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的暴富秘籍》槐庭探棋

14、永州斗菜

　　去往永州的官道修筑的比寻常土路更加平整宽敞，坐上马车不过行了五六日的样子，就抵达了永州城供来往百姓通行的南城门。

　　车夫拉拽缰绳停下马车后，苏妤禾端庄的提起裙摆踩着杌扎走了下来，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摸出了随身携带的路引递给了守城门的士兵，随后又交了五文钱才顺利的进到了城中。

　　青石板路铺成长街，铺子两边高挂各色灯笼，茶坊酒楼当铺鳞次栉比，诗亭雅舍随处可寻，更有秦楼楚馆藏于柳岸水台花巷之中。

　　东街宿权势，南街掩富贵，西街落繁华，北街寄百姓。若说镇上是凡尘烟火之所，县城里是熙熙攘攘之居，那么永州城就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地。

　　苏妤禾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后，出门正巧撞见各大酒楼在夙桂巷“斗菜”。周遭的百姓几乎把整条巷子占了个水泄不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手里握着茶杯坐在酒楼雅间临窗观望。

　　随着铜锣声起，八位身着青绸的掌柜领着自家最得意的厨子在事先备好的灶台前站定，以燃两炷香为限，每家酒楼至少拿出三道菜，香断则结束，交由候在一旁的几位饕客品鉴。

　　这边猪油在锅中“滋啦”作响，那边鸡汤在瓦罐中上下翻腾，扣肉选的肥瘦相间 ，红烧鱼做的汁稠味儿香，大多数厨子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如火如荼的较量着。

　　香炉里的香还未燃尽，就陆续有各式各样的菜被端上了长桌。

　　昭来楼的文掌柜面露苦色，他带来的人因昨夜饮酒的缘故晃神烫伤了自己的手，三道菜只做出一道，眼瞧着比试接近尾声却束手无策，只能心急火燎的干杵着。

　　苏妤禾仗着身形娇小，猫着腰以极快之势挤到了最前头，察觉到有人负伤后，主动请缨说：“能否让我替他做完剩下的菜？”

　　说话声儿并不大，除了围观的人，只有离得较近的文掌柜能听见。

　　“今儿来斗菜的可都是些手艺顶好的厨子，你能行吗？”文掌柜狐疑的说。

　　苏妤禾说：“保准儿让你拔得头筹。”

　　文掌柜愣了一下说：“当真？我怎么觉着你这个小娘子在诓我？”

　　苏妤禾道：“信不信由你。”

　　文掌柜望了眼只剩一下小截香的香炉，赶鸭子上架别无他法，硬着头皮说：“那行，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答谢你。 ”

　　因苏妤禾年纪不大瞧着不足为惧，其他七家酒楼的掌柜的都大方卖了文掌柜一个人情。

　　苏妤禾自从有了随身空间，就多了个过目不忘的本领，食谱里的菜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挽起袖子做了一道松鼠鳜鱼，一道文思豆腐，盛到盘子里，最后一截香灰整好落下。

　　饕客们起身走到长桌前，用筷子从做的软糯的红烧蹄膀上扯下一块肉放进嘴里，赞了声好，以清水漱口后又尝了下一道菜，直至尝到昭来楼的三道菜才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文掌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以为是味道不好，暗自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心想着今年必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笑话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往后的生意，越想心中越没底气。

　　几位饕客议论完后，朝着众掌柜说：“今年的二十四道菜我等都品鉴过了，最后一致认为此次斗菜拔得头筹的酒楼是文掌柜的昭来楼。大厨把锦陷做的鲜香美味，鳜鱼和豆腐的滋味更是让人回味无穷，当之为比试魁首。”

　　听到这话，其他的掌柜和厨子皆不服气，嚷嚷了几句后亲自品尝了昭来楼的三道菜。

　　周遭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

　　不得不说，文掌柜请的厨子确然是个有本事的，做出来的二锦陷也没比苏妤禾差多少。

　　三道菜放在一块儿色香味俱全，饶是掌柜们再想挑刺儿也说不出违心话来，只能认了。

　　在场的饕客本就痴迷天下美食，有了好菜下肚后心底那股馋劲儿自然而然被勾了起来。得知做出鳜鱼和豆腐的是位年纪尚浅的小姑娘，连忙询问：“你还会做别的菜吗？”

　　苏妤禾点头。

　　在众人惊诧和期待的目光下，她找了文掌柜的厨子打下手，麻利的又做出了六道菜。与之前不同是这六道菜更加精细，香味更浓。

　　连坐在二楼一直没动静的酒楼贵客都忍不住探出了头，闻了一鼻子味儿后说：“文掌柜，分些菜给我送上来，让我也凑个热闹。”

