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舟乐》院子yuanzi

51、第 51 章

　　大卖场和周围建筑间开辟出两条小路，供车辆出入，通往建筑背后的一个小停车，大概容得下十来辆车。00年汽车业还没有被推到那么高的位置，少有巨大的停车场。被那些车一占，转眼少了一半地方。
　　邱舟霁没有走正门，走了旁边的小路。停车场了无声响，似乎那些血族都进入了建筑内。他一辆辆检查过去，给车牌号拍照，都是空的。除了车外，还有两辆破旧的自行车，和一辆摩托车，东倒西歪地躺在墙角下。
　　后门看起来关着，但一推就开。
　　比室外微凉的空气流出，伴有奇怪的声响，像是轮子在地上来回滚动，然后撞上什么东西的声音。邱舟霁舔了下嘴唇，小心脱下雨衣，夹在门口。
　　室内对人来说伸手不见五指。邱舟霁扶着墙壁转弯，推开一扇小门。
　　细微得察觉不出的红光从里面泄出，而奇怪的滚轮声更响了，从左边传来。除此之外，他没有听见其他声息。他探出头，红光来自商铺里的应急灯。
　　他走出去，一楼是一条道，两旁设置独立商铺的结构。现在是半夜，这些门面锁的锁，有的拉上卷帘门，是一条漆黑的甬道。
　　邱舟霁蹭着店铺的边缘往左看去，他被光线刺激得一眯眼，后背汗毛竖起，眼睛又复瞪大。只有电梯的顶灯亮着，在这样的黑暗里，空旷的电梯厢里一片雪白。
　　移门自己在开开关关，撞上卡在门里的垃圾桶，再缩回去，发出他以为是轮子的声音。
　　“草……”
　　邱舟霁呼出口气，走到电梯前方，余光一下瞄见左侧安全通道的绿光。他转头，顺着箭头指示，找到楼梯入口。
　　垃圾桶原本可能在电梯旁边，左边靠墙的地面上甚至还有一个圆形的污迹。桶有半人高，但是推一推也不难，放在这里，不像是为了阻止别人用电梯。
　　邱舟霁不去碰那个报警器，选择走楼梯。
　　楼梯间里没有照明，一圈圈往上，往上深邃如一个漩涡。他一停下来，四周就寂静无声。
　　二楼的入口关着门，小玻璃窗里一片漆黑，无数轮廓高低起伏，只能看出一点货架和收银台的影子，但是货架上空空荡荡，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邱舟霁闻到一丝细微的血腥气，一抽鼻子，垂头一看，看到脚尖前方，用鲜红的颜色划出一条一条，混杂一些不知所谓的图案。
　　他厌恶地避开液体，不去触碰。二楼内还是没动静，那些血族不在这一层，他必须继续往上走。
　　走到转角，邱舟霁脚步一滞，眼前的情形让他僵硬了一秒。
　　微弱的灯光从门缝窗口透出，这层的门口也画着符文，但二楼的情形，和这边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根本是极简主义。施法者直接用鲜血画出了一张蛛网，将整个入口给牢牢网住。
　　邱舟霁捂住口鼻，抵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液体还没有完全干，画上去还没多久，可能几分钟前，他们就站在和他一样的位置。
　　小窗上也有血痕，并不影响视线，但邱舟霁仅仅从这里，看不出光线的来源。一样是静悄悄的环境，在那一泼邪祟崇拜似的图案加持下，再无害的地方也显得危机四伏。
　　邱舟霁不知道楼上楼下区别待遇的含义，往后退一步，朝上看去。他想先上四楼看看，万一三楼里真有危险，他独自进去，等于自投罗网。
　　再度走到转角，他感到了奇怪。
　　楼道的气流格外窒闷，四楼没有开灯，小窗里一片漆黑，但邱舟霁还是能从气味，分辨出涂画在入口正面墙上的大片符文。
　　他走到门口，终于听到了声音！
　　脚步声纷乱，在快速移动，说话声不止一个，语速飞快，话中还在门口，话尾声源就仿佛有十几米远，“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另一个声音隐约在说：“黑猫，你来拖住他们。”
　　血族！邱舟霁眼睛发亮。能如此快速移动又不发出丁点声响，人类难以做到，而且虽然微弱，透过被堵住的门，散播过来的险恶气息……绝对是那群魔鬼无疑。
　　果然跟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下次海混蛋再叽叽歪歪，就让他吃屎去吧！
