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本犬》泠萸

61、第 61 章

　　江小年看过江蓠带回来的申请书后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多难得的机会啊！快把申请书填了交上去！”
　　见他一副天上掉馅饼啪叽砸脑袋上了的惊喜，生怕自己犹豫不决，馅饼被人抢了去，江蓠只能泼几瓢凉水过去让他冷静一下。
　　江小年从而得知，想留在基地执教没那么容易，即便老陈二号给他争取到了这个名额，江蓠也要先跟教官学习，通过初次考核，协助有经验的教官带一期学员，再做一次考核，才能正式上任。
　　教官的待遇也没有江蓠以为的那么好，正式上任前只有基础工资和几百块补贴，一个月也就三千块钱，想攒钱买房？你还是别想了，等着工作满五年申请安置房吧，满足一系列申请条件，并且工作积极，表现优异，才有望申请到。
　　最关键的一点，或者说江蓠很在意的一点，训练期间教官也不能随意离开基地，他们还是要聚少离多。
　　江蓠说到这里皱了下眉，继续道：“你还没答应跟我在一起呢，万一有人趁我不在挖墙脚，我就只能狗急跳墙了。”
　　江小年不假辞色道：“江蓠，你给我听清楚，你要是敢这事儿跟我谈条件，老子就辞职回家，你爱干不干！”
　　江蓠这么在乎江小年，怎么可能拿这份工作要挟他，逼他接受自己？他不想接受这份工作是因为，他不觉得这份工作有江小年说的那么适合他。
　　是，这好歹算碗公家饭，有编制，有保障，但它只能保障他一个，那点固定工资是没法养家糊口的，更不要说购房置业，给江爸江妈养老了。可他当初决定补办档案，就是为了这些，现在却要他为了一份工作有违初衷，那这份工作谈何适合他？
　　江小年也是关心则乱，怕江蓠孩子气，为了守着自己放弃这个难得的工作机会，听他说起养家糊口，给自己爸妈养老，缓和了语气道：“江蓠，你别挂念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给我爸妈养老是我的责任，你别往自己身上揽。你听我的，别考虑我们，顾好自己就行了。”
　　江蓠微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江小年道：“你也不要只看眼前，眼光放长远一点，只要你通过考核，留在基地工作，就可以申请入党，考公会优先考虑党员，考完公，再熬几年资历，只要有单位接收，你就可以转行政编了。”
　　江小年知道考公要求大专以上学历，文凭都没有就提转编制纯属胡扯，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哄得江蓠珍惜这个名额，留在基地工作，所以只捡好听的说。
　　江蓠听的一愣一愣的，自己带回来的申请书上写了这么多内容么？他打哪知道的？
　　江小年继续游说：“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当年袁起他爸托人弄脸的上下打点，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塞进管道局，给他弄了个事业编。他现在还在昆明，上线做工程是赚的多，可也辛苦呀，而且离家这么远，家里有点什么事儿他都赶不回来，这几年又赶上了疫情，被这破病毒闹的，他都三年没回家了。当年活泼跳脱的小二哈都熬成老狗了，头发比我大姨夫还稀，那脑袋秃的，他现在喊我爸爸，我都不好意思答应。”
　　江蓠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为了忽悠我留在基地，这么埋汰你老同学好吗？
　　江小年接过他默默递来的杯子喝了口水，把杯子还给他，一脸郑重的说：“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这个名额，别觉得工资少就没干头，没盼头，这是正经工作，往大了说这是你的前程。你要是为了守着我误了自己的前程，我就去你爸墓前跪着谢罪！”
　　江蓠忙道：“别别，我爸殉职的时候还没你年纪大呢，你再惊着他。”
　　江小年照着他那关注点放错地方的狗头呼了一巴掌，斥道：“我管他多大，重点是我有愧于他，没把他儿子教育好，你可是……你家是姓燕吧？”
　　江蓠一脸无语的点了点头。
　　江小年继续道：“你可是老燕家的独苗，我既然做了你养父，就有义务替他教育好你，这事儿听我的，没得商量！”
　　江蓠已经看出这事儿没商量了，半晌才道：“那你保证，不会趁我不在给我找后爹。”
　　江小年把牙一咬：“好！”
　　江蓠用试探性的口吻道：“那咱俩的事儿……”
　　江小年牙咬的更用力了，却没有再挤出一个好字，而是咬着牙道：“你再得寸进尺试试！”
　　江蓠没敢试，他怕小黄鸡变火焰鸟，把自己烤成狗肉。
　　与没得商量的监护人商量完，江蓠把填写好的申请书交给了祝轻，祝轻这才在他的综合能力总结表上写下评语，连同申请书一起交了上去。
　　时隔不久便迎来了“毕业季”，基地照例为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典礼，之后就是吃散伙饭了。无论是在成长中受虐，还是在受虐中成长，狼崽崽们都同甘共苦的相处了半年，离别在即或多或少有些舍不得，更有甚者红了眼圈，用袖子偷偷蹭掉了怕掉下来惹人笑的金豆。
　　陈致恒难得没操着浑厚的嗓子骂他们小娘炮，和祝轻感慨：“这帮狗崽子，总算有点人样儿了，不容易啊。”
　　祝轻笑吟吟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说，这是你带的最差一届。”
　　陈致恒哼了一声：“我不说他们也是。”
　　张广茂笑说：“不是有个得意门生吗？”
　　陈致恒瞥了眼被班副攀着肩膀话别，一脸“你尿唧一个试试，老子一巴掌给你镶墙上！”之色的江蓠，更重的哼了一声：“狗屁的得意门生，孬货一个，还他妈是个刺儿头，半年都没收拾服帖，把他撒出去等于对社会不负责，不然老子才不稀得留他！”
　　祝轻和张广茂都笑着附和言之有理，半玩笑的恭维陈教官有责任心，就是体现责任心的方式有点简单粗暴。
　　江蓠终于把拉着他离别依依的班副甩开了，端着杯饮料来谢师，狗嘴吐出了象牙，先把三位教官一一恭维了一遍，最后挑了个最好说话的，委婉询问毕业生是不是要照例休个大暑假？
　　张广茂笑说：“这事儿得问你们祝教官。”
　　祝轻笑着接过话茬：“如果你们负责的陈教官牺牲假期给你预习，那我只能说，好的，你随意。”
　　江蓠看向面无表情却给他一脸嫌弃之感的老陈二号，硬挤出个笑来：“陈教官，您辛苦了，不如趁着下期学员入学前休个探亲假吧？”
　　陈致恒略微扬了下眉毛，算是给了他个正眼，却两眼嫌弃，比宁老还看不上他的样子：“牺牲我的假期给你预习？我怎么那么待见你呀？滚蛋！”
　　“是！”江蓠啪地打了个立正，向后转，美滋滋的滚蛋了。
　　吃完这顿散伙饭，转天早上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正式结束了为期半年的受训，或者说受虐，狼崽崽们激动坏了，没了昨日的离别依依，只剩归心似箭。
　　只听一声解散，排成三个方队的两百多只狼崽崽呼呼啦啦的四散开来，找爸的找爸，找妈的找妈，江小年都有点被这群神似被放归山林的狼崽崽吓到了，以防被撞倒踩断几根肋骨，在车边等儿子的江小年连忙要上车，但刚把车门拉开就被一把抱住了，耳听江蓠说：“跑什么？有狗撵你呀？”
　　江小年回头问他：“你不是跑过来的吗？”
　　江蓠微楞，随即呲起一口白牙：“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