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而随念》顺乘一舟

8、殿中无章事

　　“走这条路比较近。”镜堂羽道。
　　“叔公，为何不让侍卫们也来？”凌萧问道。
　　“叫这么多人干嘛，那样岂不是更乱，傻孩子。”镜堂羽道。
　　凌萧转过头看看坐在另只马上的江随念搂着镜离的腰，心想：大热天的搂着不嫌热吗？又看江随念的衣着很好看，道：“江随念，这衣服不错，你自己买的？”
　　“哥哥给我买的。”江随念道。
　　“哦，挺好看。”凌萧应道，又扭头对镜离调侃道：“你对小朋友照顾的还挺周全。”
　　“至少不像某些人，身为将军武士，半夜见到个被风吹着的树影连声都不敢出。”镜离扬起嘴角道。
　　凌萧开始无用的狡辩了。
　　“谁说我我我害怕啊？！那玩意儿它动了啊！我还以为那是什么东西呢。”
　　午后，四人两马到了风城城南，进了城门口的一家季氏酒楼中。
　　“小二，上几个拿手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正要转身，又回头看了看镜堂羽。
　　“呀，镜城主万岁！”小二赶忙致礼。
　　“哎快起来。”镜堂羽赶忙摆手道。
　　“咱们店里有上好的桂花酒，名为‘与期酿’，传说是本店店主的太老爷季与期的祖传手艺，要不要来两壶？”
　　“来两壶吧！让随念尝尝特色。”镜堂羽道。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菜来到了桌旁。
　　“城主，您慢用。”小二退了出去。
　　“来，吃吧。”镜堂羽夹了一块肉给江随念。
　　“谢谢。”江随念接过，然后吃了起来。
　　“随念，多吃点啊。”镜堂羽笑着对江随念说道。
　　凌萧抬眼望了望江随念，又看了看旁边的镜离，心里突然冒出疑惑：镜堂羽怎么对江随念这么好？镜离怎么还给江随念花大价钱买衣服？两城关系不是都崩了吗？
　　饭后，四人两马回到了风华殿里，凌萧，镜离带着江随念走向净水府，镜离刚走到门口，就被府内一阵嘈杂声惊动，他停住脚步，听到门内有怒骂声传来，而且骂得十分难听，只听他骂道：“混帐玩意儿，给钱不给？！”随后又是拳打脚踢和哭泣求饶的声音。镜离二话不说，一脚蹬开了门，跑了进去。江随念有些震惊的看着镜离，随后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庭院之内，三位很高的公子正围着一名年龄大约五岁的小女孩，他们将女孩逼得节节后退，女孩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但是她却咬紧牙根，倔强的不肯认输，嘴唇已经咬破流血，她也依旧没有吭声求饶。
　　镜离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的表妹南宫子阙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怎么会在净水府？那三个人是谁？一系列的问题瞬间冒出来。他赶忙跑了过去，将这三位公子推到一边，扶起了蜷缩在墙角已经浑身是伤的小女孩，掏出衣服里的白色手帕轻轻擦拭着女孩脏兮兮的脸颊，又低头看见她那满是血的小腿，立即抱起她，朝净水府外跑去。
　　江随念跟在了镜离的身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用一个词形容：十分复杂。
　　镜离直奔药坊去找张大夫。见张大夫不在内，又走出药坊，忽见张大夫在清扫院内的枯枝败叶。
　　“诶，镜公子……”张大夫看见镜离抱着一位小姑娘急匆匆的从药铺里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张大夫急的扔下了扫帚道。
　　“张大夫，怎么办。”镜离焦急的看向张大夫。
　　“镜小公子别担心，先把子阙放到室里的床上，我去拿药。”张大夫安慰道。
　　说罢，张大夫快速跑进屋，取来一瓶白瓷罐的伤药，打开药罐倒出棕黄的跌打损伤治愈液涂在子阙的伤口上。
　　子阙很乖的抱腿坐在床上，有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颊。她那水晶似的大眼红红的，眉毛微微皱起，看起来很痛苦，但是她却死死咬着下嘴唇不哼一声，这一幕，看的人好生心疼。
　　张大夫又将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镜离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张大夫将子阙抱上床，替她盖好棉被，看了看伤口道：“镜小公子，她这伤不严重，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这边，凌萧半倚在木门框上，冷冰冰的盯着这群十四五岁的泼皮。这群少年穿戴不俗，身份绝对尊贵，而且，他们的眼神很嚣张，这些人有些面生，怕不是本殿里的。
　　“小孩儿。”凌萧叫了一声领头的那个。
　　三个少年怒视着他。凌萧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领头的那个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着他，凌萧身着深灰白色长叶袍，束着蓬松而又乌黑的高马尾，头戴银黄发冠，前面的中分微翘，耳朵后面还有两缕垂下，肤如凝脂，高而挺的鼻梁，眉目中透出几分英气，几分潇洒，几分霸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俊俏。这个少年长的如此完美。领头的不禁看呆了，他身后的那俩少年看着凌萧都有些呆愣。
　　“啧，穿青……绿色的那个。”凌萧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道。