　　他们的声音远去，没有察觉到门后的邱舟霁。他捏住门把上没被血痕覆盖的地方，施力一推——门可能动了一毫米，就碰到坚硬沉重的物体，发出砰的一声。
　　邱舟霁脑海中闪过骂人的话，猫起身子静听动静。门内深处传出一阵噪声，他捏着门把，浑身绷紧。但是声音没有继续靠近。
　　他悄悄松开手。
　　从这边无法上去的话，或许只能绕道三楼，找其他楼梯了。
　　邱舟霁重新站在三楼那扇门前，为了压下心中不好的感觉，右手握拳敲了敲胸口。
　　他捏住门把，这一次，顺利地推开了门。
　　有的血迹跨过门画到墙上，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发出耳朵捕捉不到的刺啦声，但是无数个黏连在一起的血迹，同时断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邱舟霁动作一僵。是继续开门，还是松开手马上逃离，两个选择出现在脑海里。他只停顿了片刻，想也不想地拉开门，闪身而入。
　　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和淡淡的血腥气。三楼原来是女装部，有数不清的衣服架子和饰品柜台，各种品牌有自己独立的小展示台或者隔间。商品甚至没有清空，零星地挂着几件过时十多年的服饰。
　　邱舟霁走过一家专卖帽子饰品的品牌，拿起架子上剩下的一顶棒球帽，吹了吹灰，扣在头顶拉下帽檐，绕过隔墙，露出一直被挡住的光源。
　　在一片死去般的商场里，有一个两面墙隔出的小商位，只有它还亮着灯。照射着自家的商品，仿佛还在诱惑下一个顾客来掷下金钱，像夜海里的灯塔。
　　四周没有声息，邱舟霁悬着心靠近灯光。但直到他站在商位里，周围依旧毫无动静。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家莫名其妙亮着灯的女装店而已，三两步就能逛完。他已经看到三楼另一边，安全通道的绿光了。
　　邱舟霁伸手一捋仿皮草上的毛，越过隔墙，往里走。
　　脚尖踢到金属管子，发出一串吭吭声。
　　邱舟霁半张开嘴，脚黏在原地，没能再往前走。
　　以这处商位为界，三层整个一大片区域如狂风过境，没有一件完好的事物，歪曲的金属架，碎玻璃渣，裂开两半的柜子，地面上漆黑的拖曳痕迹，血迹。
　　这么夸张的场面，他刚才竟然完全无视了过去。
　　最诡异的是，大部分破损的物件都不完整。邱舟霁捡起脚边的半个架子，金属管只剩下半截，断面处像被酸融化过，粗糙不平。
　　他轻轻放回地上，在废墟中穿行。发生在三层的打斗，一直持续到了楼道，连指示灯也碎了一片，绿光时明时灭。
　　邱舟霁仰头看了眼灯，一步走出大开的门，门与门轴脱离，摇摇欲坠。外面没有身影，却能看见从四楼漏下的光。他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视线往下一扫。
　　血纹被擦糊了一块。
　　他不知道符文被破坏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当做没看见，继续上楼。
　　一到四楼，邱舟霁耳朵里传入细微的声响，难以辨别是什么。雪亮的光从小窗里射出，邱舟霁适应了两秒，才走进去。
　　和三楼一样，四楼也是服装部，只不过以男装为主。邱舟霁循着声源而去，在森林般的衣服架子间穿行，遇上了一个像是铺盖的衣服堆，就放在两个架子中间。
　　有谁住在这里？
　　就着弯腰的姿势，他听见声源就在附近。他撩开架子上一件衣服，拉开一条缝隙去看。
　　一个青年毫无知觉地倒在地上，任凭血族四肢着地，野兽般凑在脖颈边，用力地吸食。
　　仿佛直面僵尸片的场景，邱舟霁窜起一阵凉意。血族的进食，他一向是单纯的厌恶。但眼前的场景有哪里不对。
　　就在他僵硬的两秒，吸血者抬起糊满血液的嘴，头突然朝邱舟霁的方向转去。
　　血族用捕猎者的眼神叼住他，身上的血腥气无比浓烈，甚至盖过了青年的气息。他反应过来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地上的青年也是血族，他们在同类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