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63、第 63 章

　　基地的工作人员里也有人族，但即便是在食堂工作的勤杂工，也要签署保密条例，外界少有人知道这座披着安保培训基地外衣的训练基地，实则是专门训练狼族这一隐形族群的。
　　关于狼族的起源，因为太过久远，且缺乏相关记载，已经不可考证。有学者认为他们与人类的祖先一样，都是从近似类人猿的古生物逐渐进化来的，因为祖先的动物性甚于人类的祖先，所以在文明开化这方面不及人类。也有学者认为他们就是古埃及神话中的阿努比斯，因其中间形半人半兽，被人类所神化，将其当做死神。最为可怕的一种推测是，狼族是人类为了战争制造出来的。
　　对于最后一种论调，狼族是严重不认同的，如果他们被认定为为战争认为制造出来的杀戮机器，即使他们比人类更加遵纪守法，对于人类而言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严重的话可能招来灭族之灾。好在这种推测从生物学的角度很难成立，人造生物大概率无法繁衍后代，怎么可能繁衍出一个庞大的族群，延续至今？
　　专家学者都无从考证的问题，江小年一个普通人类也就不纠结了，监察部门的人找上门时，他已经不关心他的狗儿子是怎么来的了，只怕他有去无回，被当做会威胁人类威胁社会的危险生物秘密消杀了。
　　他抛家舍业来陪读，支持江蓠受训，强迫江蓠留在基地工作，说到底不过是盼他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这份工作带来的好处，什么入编制端铁饭碗，反倒是其次。哪怕江蓠挣一辈子基础工资，等到无法工作的年纪便会被一脚踢开，还要靠自己给他养老，江小年也会按着他的头签下申请书，留在基地工作。
　　要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江小年也满当的起，可惜他儿子不认他这个辛辛苦苦把只狗崽子拉扯成人的养父了，只想娶他做媳妇儿。
　　哪怕知道他的心意好几个月了，养了他好几年的江小年也没法从养父的角色里转换出来，就像他说的，角色跨度太大，跳出来就够费劲了，再让他跳到与之十万八千里的新角色里，实在有些为难他。
　　不过江小年答应江蓠试一试也不全是搪塞他，江蓠环抱着他，轻声问“这样不好吗？”那个下午，江小年就在想，是啊，这样不好吗？
　　江蓠喜欢他，虽然这种喜欢可能有别于爱情，但江蓠对他的在意，除了放弃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样浓烈而深挚的感情，可以比爱情更长久更可靠。
　　而江蓠之于他是亲人，是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的伙伴，也是他心疼的不舍得他伤心失望的孩子，就像江蓠在乎他一样，他也那么在乎江蓠。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接受江蓠的感情呢？
　　他本身就是同性恋，少了性向不同这层难以打破的隔膜，父母也支持他和江蓠在一起。只要他接受江蓠做他的伴侣，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是被祝福的，有人相扶相伴的，岁月静好。
　　这样不好吗？哪里不好？为什么犹豫不决，不去尝试接受？
　　其实江小年有答案，他只是为了说服自己去尝试接受江蓠选择性的忽略了，直到接到陈未年的电话，他选择性忽略的问题，或者说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他选择性忽略的，同样也是他当初拒绝陈未年的理由，那就是这不是他所追求的爱情生活，他犹豫不决是因为他无法将江蓠当做~爱人看待。
　　陈未年不是特地来看望江小年的，而是来顺义参加葬礼的，在他创业之初给了他不少帮助的良师益友过世了，他来吊唁一下，送恩师最后一程。
　　陈未年大学时期的男友也来了，多年不联系的两人这才得知对方离婚了，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断无再续前缘的可能了，两人见面没有无话可聊还是仗着老陈长袖善舞，情商在线。
　　葬礼结束后，陈未年送还要赶回滨州的前男友去了密云机场。他倒不赶着回去，想着人都到密云了，就给江小年打了个电话。
　　江小年正好今天休班，人家当看望朋友顺道来看看他，他又有空闲，就请人吃了顿饭。
　　密云的水土确实养人，皮肤底子本就不错的江小年水灵的跟个姑娘似的，那张娃娃脸也显嫩，看不出已经是三十的人了。
　　陈未年笑说：“哥要是再年轻几岁，不用多，只要年轻五岁，我就不矜持了，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把你拐到手。”
　　江小年不这么想，他们没成不能说无关年纪经历，但主要问题还是人不对，他不是能陈未年放下矜持与体面，不要那么理性的看待对方，预估投入和所得的那个人。
　　江小年如是想，却没将所想说出来，没必要，事都过去了还谈它干什么？他摇了摇头，似玩笑非玩笑的问：“陈哥，你想没想过，咱俩撞号？”
　　陈未年一时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确认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原本还不太确定，现在可以确定了。”江小年闷笑，点头，“确实撞了。”
　　“小江，你是怕哥遗憾才这么说的吗？哥谢谢你了。”陈未年递了一支烟过去，“说是。”
　　江小年憋不住笑了出来，接下烟连声应是：“是，没错，就是怕你遗憾，陈哥你没走眼。”
　　陈未年也就是一说一笑，不认为自己真的走了眼。再说撞号这事儿，即便真撞了又如何，又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圈子里最多的就是0.5。
　　不过对于江小年的离职，陈未年是真心遗憾，江小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员工，做事认真负责，且面面俱到，有他在，陈未年十天半月不去巡店也不必担心后厨的人和供货商串通一气，为了弄点好处不顾菜品质量，不惜店里的口碑。
　　江小年也觉得在老陈手下挣九千比在度假村挣一万来的轻松，起码不用承谁的人情，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也不用借人房子安身，给租金吧压力太大，不给吧心里过意不去，还惦记着逢年过节买点不会被人嫌弃寒酸的烟酒上门探望一下。可他不是为了多赚那千八百跳的槽，而是为了守着江蓠。
　　两人道别时，江小年望着缓缓驶离的车子无奈一笑，江蓠和陈未年是不一样的，他不愿意为陈未年将就，或者说不愿意为陈未年勉强自己，却愿意为了江蓠去忽略心知肚明的哪里不好，只洗脑般的反复去想，接受江蓠的种种好。
　　只因那是江蓠，不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而是他从毛茸茸的一小团养大成人的江蓠，他如何不疼的紧？如何不把他放在心上？
　　他做不到狠心拒绝，只能试着接受，只能让江蓠给他时间，来接受这让他始料未及的变故。
　　江小年没想到，江蓠也没想到，监管部门会找到他们，了解他们的感情生活，并且在了解的过程中明确告知，两族是严禁通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