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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记忆忽浮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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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有岛,名曰献华,因花种繁多而成名,“华”有“花”之意,故而得名。百花丛中有条河,在河的尽头总是一片昏黄,说来清奇,河岸边生长着岛上唯一一株的彼岸花:活了足足有两千年的暗红彼岸花,在一片昏黄下不失幽雅。经修炼后彼岸花化作一位身着血红衣袍的仙人寒观忘清,仙人心地善良,救苦济难,和殿里的王爷有缘相识,可因种种原故,寒观忘清被晚渝还百般迫害,最终凭一己之力,将其征服。晚渝还被张辞贬下凡间……
“晚渝还,你走吧,莫要念我。”寒观忘清背对敞开的,破旧不堪的门,冷冰冰的望着布尽尘埃,颜色渐暗,早已变得冰冷的金边白玉簪。他也是欲哭无泪了,仍努力将最后一根红蜡捏灭,却怎么也不灭,于是将蜡烛放置在陈年老酒壶旁。犹豫片刻,还是默默拿起簪子,用指尖抹去灰尘,缓缓走到晚渝还身前将手中之物递予晚渝还,见晚渝还不伸手接,便拉起他的手硬塞进去。
晚渝还双眸通红,他伤心地望着和他经历风霜之人,又万分不可思议,仍旧想不通事情是如何沦落到这种地步的。他突然抬手将簪子轻轻插在心爱之人发上。寒观忘清愣了愣,见一行泪水滑过对方脸颊,伸手帮忙拭掉,又皱眉冷眼道:“最看不惯你哭了,人间江湖,世间百态。多要保重,堂堂男儿,莫要哭泣……”
话音未落,晚渝还紧紧地拥抱住寒观忘清,突如其来的拥抱使寒观瞪大了双眼,不断的抽泣声让他更伤心,他想,就任凭他抱着吧,哪怕是时间停留也行,几世几生也好。以后,也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了。
晚渝还的背影越来越远,寒观忘清无助地大喊:“晚渝还!哭包,小晚将军,小晚……”
……
“……江随念……”
清晨,当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内的时候,江随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脑海里面浮现了昨晚的情形。想起镜离睡着后所说的梦话,看着眼前熟睡的镜离不由得笑出声来。镜离闭着眼道:“笑什么?”
“有趣。”江随念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镜离微微点头,又赶紧摇头道:“没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人太多了。”
“那你为何……昨晚声称你是个十分厉害,远近闻名的大人物?”江随念挪了挪身子靠近镜离,看着镜离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笑眯眯的问道。
镜离微微一怔,拉住江随念的手腕急忙:“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随念一听更乐了。“昨晚我睡得晚,好不容易有些睡意了,你突然出声说你很厉害,然后我就听到你自夸,说自己是天外飞仙。”
“我……”镜离松开江随念的手腕,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心想:没想到晚上睡觉说了如此之多荒诞不羁的梦话。
“我很好奇你是……”
“别说了!”镜离一拳打在江随念的肩膀上。江随念痛呼一声,揉着自己的肩膀道:“哥,你下手真狠。”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道歉:“抱歉!我下手重了些,实在是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看着江随念肩膀上泛红的一圈儿,镜离有些自责自己不分轻重。
江随念看到镜离的表情,心中暗笑,面上故作委屈,“哥,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你别放在心上。”镜离连忙解释道,生怕眼前这位小朋友会像小时候一样哭得梨花带雨。但猛然回忆起昨晚的梦,还是那么真实,那么熟悉。镜离想,或许自己已经习惯了别人给他的称呼——镜离,回想起镜堂羽所说:这孩子不像其他孩子,不太爱说话,性情文雅又不失风度,既入了镜家,往后就叫‘镜离’吧,镜离镜离,不即不离,赐字‘归远’,寓意极好。
至于与天界联络,张辞也没了音讯,天庭如今怎样自己也是一概不知。正想着,耳边突然传音:“寒观忘清。”
镜离兴奋得一屁股从榻上坐起来,江随念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镜离在作什么妖,出于关心,江随念弱弱的问一句:“你没事吧?”
“呃没事,躺累了起来坐会儿。”又微微歪头急切地在脑里道:“张辞是你吗?!”
“正是。镜离,这几年在人间如何?”张辞问道。
“你如何得知我在人间的名字?”镜离有些疑惑。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叫镜归远。”
“过得……还算说得过去。”镜离回答张辞的问题。“还没问呢,这些年为何不与我联络?我与众官联系多次都联系不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庭出了什么事呢。”镜离皱眉。
“这不是不打扰您的私生活嘛。”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镜离仔细一听,问道:“旁边还有哪些神官?”