　　说话的是永州知州的独子，是位谁也惹不起的金贵主儿，平日里没别的喜好就爱逛个酒楼茶楼品品美食听听书什么的。永州城的掌柜们都是上赶着巴结的，不过多数时候都巴结不上，这位贵公子的性子常常让人难以琢磨。

　　文掌柜正站在原地楞神儿，听到喊声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他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仰着头恭敬的回话说：“难得您今日有雅兴，我那楼里还有好几坛美酒，这就让伙计快些去取来，配着刚做好的菜一齐给您送上去。”

　　说完，他亲子张罗着把一半的菜分到了食盒里，剩下的由饕客吃了个干净，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时不时地还咽一咽口水。

　　等文掌柜忙完一切事宜，苏妤禾被请到了昭来楼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他几家酒楼的掌柜的也在，一伙人像打量物件儿一样打量着她，眼里还冒着光，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文掌柜是第一个开口的。

　　“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小娘子师从何处竟有如此了不得的手艺？方才做的那八道菜每一道都堪称珍馐美味，连知州大人的公子尝了都赞了句极好，实在是让我们这些老朽开了眼界。”

　　“不瞒各位掌柜，我其实从未拜过师，你们所瞧见的那些菜都是我从自家食谱上学来的，不过是平日里钻研的勤了些，手艺算不得多好，跟酒楼的大厨完全没法儿比。”苏妤禾说。

　　“小娘子过谦了。”文掌柜说。

　　紧接着一位胡子花白的掌柜接话说：“能给后世子女留下这么宝贝的食谱的属实不多，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宫中御膳房待过的御厨。”

　　手戴玉扳指的掌柜说：“我若没猜错的话，小娘子今日突然窜出来替文掌柜解围又故意提到食谱二字，是为了把它卖给我们吧？”

　　苏妤禾心思被拆穿了稍稍愣了一下，随后说：“我这点儿小伎俩一眼就被您看穿了，不愧是周旋于永州城显贵之间的厉害人物。实话实说，我确然是想把手头的食谱卖给诸位。”

　　文掌柜本就有这么个意思，如此一来正好，省得他再多费口舌，直言说：“那就请小娘子说说怎么个卖法，再开个价儿。”

　　一直没吭声的几位掌柜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口热茶，随即纷纷应和。

　　苏妤禾从袖子里拿出事先誊抄好的食谱小册子，笑着说：“这上面一共记载了六十四道菜，每道菜都各有不同。分成八张方子，一张方子上面八道菜，这样每位掌柜拿到的都是独一份儿的。至于价钱嘛，每张方子一千两。”

　　刻意停顿了一下又说：“除了这些以外，我这儿还有另外一张做菜方子，方子上有六道菜，是各州府乃至京城都见不到的。因稀罕的是各类菜本身，所以方子只卖五百两，在座的各位掌柜都可以考虑。”

　　戴玉扳指的掌柜坦言说：“银子都是小事儿，最要紧的是你要让我们瞧见这些菜到底值不值这个价儿，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不是？”

　　文掌柜是信任苏妤禾的，但架不住其他掌柜你一言我一语，只好说：“那要不小娘子用我后院的厨房把这些菜做出来让我们尝一尝？”

　　“好，就听您的。”苏妤禾一口应下。

　　这回要做的菜比以往多的多，因还没拿到银子不敢贸然留人打下手，只能独自关在厨房里三个多时辰，每做好一道菜就开门让人端出去，以免菜凉了失了原先的口感。

　　掌柜们尝了五花八门的菜后无不赞好。

　　苏妤禾做完最后一道菜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回到前院大堂刚坐下，文掌柜就拿着银票点名要了八道食谱上的菜和青椒土豆那张方子，其他掌柜抹了嘴角的油也跟着嚷嚷。

　　因有几道菜比较抢手，几个人争执不休，苏妤禾索性提议抓阄。

　　白胡子掌柜运势比较好，一把就抓着了自己想要的，得意洋洋的把方子收入囊中。

　　分好后，苏妤禾拿到了一万二千两银票。

　　之后她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每家酒楼的掌柜各备了两百来斤菜，拿到了九千两银票。

　　文掌柜为了答谢她又偷偷多给了一百两，算下来这一趟拢共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白胡子掌柜笑说：“小娘子瞧着不像是永州人士，莫非是从下辖的某处县城来的？”

　　“掌柜的好眼力。”苏妤禾说。

　　戴玉扳指的掌柜略有些担忧说：“离永州最近的县城坐马车也要整整三日，到时候送来的菜不会直接烂在了路上吧？”

　　苏妤禾胸有成竹的说：“不会的，我已然想好了保全的法子。 ”

　　“那就好。”文掌柜深信不疑的说。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摇着画了山水题了诗词的折扇缓步走了进来。

　　文掌柜吃惊的说：“东家，你回永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