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月下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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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这话的瑞德好像已经忘记他们上一次见面时的口角，或者装作忘记的样子也未可知，因为他一经踩上了顶上一步台阶，便在她脚边坐了下去，绝口不提那次的冲突。＊
“贝蒂小姐把梅兰妮留下来，自己跑到梅肯去了。所以我就过来了，她——嗯，你知道，她现在不能乱动。”虽然斯佳丽知道瑞德对女性的这些事有着不可思议的熟知，而且从来不以为耻，但面对一个大男人，斯佳丽说起这个来还是有点不习惯，跟男人说梅兰妮的状况是不恰当的。无论如何瑞德的出现多少把斯佳丽对爱伦的忧心排遣开。在这样的夜晚，能见到他，总是一件好事。既然他不提，斯佳丽也不想说那扫兴的往事破坏现下的会面，即使她想起来还会暗暗咬牙。
“嗨，你不是说威尔克斯太太还在这里吧？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唐的事，以她这样的状况，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瑞德的眉头紧皱着，一脸不以为然。
“那也没办法，如果你之前就像往日那样来得勤，你早就能劝她动身了，至于留到现在那么难收拾吗？”被人揭开心里忧心的事实，斯佳丽口气也硬了起来。虽然她也明白，在她多次提醒下，梅兰妮她们也等到炮弹落到亚特拉大才察觉危险，即使瑞德说了什么，大概也提早不了多少。
“你不是在害怕吧？”瑞德闻言，眼睛闪了闪，好像觉得很好玩似的，“别担心，北佬来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保护你＊。”
斯佳丽刚想对他这句话嗤之以鼻，眼睛骨碌地溜了两下，立刻迅速接话：“保护就不用了，我猜着再过一个月梅兰妮就能——就能动身了，到时你给我们弄一辆马车，护着我们出城吧。”
“男人随口说两句话，你就当真了。本来你还在迁怒，一到关系到自己的现实问题又立马转风向——你这些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啊？”瑞德摇头叹息。
“等我死了再说吧。总之你给我准备马车，我管你说什么。”斯佳丽也不否认，得意洋洋地翘起下巴。
“一个月——根据我的推测，就凭壕沟里以及琼斯博罗附近那些吃不饱睡不好、而且人数越来越少的士兵，大概最多只能再撑上一个月就得弃城。军队一撤退必定会把城里所有的马和马车征走，你该不会要我凭一人之力抵抗那些士兵，就为了护着自己微不足道的马车；要么要我等马车被征走后，再趁他们不备，自己暗地里‘牵’回已作军用的马车吧？”
“那我可管不着，你知道女人家的见识哪有男人多？”斯佳丽不禁乐了，眨巴着眼睛，“你不是曾经说过凭在西点军校所学的军事知识足够你安度余生了吗？那不管是自卫队，还是其他任何部队，也不会抓住你的。我可是安心地得很哪！”
“只要对你有利，即使对象是我，你也会恭维了。”瑞德笑着摇摇头，故意叹气，“我当初不该说这个的，现在自己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虚荣心、虚荣心，原来我还没戒掉这个。”
说着，他翘起二郎腿，打开一个雪茄烟盒，抽出一支黑雪茄，先放在把鼻子上嗅了一回＊，然后拿火柴往鞋跟一划，再点燃雪茄，默默地吸起来。此刻两人一时无话，斯佳丽完成心愿后，心满意足地在摇椅上摇起来。
这时候万籁俱寂，月亮偷偷躲入云中，那暖夜沉默的黑暗便随即将他们包围着。四周暗香如水般浮动。斯佳丽放松全身，整个人陷在摇椅上，并不时为她自己的胜利窃笑着。偶尔她的视线会落向瑞德的方向，便看见一点红光忽明忽暗地在黑夜中闪动。由于两人坐得很近，他身上混杂着白兰地、烟草和马的气息便飘到了她那儿，这些气息总会让她联想起杰拉尔德。她每每在别人身上闻到与父亲一样的气息，总让斯佳丽觉得安心，下意识地觉得欢喜①。即使此刻瑞德并不作声，也看不到他的模样，斯佳丽却不再像他出现前那样，着眼于未知的未来，两人就像独立于战争和世界之外，分享这共同的一刻。
如此过了一阵后，突然，瑞德那低声而柔软的笑声打破这阵静默：“明明一听到有可能围城，你第二天就跑回塔拉。现在你却为了威尔克斯太太而冒着围城的风险来这，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古怪的情况。”
“你想说啥？”斯佳丽本能觉得不适，戒备地盯着他，警惕着他随时放出的冷箭。
“现在我对于你跟阿希礼的情形实际是什么都明白的了。自从十二橡树看见你跟阿希礼演出那出不体面的活剧，我一直睁着眼睛看，又看出来许多事情了＊。”
“你胡说些什么？你还要翻这些陈年烂谷的事翻到什么时候？我都说了这是小孩子时的事情了！”斯佳丽就知道他会提这个，为了她现在没有做的事情而被他念，她着实气不过。
“别的不说，在第一批伤亡名单出来时，在阿希礼失踪时，你焦虑和急切的表现已经说出了很多你没有付诸于口的事实。我看出你对于他仍旧怀着一种罗曼蒂克的女学生式的热情，他应该也尽他那高尚性格所能容许的程度反馈着你，而威尔克斯太太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这虽然有趣，倒也没有太过新奇。我冷眼旁观之下，发现你对威尔克斯太太竟然也有几分真心，是你自己喜欢她的本身？还是因为她是阿希礼的遗孀？更甚者——因为她怀着阿希礼的血脉？你们三人行原本无法实施，除非你们三人奔到犹他州，改投摩门教的怀抱——但这是完全违背阿希礼‘上等人’的作风。好玩的是，这原本不可能的事，竟然因为你们三人之间的链接点——阿希礼——他的死亡成为可能。我实在是不得不对此表示叹服，莎士比亚的名剧②也不过如此……”
“你除了那些龌龊事之外，就没想别的吗？地狱就是专为你这样的人而设的！”斯佳丽腾地站起来怒视着他，虽然她知道从他口中听不到什么好话，听到前面一段以为也就跟上辈子的说法一样，听到后面简直没谱了。她之前怎么会冒出有他在真好的想法？“上次你对我那些无礼行为，我本不想跟你计较。现在你不但没反省，反而越发张狂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今天特别低落，你以为你能走到这走廊上吗？我现在宁愿来的是梅里韦瑟家那个老水牛，也不愿——”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月下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