“阳乾太,钟淼,萧沉歌,河悦,我们都在。”
“尹恭呢?”镜离问道。尹恭是寒观忘清关系最铁的朋友,许久未闻音讯自然是想念的。
“你有所不知,他在你下凡间前就自愿去投胎了,你应该能和他联络上。”
“寒观殿下近来可好?”
“不错,钟淼殿如何?”
“也不错。”钟淼回答。
“哥。”江随念唤了声镜离,镜离低头看了看江随念。
“寒观忘清,你旁边是不是有人啊?”阳乾太道。张辞清了清嗓子,道:“忘清,在人界要谨慎小心……”
“哥,你旁边有人?”河悦打断了张辞的话问。
“悦悦,别人讲话时莫要接嘴。”张辞教育道。
“哦,知道了姐,我只是好奇问问。”河悦噘嘴道。
“哈哈,悦悦,此事说来话长,既然长了,那我就不说啦。”镜离道,想起自己激动坐起来,又不理会江随念,未免有些失礼,便道:“有事,先不聊了,告辞。”
三人被镜堂羽叫去了名华殿。
“凌萧,风城西部近期频繁有百姓离奇失踪,我派你们去实地考查,若能解决问题,那便更好。镜离,凌萧,你二人武法精通,随念若有什么不会,你的就耐心地教导他。”
江随念露出了不轻意察觉的笑。
“好,镜归远,凌相添,江随念,吾等在此恭候尔等凯旋归来。”
“是,告辞。”
三人御剑而飞。到了风城西,已是晌午。
“风城城土实在是大。”江随念感叹道,镜离回头看看扶墙呕吐的凌萧道:“大是一回事,晕也是一回事。”
听到背后的呕吐声,江随念这才反应过来,他向凌萧略带关心地问道:“没事儿吧你?”
“没事。“凌萧青着脸道。
镜离看着凌萧一脸狼狈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又有些生气道:“当时让你驾马,你为何非要御箭?”
“前几次……也没有这么大反应啊。”凌萧埋头道。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有人晕剑的。”江随念道。
“你莫不是在嘲讽我?”凌萧皱眉道。
“你自己多想了,我可没有。”
“阴阳怪气。”
江随念扬眉道:“你说得对,阴阳怪气。”
“没见过敢和我这么讲话的。”凌萧怒道。
“那我今天破个例,以后就有了。”
“你,要不是镜公子把你捡了,你早就不在这儿了。”凌萧本来还想说江随念“有娘生没娘养”,可话到嘴边这样说太无理了,就继续道:“看不惯你接近镜公子,从小就是,一次也是,看见镜公子你的脸变的比翻书还快,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们。”
“说得很好,你继续说。”江随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凌萧觉得很扫兴,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自己和别人斗嘴还是头一次输,心理很不是滋味。
“好了快别辩嘴了,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为民除害的而不是来互相寻事的,凌萧,你说的太过分了,换位思考,若是别人这样说你,你是怎么想的。快向随念道歉!”
“抱歉。”凌萧艰难地开口道,内心像是欠了八百两银钱一样很不服气。
西部的繁华不亚于城中心,各式商铺林立,店面鳞次栉比,行走在街道上不时见到有人从空中御剑而过,大街小巷,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看起来挺正常的啊。”凌萧道。
“真不愧是榆木脑袋,你见过哪个妖怪光天化日之下作妖的?”江随念道。
镜离没说什么,三人继续往前走,闻声一位老妇正摊坐在地上痛哭,嘴里含糊道:“我的儿啊……”
打听后才得知,老妇有个年仅二一的儿子在几天前失踪了。邻居同情道:“再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镜离猜想此事肯定与离奇失踪事件有关系,便问:“什么时候失踪的?”
“前日晚上,前日下午他还回来给我买烧饼,怎么一走就……就不回来了。”
邻居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听说村前有家姓王的孩子也不见了,听说是傍晚在孔明湖边的桥上碰到了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唉,只可惜了刚好弱冠的孩子。”
“那王家那位失踪的是男是女?”
