过纪钟歆的行李箱，护着她走出拥挤，“沈杄在回来的路上，你暂时归我管。”

　　他的话回荡在纪钟歆的耳畔打消了她的疑惑，也为她的皮肤增添了一抹绯色，女孩害羞地说，“知道啦。”

　　许峙的车停在了停车场，正值旅游旺季，他们真的是见缝就钻才好不容易走了过来的。

　　纪钟歆的肩膀没有衣服遮挡，清晰地感受到男孩手心里的滚烫。

　　她不经意地缩紧身子，却离许峙的胸膛更近。

　　扭转间，她抬首，他垂眸，灼热里，视线相互排斥。

　　重回西港，再见许峙，纪钟歆无端变了心境。

　　如同被小鹿撞得，乱七八糟地烦躁。

　　突然传来的喇叭声，吓了两个人一跳，纪钟歆哆嗦地头顶与许峙亲密接触，不知是剐蹭了他的下颌还是唇。

　　纪钟歆迅速地跑掉，留许峙的手臂悬在空中一瞬。

　　放好行李后，待许峙到副驾驶准备给纪钟歆开门时，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问他，“我们回家吗？”

　　裸露的皮肤被她揉搓得愈发火热，言行举止先后的流露出的暧昧一时间让许峙的手僵在车门上。

　　最终他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错过了好戏的典染，被许峙关后备箱的声音吵醒，从后座起身，摁下车窗，探出脑袋迷迷糊糊地问道，“咱们现在是在哪了？”

　　她一个人顿时成了两个人的救星，纪钟歆一步上前，弯腰热络道，“典染姐，你也在呀！”

　　激动的女生不像初次见面时的拘谨，明亮的眼睛泛着涟漪似的光，流转间或有桃花乍现。

　　典染赶紧打开车门牵住纪钟歆，“快上来，热坏了吧，小脸通红。”

　　纪钟歆尴尬地笑笑坐好，看着许峙绕到驾驶位？

　　两人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又一次对视，许峙低头蹭蹭鼻尖，纪钟歆耳下皮肤的深红色却蔓延到衣领。

　　典染瞥过，见许峙起步后仍忘了升起车窗才好意提醒到，“小心对风容易着凉。”

　　许峙抬头从后视镜看着纪钟歆的侧脸莞尔道，“通通风，不然我怕你冷。”

　　典染戏谑地盯着许峙额前的薄汗，猛然凑近坏笑道，“血气方刚啊小伙子，嘴唇都渗出血珠了，该不会是哪个小姑娘给你啃的吧？”

　　纪钟歆一口气没喘匀，呛风咳出了声，许峙为她开了水，才来得及处理自己的嘴角。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擦拭一把，回怼典染道，“你真的是上年纪了，什么事都要管一管。”

　　“我上哪能管你？大少爷的恶趣味我不配领略。”

　　典染颇有耐心地和许峙斗嘴，南下的路跨越大桥穿梭隧道，充满阴凉和潮湿感，明显这不是回沈杄公寓的路。

　　纪钟歆慢慢平静了内心，才又想起来好奇典染为何会存在，她低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姐姐知道吗？”

　　“沈杄说你需要宣泄，所以特邀我们的许少爷作为司机兼导游，带你领略一下什么是盛夏酣畅淋漓的狂欢，而我属于随从，怕你无聊，主打陪伴。”

　　典染牵强地弯起嘴角忍住自己想打哈欠的欲望。

　　她昨晚在酒家忙到后半夜才休息，中午睡得正香时，许峙一个电话扰了清梦。

　　然而突如其来的出行安排她只能欣然接受，谁叫她之前答应了沈杄来酒家时提出的请求。

　　沈杄：“染姐倘若某天许峙要带心儿去海边，你能不能委屈一下当个电灯泡？”

　　典染：“为啥？你不会是打算撮合他俩吧？”

　　沈杄：“正有此意。”

　　典染：“沈杄，许峙是为了你的感情生活付出了很多，但你也不至于把亲侄女当作回礼吧。再说你明知道他家的情况，许峙为什么不谈恋爱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非要出这么一招，是嫌他要处理的麻烦还不够多吧。”

　　沈杄：“许峙为什么不谈恋爱，好听点说，因为他怕拖累对方，耽误对方，但也怕影响了他自己日后的规划。”

　　“可是染姐，难道你不觉得许峙很孤独吗？你我都知道他不是不想爱，是不敢爱罢了。”