　　“你谁啊，敢这样和本少爷说话，吾乃朱禾一。”朱禾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呵，名字谁起的，真不像话。”凌萧冷嘲热讽道。
　　“你他妈的说什么？！”朱禾一怒吼道。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凌萧玩着头发挑衅的问。
　　“小兔崽子，你找死是不是？”朱禾一正要冲上前去，但是被另一个拉住了。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敢得罪我们？”一个比那两位长的矮少年凶巴巴的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凌萧说着，心里则在想：这三个少年一定不是本殿的人，殿里压根没有姓朱的，看来，他们不是殿里的。
　　“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在这装蒜？！”矮个少年骂道。
　　“整个殿没有一个不识我的，你说我是谁啊。”凌萧道。
　　矮个少年一噎，道：“我管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啊？”凌萧继续反问。
　　“我......我管你是谁？！”矮个少年有些无语。
　　“那你说我是谁呢？”
　　矮个少年再次语塞，忽地又道：“你是谁？”
　　“去去去！别给我丢脸。”领头的一把推开个矮的，问凌萧道：“高个儿，你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嘛。”
　　“谢谢你把我年龄说小了，但我要告诉你，你爷爷我今年二十一。”凌萧冷笑道。
　　领头的冲上去正想伸抓住凌萧的衣领，但是被凌萧轻轻闪过，他又扑了个空。凌萧趁着他还没反映过来，右手一挥，一股劲气朝他攻击过去，领头的躲避不及，被那股劲力所伤，摔倒在了府外的岩石地上，胳膊被擦伤，一时间爬不起来。其余的两个少年见状，纷纷退后。
　　“哼。”凌萧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你是......”那个领头的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是谁，等你伤好了，我慢慢告诉你。”凌萧冷冷道。
　　“好，那我就慢慢等。”领头的捂着受伤的胳膊，咬了咬牙道。
　　“你......你别欺人太甚！”
　　"哼，没有。"凌萧冷笑。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们面前，给我们磕头。”领头的咬牙切齿道。
　　“哦，是吗？”凌萧单挑着眉问道。
　　“你......”领头的看着凌萧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气的说不出话。
　　“爬走啊，愣着干嘛。”凌萧皱了皱眉，对两个身在府内还未爬出府外的道。两个人生怕自己也会像领头的一样被攻击，便灰溜溜的跑到了府外。
　　“既然三个该爬出去的都齐了，那就滚吧，对了，那俩，把你们的领头背走。”凌萧不耐烦的挥挥手。
　　领头的带着两个同伴走了，更确切的说，是两个人把领头的扛走了。
　　就在这时，镜离和江随念回来了，镜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着中间那一瘸一拐的走着的人，问凌萧：“你莫不是把他们揍了一通？”
　　“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这帮人嚣张跋扈的态度。”
　　镜离和江随念相互望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先进去吧。”凌萧对着镜离道，转身离开。
　　净水府内，镜离和江随念清扫着院里的杂乱，镜离刚打扫到墙角的血迹，江随念已经拿着布道：“这太脏了，我来吧。”镜离点了点头，站在旁边。
　　江随念打扫了院内的角角落落。镜离看着江随念的动作，心里很是感慨。随念虽然年纪比他小，但是却懂事的令人心酸。也许是内心略徽同情江随念，跑到水池边又拿了一块抹布沾了凉水擦起了石桌上的尘灰。见江随念把扫帚置在墙边，镜离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江随念道：“擦擦手吧。”
　　江随念接过手帕，碰到了镜离有些冰凉的手。手上的残余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金色的光。虽说是盛夏，可镜离的手却不像夏天原有的暖和，再加上凉水沾了手，指间就有些泛红了。江随念愣了愣，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啊？”镜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没事，我的手就是这样，一沾凉水就……”话没说完，江随念小心翼翼地握住镜离的手道：“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干活的手，冻坏了就不好了。”
　　镜离浅笑：“不用麻烦你了，我搓搓手就行。”
　　就在这时，镜心正好走了过来，见陌生少年握住镜离的手，心想这位少年一定是镜离关系很好的友人，镜心的目光在江随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问道：“这位是？”
　　“啊……姐，这位是江随念。”镜离赶忙放下手道。
　　江随念端详着镜心，镜心穿着浅蓝色的丝绸长袍，袖上绣有金色牡丹，袖口上绣有淡粉色花纹，腰间用同色丝线系成一条宽边的羊脂玉佩，手腕上带着一串碧绿莹润的翡翠手镯，脚上穿的是一双白色绣云纹的鞋，看起来淡雅而又不失优雅。柳叶眉，桃花眼，一派温柔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