“好像是位男子。”邻居回答道,又上下打量着三人,道:“请问三位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不重要,还有什么关于离奇失踪的事吗?”镜离有些激动。
“噢,您这一说似乎还真有,但是关于一个民间传说,叫“明湖妖”的妖怪。传说那妖在三百年前还是一位妙龄少女,女子每日傍晚都会和自己的心上人在孔明湖边散步嬉戏,可是有日双方父母知道后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的原因而拆散两人,女子再没得到男子音讯,只能每日傍晚都站在明湖桥上思念男子。有一日女子突然收到一封来自男子寄给她的信,信上道‘已有妻室,一切安好,切勿挂念,愿汝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女子心如刀割,因爱生恨,含泪服毒,傍晚便投湖自尽了。”
啊,竟有如此恨心之人。镜离心里正想着,凌萧怒道:“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啊,竟有如此恨心之人。
三人实地访查,众人一听失踪之事全都连连摇头,闭口不提。终于在一家酒馆歇了脚。酒馆异常清冷,老板正在打算盘记账,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似在念叨着什么。店小二也揍了去,眯眼盯着密密麻麻的账数,忽地伸手指着账单,店员几个接二连三都凑了过去。
“掌柜的,您刚才说什么?”店小二问道。
“没什么。”掌柜的回了句,继续拨弄着算盘。
店小二仔细审了一遍才发现有些问题,再看了看,还是一样的结果,不禁有些奇怪:店里的账目怎么全乱套了。
“你们都别忙了,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诸位停止手头的工作来一趟灶房,有要紧事。”
酒馆的灶房内。店掌柜的对众人道:“你们都看清楚了,这些账目是我一点一点用算盘打出来的,从未出过些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一致摇头。
“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
众人连连摇头,生怕掌柜误会了自己。
店掌柜皱起眉头,神情严肃,扭头盯着桌上的账本,不久众人解散继续干活。店小二趁掌柜去烧水的工夫又将账本仔细翻阅一番,在最后一页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账本上从未有过的小巧墨方格。小二心想:谁这么闲,打工期间会在账本上净画些无用的小东西。又想起平常除了掌柜外,几乎没人碰过账本,可能是掌柜一时无聊,随手在上面划了几笔而已,但不知怎着想的,竟画到了最后一页。
这边,店员将菜端上了桌,笑道:“你们是来游玩的吧,这的特色小吃不赖,特地让你们尝尝。”
“要钱吗?”凌萧问道。
“不要不要,我们做生意都讲究一个缘字,若是要钱,那岂不显得很俗气。”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多谢!”凌萧拱手道。
店员欲要转身离去,镜离唤住了他,低声问道:“你们这附近近期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店员眼眸中闪过惧色,随即惧色消失,抬手摸了摸鼻子镇静道:“这倒没有。”
镜离察觉到店员神情的微妙变化,但却没有追根究底。毕竟在这每问一人,他们的反应都大同小异,都能反映此事之神秘。凌萧将茶杯猛地搁到一边,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店员,吓得店员一哆嗦,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真……没有。”
“不好意思,他就是脾气稍许暴躁,没有什么事了。”镜离赔笑道。待店员转身离开后,凌萧埋怨道:“这他娘的问了多少人了,怎着问不出个什么!”
“他们逃避问题一定是有原因的。”江随念道,“我所猜测,有什么让他们不可言说的事或物,或是压根不知此事。”
“不错,就算有些人知道,也宁愿装傻充楞。”镜离解释。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一直等着?”
“当然不能,想些其它办法!”
江随念突然问道:“此事事关明湖妖吗?”
“可他不只是个传说吗?就算不是,那都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说不定那妖早已神魂俱灭了。”凌萧撇嘴道。
江随念实在不知再说些什么,便动起筷子,瞥见盘里多了几块酱酥肉,又看向镜离。镜离又往盘里夹了块肉道:“快趁热吃。”
“啧,他又不是上肢残缺,哪来那么娇贵还劳烦你伺候。”凌萧极其不快地嘟囔。江随念听这话嘴角勾起一条弧度,镜离顿了顿筷子,干脆将菠菜夹进凌萧碗里,凌萧白了他一眼,故意道:“好啊,舍得给他夹那么多肉,竟给自己多年的好兄弟夹了片不够塞牙缝的菠菜叶儿。”
“怎么,这也要和小孩子争吗?”镜离有些想笑,又将盘里最后一块肉夹给凌萧,“满意吗?”
“这还差不多。”
江随念用一种看弱智发疯的眼神望着凌萧,脑中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凌萧跟着镜离多久了?便开口问:“凌萧哥,你跟着我哥多久了?”
“十年吧。”
“那你和他是怎么相识的?”
凌萧想了半天,是玩着玩着就认识的还是专门被派去随从做伴的,也早已忘记。
“把我捡回去后,在殿中相处得很好,当时凌萧还在殿中练剑,虽是小,可能力却异于同龄,一日镜堂羽就批准凌萧做我的贴身随从。”镜离叙述道。
“你的记忆力真好。”
“一般。”镜离放下茶杯,微微侧脸朝窗外望去。
窗外是一轮红日,阳光洒下一片金光,映照着街道上的行人,他们脚步不停,穿梭于熙攘人群中……镜离忽然有些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的平凡日子。