　　与沈杄的对话让典染陷入柜回忆，她若有所思地啃咬着指尖。

　　许峙是个什么样的人，典染比沈杄更了解，他习惯让别人看到的全是他一贯的表面。

　　要想让铁树开花，本身就是个无解的难题，所以典染决定换个套路，

　　她准备从侧面推波助澜一番，让钟歆感受到许峙鲜为人知的魅力，引领她愿意被他吸引。

　　尽管典染不愿却又不不得不承认的是，生存法则的根本绝非弱肉强食，而是高级的捕猎者始终懂得如何满意猎物低端的求知欲。

　　有限的空间里，三道目光相互试探碰撞，典染准备好的一肚子废话未寻到合适的机会表达。

　　乡村的路修的平坦又开阔，路边的凉棚下摆放着成熟的蜜桃和西瓜，却不见躺着私家车里避暑的人。

　　“现在的条件好，小商贩也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典染望向车窗外感慨道。

　　纪钟歆认可似的点头，没有注意到许峙忽然降低了车速。

　　马路边坐着个汗流浃背的老者，佝偻的身躯和黝黑的肤色，不细看甚至辨认不出她的性别。

　　许峙停下车，她显然有些无措，好似以为自己挡路了一般。

　　“奶奶，您去哪？天气热，我载你一程吧？”许峙靠近温柔地询问着。

　　老太太连忙摆手，脱水的身子很是虚弱，“不用不用，我这东西和人都不干净，别弄脏了你的车，我家啊就在前面的村子，歇一会儿再走，不麻烦你了孩子。”

　　最近的村里，正常的成年人在适宜的天气里都要步行半个钟头，老人家休息不了几分钟便会上路，走走停停花费的时间会延长不说，没有人忍心看她冒着中暑的风险。

　　“老人家，我们也到前面，顺路，你快上来，车停在这久了好影响别人通行了。”

　　典染伸长脖子好言劝说，老人家被她说得着了急，在许峙的搀扶下，别扭地坐进副驾驶。

　　纪钟歆点头冲老太太和善微笑，拘束地奶奶不敢乱动，任由许峙帮她系好安全带，满眼浑浊地说，“这车真大，我也算坐过大轿车的人了是不？回家说给老头子听，他该羡慕我了。”

　　典染好奇地问，“那您怎么自己出来，老伴呢？”

　　老婆婆：“他呀，在家中收地，这不摘了些黄瓜叫我出来卖，我们的黄瓜长得本就不好，日头太大还给晒蔫吧了根本也卖不出去，我想回去换一批再来卖，谁想走半路突然不舒服，幸亏遇到你们了。”

　　许峙弯弯唇，没有说话，扭开一瓶水递给老人家，没注意后视镜里，纪钟歆正在看自己。

　　老婆婆：“小伙子，你这是带着妈妈和媳妇出来玩吧？”老太太润了润喉，嗓子不再那么沙哑，一字一句车里的人听得清清楚。

　　纪钟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倒是典染先一步出声，“你说得对，我要是当初把孩子生了是和他一般大了。”

　　许峙礼貌也笑笑，“我们是朋友。”

　　老人家一下子不好意思，急忙和典染道歉，“真不好意思，都怪我老眼昏花。”

　　典染无所谓的笑笑，苦难催人老，哪怕她只比许峙大了十二岁，素颜下未被遮掩的伤疤皆是她活生生扛过的。

　　老人的自责让气氛压得低沉，清新的农蔬香活跃着沉闷。

　　纪钟歆咬咬嘴唇道，“奶奶，你的黄瓜看着很好吃，我想买点，可以尝一尝吗？”

　　一丝希望闪过老人家的眼眸，她高兴地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把擦拭着黄瓜，避免有一根刺扎到纪钟歆。

　　“姑娘，我家的黄瓜没打农药，你放心吃，要不小伙子，你停车，你给我的水还有半瓶，我给你……女朋友洗洗再吃。”

　　纪钟歆闻言赶快摆手，然而只拒绝了老太太的行动，没有否定她的说辞。

　　许峙扬扬眉梢，欣悦道，“你又错了呦，她不并是我女朋友，但她没那么矫情，要不您分一半给我，我先替她尝尝？”

　　老太太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满是泥垢的指甲盖，快速用手帕抱住黄瓜递到许峙嘴边。

　　等他清脆地咬下黄瓜的顶端，下一秒，老太太转身把剩下的部分理所当然地送到纪钟歆手里。

　　亲切的唤她是漂亮的小闺女。

　　典染麻利地抽出一根新的瓜，放在嘴边，要吃不吃地在老太太的生生催促下窥视纪钟歆的表情。

　　只见她樱红的唇擒住翠绿的瓜，一瞬间点燃了脑海里束束的烟花。

　　暧昧的风吹个不停，剐蹭着皮肤，抹上粉色。

　　许峙单手抵在车窗，一脸淡然。

　　纪钟歆的牙齿啮住骨节，咯咯作响。

　　似乎只有她为如此突然的亲密接触而在意。

　　纪钟歆恨不得将脸埋进胸腔，私自回味着齿间充斥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